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不羡仙【完结】>第113章 怖惧逼绕地狱空 虽千万人吾独往

  此话一出,群情耸动。

  徐漱溟第一个竖起耳朵:“什么什么,让他开口说什么?”

  王思捷没好气:“没长耳朵还是没带脑子?让你问‘他去哪了’,听见了没?”

  徐漱溟更摸不着头脑:“什么他,哪个他?璇玑,璇玑,你知道他们说的哪个他吗?”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因离得近,他忙隔着老远用手护住那柱香,生怕风来吹灭了。

  曹念齐扭头去问曹贤孟:“哪个他啊?叔叔你认识么?要是认识快直接告诉了!”

  曹贤孟艰难摇头,观乎沈卫二人的神态,又想起沈并兵临帝京之日,卫璇也是将此问作为缓兵之计的筹码。可见这个问题所涉之多,波及之广,恐怕不是他们可以想见的,其中隐情也必然非同小可。

  曹念齐见卫璇如此这般,丧失大半希望,但想起来自己平生所遇之中,卫璇还称不上是最奇的一个,便伸着脖子大胆叫道:“无须好兄弟!你家主人现在何方?若是栾道友在此,什么都不是难事了。”

  沈并微微皱眉:“栾道友……”一向口齿清晰的他,却好似发不出那个“栾”字一般,说得又像“陆道友”,又像是“罗道友”。

  众人皆心道:栾道长…只在帝京的时候见过一个假的,至于真的去了哪里呢?

  谁不想活命?可见强悍如沈并都撬不动卫璇的嘴,自己若是贸然出头,无所获且不说,若是有个日后,与卫璇结下这么大的梁子,那是吃了后悔药都来不及了。故所以人人相觑,都努嘴动腿,怂恿他人先上。

  咻一声,沈并扇掉了一截香灰。

  众人一看,这前后顾虑的功夫,香已燃了一半了!

  又听咳一声,卫璇呕出一口黑血,头又重新垂了下去,单看这情态,不过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垂死之人罢了。

  如此两声下来,众人只觉情境愈危,而胜势愈稳。

  “卫璇玑,你这个祸胎孬种!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一句话的好事你都不肯做,自私自利至此,你真是妄为正人君子…“有人率先发言了。这番话倒不是什么激将之法,只是趁乱泄愤罢了,人群中想捉出是谁说的,着实困难。

  “怎么还骂人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太清仙宗的小弟子回击道。

  ”难道要为了他一个人,在此葬送我们八门弟子的性命不成……”正道之盟又团结起来了。

  临风散人道:“正是如此。今日天下菁英子弟皆聚于此,贫道甚为天下道统传承担忧……”

  海晏青因冷笑说:“你们自己想要苟命,直说便是!还拿什么道统传承作挡箭牌…”

  玄静师太也道:“魔道之话怎可尽信,或许此毒根本无药可解,他只是使离间计罢了。”玄静师太也算是将檀弓和沈并自幼看大的,这时看沈并的眼神,愤慨之中还有三分痛惋。至于一旁的檀夫人,是止不住的两泪交流,还不如追随先夫而去,倒才是给她一场痛快了。

  “沈悖……”卫璇复嗽了一声,声音微弱含糊。沈并靠近倾听。

  众人听不见二人说了什么,但远远看去,其亲密姿态与阔别经年的老友别无二致。

  曹念齐异想天开道:“说不定这沈悖能想想往日兄弟之情,回头是岸了呢!”

  可是忽听轰隆一声巨响,却见沈并竟然一手掐住了卫璇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扣在了树干上。众人惊呼出声,但见沈并此时情态,谁不敢再作声了。王思捷也从未见过主君如此失态模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沈并两眼血红,印台青灰,十指甲片尽黑,眼角边浮现出眇眇大魔邪纹:“你再说一遍。”

  卫璇被他掐着脖子,发出两声哑笑:“你现在这样,不就已经是听清了吗?咳…何须我重复…又何须…徒然自欺…”

  沈并一身雪白长发正然狂舞,可见他此时运功之急,下手之重,心中之暴躁。沈并忽地将手一撇,将卫璇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地上甚至被砸出了一个浅坑。

  沈并缓缓俯身下去,指尖幻化出一道青色利刃:“卫璇玑,你明不明白成王败寇?你如今是生,在我一念;是死,也在我一念。”

  卫璇直视沈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沈并将手中利刃逼得更近:“你明白么?”

  “他要做什么……!”无须急了眼,但毒发之处愈发疼痛,浑身全无力气。

  卫璇又说了什么,沈并回道:“你我恩怨,岂是今日可以一并了清的?你亏欠我的,又何止是一条人命?”

  沈并两眼露血红之色,右手一扬,正在如此关口,却听王思捷叫了一声:“少谷主小心!”

  沈并向左稍一侧身,那方才偷袭他的“神兵暗器”——一块鹅卵石便坠落在地。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太清仙宗道服的小胖子抖如筛糠:“坏人!不许你欺负卫师兄!”他一扭头,又捡了一根树枝指着沈并。这小孩不过十几岁,沈并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吓得满眼是泪了。

  似乎是沈并一时没有反应,让这些小弟子燃起了视死如归的勇气,许多稚嫩的声音一齐喊道:“不许你欺负卫师兄!坏人!大坏蛋!”

  卫璇令止,可是大家的声音却一波高过一波了。王思捷大步向前,随手提起来一个,轻轻一拧便扭断了一个小孩脖子。众皆骇然,悲声叫嚷。

  姚云比抱头坐于一株大树之下,攥拳咬唇,只深恨自己学艺不精,若有卫璇法力的十一,也不会在此坐毙,任魔道施为。

  沈并单膝缓缓跪了下去,眼角魔纹褪去,看着卫璇的眼神也平静了许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在哪里?”

  卫璇答非所问:“咳,沈悖…你对我如此深恨,果真…并非……全然因为经年旧怨……”

  王思捷道:“少宗主,这姓卫的实在是狡猾!就算他真的招认了,也未可全信。但是让他死得这样轻巧,岂不是又太便宜了他!”

  沈并将指尖血污擦拭干净:“依你如何?”

  王思捷面带得色:“依属下拙见,此人狡兔三窟诡计颇多,若是今日只是打坏他的肉身,往后难免令他寻到什么办法,重回人世…不如…”

  众人皆联想到了十分可怖的后话,连魅魔都微微瞪圆眼睛。

  王思捷笑道:“不如今日打散了他的三魂七魄,让他再无转世轮回,永绝后患!”

  四下无不骇然。海晏青道:“你这妖婆这般歹毒!死后下地狱都是脏了地狱!”

  王思捷哈哈大笑,乐在其中,语气含了一点顽皮气:“下地狱?恐怕你们首座师兄,连地狱都下不了呢!”

  海晏蓝也道:“含贞有你这样的姊姊,真是三世不幸……”

  王思捷突然凶狠起来:“你们也配提含贞的名字!”将手一摆,众人脸上都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功力低浅的小弟子,被打得脖子都歪了,仿佛要是谁再敢忤逆于她,就是十个大罗金仙来拦,也登时被她打毙了。

  魅魔坐在一旁,摸摸下巴:“啊,这…魂飞魄散啊?有这个必要吗?”

  “三魂七魄为人打散,其中所发之惊、之恐、之悲……你这位食七情的大人,难道不应甚为期待吗?难道说大人您与这卫璇玑颇有交识?”王思捷惊奇道。

  魅魔咳嗽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沈并似乎默认了王思捷的说法,但手下正要动作之时,王思捷却说:“少宗主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依属下之见,不若让他在座的兄弟们、好友们代这个劳。”

  众人皆道:“毒妇,你什么意思?”

  王思捷边走边俯下身去,她本来想去揪住卫璇的头发,可是法力不足,不能像沈并一般自如地穿破卫璇护体罡气,反像触电一般,一张脸痛得扭曲变形,只能狼狈收手,她恼道:“什么意思?卫首座这般聪明,听不懂么?以你一条命,换这里几百人的命,卫首座想必也是十分乐意的吧?”

  王思捷手掌一张,变幻出一柄莹白可爱的玉如意,两手握住左右两头,横着一拉,再一施咒,只见玉如意变成了一根人高的棍子,上面数排淬毒尖刺,十分可怖。

  苍溟叫道:“捣魂杵……!”

  传说北阴大地狱乃是天下鬼魂之宗,判官考掠罪人,推穷轻重。罪业从轻的转投轮回,罪孽深重的则被十殿阎君掷入炉中,血捣成泥,肉杵成浆,摧三魂、毁七魄,就连神仙堕入其中,也会神魂覆灭,故所以这件刑具得了此诨名。

  苍溟再一细认,心下稍安,捣魂杵上原本应该有二十四颗北斗明珠,攒成一串,用时发出五色毫光,用来震伏百鬼,可是王思捷手中的这件上面,只有一串浑浊黑珠,可见不是真品。但一介凡人能拿出如此形肖的神器,仍是可疑可惊。

  苍溟扭头一看,只见无须僵然不动,而灵台发血红之气,便明白他这是元神出窍,搬请救兵去了。

  苍溟扭头对滕玄憾说:“大司法不在,真君便如此任性妄为。”

  可是无须的元神还没全走,道:“卫璇当初救的是我的命,不是你的!你再敢多管闲事一个试试看!”

  “就由你第一个关照关照你的结义兄弟,如何?”王思捷半蹲下来,笑着对徐漱溟说,又在他耳畔低语道,“去了我们少宗主便放了你,如何?”

  徐漱溟抖了一个激灵,求援看向临风散人。临风散人虽没说话,但看他中毒已深,嘴唇已是全紫了,徐漱溟一想师父功力深厚尚且如此,自己岂非更加朝不保夕?于是还没等王思捷多加逼迫,便咬牙点头,然后便如缩头鸵鸟般,看都不敢看一眼太清诸人。

  海晏蓝道:“徐道友怎可为魔道所迷?就算你今日苟且逃生,今后天下皆知你戕害正道同门,你又怎可在五洲立足?”

  云如露道:“还想立足?你若胆敢动卫璇玑一根头发,我让你今日不能活着离开此地!”

  徐漱溟心中颇起悔意,前后皆为虎狼夹击,横竖都是一个死,只觉手上凶器有千钧之重,无论如何都不敢先打这第一棒。众人也都是如此作想,与太清仙宗为敌何异于自取灭亡,与其落得千古骂名,倒不如今日一齐死于魔道之手,也落得个宁死不屈的好名声。

  王思捷此时看众人这般痛苦纠结,实在是快乐至极,故所以要不要卫璇的性命,一时倒不是最为重要之事。而沈并一心只想让卫璇吐露实情,折磨于他,原就不是本意。加之适才被卫璇用不知何话刺激一番,这时竟有两分脱力之态,神情索然,如何杀伐都仿佛提不起他的兴致来。

  “咳咳。”魅魔忽然问也不问夺过捣魂杵来,“既然没人乐意,不如由本座代这个劳…我和这臭小子的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徐漱溟如释重负,一屁股跌坐在地,对着魅魔感激一望。

  王思捷本来正在乐中,这时颇为不悦:“敢问是什么仇怨?”

  魅魔笑道:“灭门之仇、夺妻之恨、亡国之痛…什么都沾了一点。”

  沈并挑眉:“夺妻之恨?”

  王思捷揶揄道:“这位大人三宫六院的美人从这里可以排到西元赤去,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个妻,哪门恨。”

  魅魔呵呵一笑:“剑北水榭的一个歌姬罢了…沈悖,你也是个有血性的大丈夫,这样拂面子的深仇大恨不会不懂吧?来来,让我来亲手结果了这小子,便当卖我一个人情了。”

  沈并没再多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魅魔半蹲冷笑道:“你这小子,今日终于落到我手上了!”说着几道掌力柔和拍来,看似是揪住了卫璇的衣服,其实是要封住他肩肘、背心几处大穴,令他无论再受如何非人酷刑,都不会如何之痛,说着扬起兵器,作势要打,却实际在以天魔心音低语道:“小子,我有法子救你,来,你听我的…”

  卫璇打断了他:“我不入魔…多谢你。”

  魅魔很快放弃直接劝说,脸上是极少见的眉头深皱:“那怎么办?你死不要紧,但他若知道我今日在这里见死不救,我说什么都不顶用了…好小子你存心害我?你要死,也拉我不活?你们所谓正道的好人,就是这样见人不活的?”

  卫璇法力透支,想要字连成句都已是极为困难,最终也只道一声多谢。魅魔又见无须呆在原地不作动静,于是低头考量了半日,说:“想来对那妓子也没有多爱…本座也不是什么念情的人,还是算了,算了……”就这么化烟飞走了。

  众人大失所望,哪有人还敢出头,一时鸦雀无声。可是却有个小女孩踉踉跄跄爬到卫璇身边,哭道:“璇玑哥哥,我娘亲要死了…”

  卫璇替她揩了眼泪,可是手上伤重流血,一揩却将小女孩的脸抹得更花了。

  血腥味直冲冲地扑到鼻子里,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救救我娘亲…”

  王思捷讽刺道:“你不如问他如何先救救自己。”

  小女孩扑倒在卫璇怀里,哭道:“他们说你死了,我娘亲就活了…璇玑哥哥,他们都说你是天神一样的人…天神是不是可以死好多回,又活好多回…可是我娘亲只能死一回,就不会再活了…璇玑哥哥,求求你,求求你…”说着对着卫璇连连叩头,卫璇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磕出血来了。

  这小女孩约莫只有七八岁,怎知善恶人情,所说不过肺腑之言,所为救母,又何错之有?正是如此才让人更加不知所措。卫璇一扫众人,见多有因这小女孩说中心事,而悻悻然不敢看他的。

  本来能几棍子就了结的事情,一拖再拖,王思捷耐心已全无了。又见魅魔行止古怪,疑心他也是回护卫璇诸人中的一个,自己又被戏弄,愤然一想,将那小女孩一脚踢开,倒提捣魂杵,便要自己动手。可是卫璇身上的罡气如一道无形罩网般,令她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幸好卫璇将那件白鹤羽衣送给了王含贞,否则此时连近他身都是千难万难了。

  却听见卫璇说:“兰因…你过来…”

  姚云比放眼四顾,确定卫璇喊的是他,惊惶道:“首座师兄……?”

  “我不愿死于魔道之手,你来吧…咳,对你不起,我若可自绝,断不会将如此之事托付于你。”卫璇道因对其余太清子弟说,“兰因因令行事,你们不可以迁怒于他,千错万失降在我这里。”

  云如露大骂:“你疯了!”海晏青摇摇头,给云如露递了一个眼色。原来众人皆以为卫璇又出奇计,早与姚云比有什么商量,但见姚云比已红了眼圈,若是做戏,也未免太真。卫璇决绝之神态,又不似有假。于是又是一惊,卫璇莫非要牺牲自己而成大义?又忧诉诸太清仙宗以外旁人,将落得徐漱溟一般下场,如此决策,可谓仁至义尽之极。

  三三五五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涨越高:“首座师兄不可以!”

  玄静师太也道:“事情还有转机,你不要说这样冲动糊涂的话!”她想要动作,可是浑身像被无形锁链所捆一般。

  但听呜一声,有几名小弟子已然毒发,个个歪鼻斜眼,七窍流血而亡,死状极其惨烈。几处血水汇聚一滩,众人低头一看,衣裙袍角都被血水濡湿了,一时间人皆自危。

  所以有人立刻欣然接受的,义正言辞道:“沈悖!我天鉴宗和你势不两立!来日方长,定要为卫首座报仇雪恨!”

  “卫首座高义,实在令我辈钦服。大恩大德,粉身难报…”

  “魔道如此猖獗霸道,实乃五洲之祸,天所共愤。事出非常,情非得已,仙宗诸位道友莫要伤心,释天门诸弟子会为卫首座诵经祈福,茹素九九八十一天…上苍见怜,卫首座如此大仁大义,定会上升成仙。”

  这些话说得亦乎刺耳,太清诸人因骂:“呸!我们卫师兄岂可为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殉道!”

  王思捷弹指一挥,将捣魂杵移到了姚云比手上,大笑道:“这唱的又是哪门子好戏?精彩,精彩!”

  卫璇真炁渐尽,捂着胸口,看向沈并:“我一向…敬你甚守然诺。”

  沈并没有正面回答,冷淡如冰:“你知晓任何人的生生死死,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见卫璇并不像留有后手,太清众人皆是愕然。

  卫璇道:“你们不必伤心愧疚,我今日之为并非因为舍己度人…我自生时,便求诸取死之道。今日愿望终了,心中只有欣慰快然…平生之乐,莫过于此…事到如今,你们应该为师兄高兴才是…怎么还哭了?”

  仙道贵生,卫璇这番话实在荒唐离谱,以至于众人皆以为卫璇只是作安慰之语,伤心的愈发难抑,流泪的愈发汹涌,还有王思捷的笑声愈发放肆。而沈并只是沉默注视,仿佛人世之间的悲欢生离,与他从来都不相干。好似一个自持的旁观者,而并非是今日惨祸的始作俑者。

  卫璇的手掌一交覆,姚云比的手上便多了沉甸甸的一物——正是雁行峰的承教玉佩。

  那玉佩上也都是粘稠血水,姚云比惶然后退,好如再前进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可却被卫璇拉了回来,他道:“你如今身为首座,有所情是好,但也该有所不情…动手吧。”

  “兰因不要听他的,快回来!”云如露掷出重剑,可是飞到一半便为王思捷所拦。

  卫璇仿佛在那块承教玉佩之中寄托了什么力量,从姚云比的手腕经脉涌进识海灵台,他五内蓬勃充沛,一息之间多了几十年的功力。与此同时,心力也不听使唤起来,还未及反应之时,手下已传来数声“砰砰”。

  每击一下,便有一缕金光从卫璇身上流逸飞走。魂魄剥离之痛,又岂是锥心蚀骨四个字之所可以概。再几下闷重响之后,卫璇意识已然模糊,再发不出任何声了。

  最后一缕金色朝西方逸去之时,谁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远方山林吟来悲凉狼嗥,姚云比将捣魂杵哐当一扔,大哭:“首座师兄!”众人才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一个名动五洲的惊世之才,便这样在他们眼前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