“小心些,来,把腿伸直,替你揉揉。”
太子跪坐在他身旁,把他的腿搭在自己怀里,搓热双掌,替他按摩穴位。
双腿顿时变得热热的,很快那股又麻又酸的不适感,便消失不见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呢?”胤祾惊叹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前世第一次被废之后,又再度被复立,只是时常遭训斥,总跪着,伤了膝盖,他被拘禁于咸安宫的时候,双腿时常骨节刺痛,便自己从医书上习得揉按之法缓解。
只是这些却是不能告知胤祾他的。
“我看的书多,有一本古籍上有记载,听风说你今日遭到了皇阿玛的训斥,可是课业太过繁重的缘故?”
在太子心中,胤祾不是那种会在读书的时候,故意神游九天的人,他是能够集中精神的,毕竟六岁之前,都是太子在教他。
胤祾尴尬地摇了摇头。
“确实是我不对,我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实在愧对老师的悉心教导,明日,我会向老师赔礼道歉的。”
“保宁这是长大了,也开始有烦心事了?不如说给哥哥听听,兴许哥哥能够帮到你。”
“我在五台山遇到了一个——”
本来是想把老和尚的事情说给太子哥哥听的,但脑海中,突然响起那句会连累至亲之人,他又把话吞了回去。
“遇到了一——一只狸奴,它长得实在可爱,没能把它带回宫,我觉得很遗憾,没别的了。”
“是吗?”太子自然是不信的。
“是啊!呵呵,太子哥哥,你相信神鬼之说吗?”
太子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胤祾凑近,疑惑地盯着他。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太子,继续为他按揉着。
“嘶!”怎么突然有点儿疼了呢?
“好了,关节处不宜按揉太久,让听风每日像我方才那样为你按揉一刻钟的时间,能够稍稍缓解血脉不畅所带来的不适。”
他把手藏入袖中,紧紧攥握成拳头。
“鬼神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这个?可是在五台山见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遇见!呵呵。”胤祾干笑了两声,语气十分僵硬。
“还有多少?”
“啊?”
“还有多少未抄完?”太子屈指在写了一半的白纸上敲了敲。
“还有……将近六十遍。”胤祾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总是走神,抄写的进度确实慢了点。
“知道了。”
太子左手抚着右边的袖子,从笔架上重新取了一支毛笔,蘸墨,落笔,字迹与胤祾的有八分相似。
胤祾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他自己的字偏圆润小巧,太子哥哥本人的字更为端重,又暗藏笔锋,他拿起笔,试着仿写了一个,可看着还是软趴趴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像一只小猫,再怎么龇牙咧嘴,也学不来猛虎骨子里的气势。
他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写的那个字旁边,却多了一个新的字,是太子按照自己本来的习惯所写。
“嘿嘿,我要把太子哥哥的墨宝单独裁下来,让人裱好,铁画银钩,运笔风流,将来必定是传世之宝。”
太子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别闹了,赶紧动笔,我一个人可没法替你全都抄完,今晚真的要宿在这里不成?”
“我才不想睡在这儿呢,这儿又闷又热,晚上说不定还有老鼠窜行,我还是更想回去,躺在我柔软又舒适的大床上睡觉。”
“那就抓紧写,皇阿玛不会一一细看,到时候你把我抄的夹在中间,应该能糊弄过去。”
“嘿嘿,太子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
兄弟俩同时奋笔疾书,有太子陪伴,胤祾倒是没有再频频走神,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抄够一百遍了,胤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往窗外一看,明月如同一块玉盘悬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月辉。
“今天好像是十五,外面的月亮好圆啊。”
“今儿是十六,十六的月亮才是一个月里最圆的。”他在咸安宫住着的时候,夜里睡不着,闲来无事,每天都抬头赏月。
“那我倒没注意过,太子哥哥,今天多亏有你帮我,不然我肯定回不去了。”
“行了,早些回去睡吧,明日可别迟到了。”
“那我走了。”胤祾确实困极了,他一只胳膊搭在听风的肩上,拖着两条腿,准备往西边的月华门走去。
“等等,慈宁宫离得远,你待会儿坐我的轿撵回去。”太子说完,对张良敬示意。
张良敬赶紧跟了上去,给太子抬轿撵的奴才一直都在外头候着,他得过去亲自交代一声。
“那太子哥哥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