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亦年的想法还没能付诸行动,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黑二将电话递给他,笑嘻嘻的说:“小兄弟,你放心,如果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宽限他几天。”
“这样真的可以?”储亦年看了一眼已经醉醺醺的冯天,小声道:“那让他上我的身.......”
他话还没落地,柏弄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口接过去,“想都别想。”他冷漠的语气让储亦年有一瞬间的愣神。
因为他每次遇到的柏弄,都是喜笑颜开的。
语气都是和煦又开朗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带着些微怒气的声音。
“储亦年同学,老人没跟你说过活人被人寄生之后短命的传说吗?”柏弄看向躲在墓碑后面的童贞胥,眼神微微眯起来。
“你朋友?”
储亦年慌忙摆手,他下意识的就不想跟任何男人扯上关系!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差点儿原地飞升。
“他是冯天的朋友。”他多此一举解释道:“他喜欢冯天,所以想上我的身跟冯天说几句话。”
他偷偷摸摸观察柏弄的神色,只见他解释完之后柏弄的眉眼微微平淡了,没有刚才那样的凌厉,他微微放下心来。
真怕自己在柏弄的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虽然说自己也许可能性不高,但是他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机会。
柏弄今天居然穿着一身长袍,比电视剧里看见的古代人还要仙气飘飘,他的长发也被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就像是一直贵族的猫。
储亦年突然想起外婆家有一只贵族猫,它看人的眼神和现在的柏弄十分相似,瞳仁里的不屑淡淡的,高傲淡淡的,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就像是眼前所有人都不能引起他的关注一般。
如果你跳梁刚好跳到了吸引他的点上,他才会分一点视线给你的那种感觉。
“每个人都有遗憾,那是不是每个魂魄来找你帮忙,你都要给他们机会?”柏弄斜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黑二。
黑二缩了缩脖子原地消失了。
柏弄的话让储亦年下意识的有些委屈,他真没有这个打算。他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刚迈过成年人的坎儿。
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跟五百二十岁的柏弄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现在心里还是青春期时的中二想法,比方说帮一把又没什么的!比方说他觉得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比方说,爱情就要勇敢上!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他是冯天的朋友,而且这个遗憾其实可以满足他的。”储亦年小声的回话。
也许是柏弄没有被人这般顶|撞过,也许是柏弄觉得他的想法太过天真,以至于他用了一种‘你怕不是个傻子’的眼神看着储亦年。
储亦年:“........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嘛。”
他这句话一出来,眼看着要生气的柏弄却笑了起来,他眉眼间的阴郁散开,全是少年气息。他伸手拍了拍储亦年的肩膀。
笑着说:“我现在很确定,你跟我朋友可一点儿不像了。”
储亦年觉得奇怪,他有些天真的问:“为什么这么认为?”
柏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忍了忍说:“因为他六亲不认,朋友更是半个都没有。全天下能让他网开一面的,大概只有两个人。”
他说完觉得不对又改了话说:“两个半吧。”
储亦年:“.....????”他表示很方,完全听不懂是怎么回事?
柏弄有心跟他说道说道,他搂着储亦年有些单薄的肩膀,笑道:“这两个半,一个是我们的养父,一个是我们的养母。”
“还有半个,就是我了。”
储亦年更是懵了,什么叫我们的养父养母?什么叫半个?
“这样说吧,我说的那位朋友,其实就是我名义上的兄弟。至于那半个,你可以理解为他偶尔抽筋了,会帮我擦屁股。”
“擦?”
柏弄却不说了,他怎么可能告诉小小年纪的储亦年,自己真实的境况就是一个闯祸精呢?那多没面子。
“到这儿就打住。”柏弄拿开自己的手,储亦年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了,颇有些遗憾,比童贞胥还要遗憾。
刚确认对眼前的人有点儿感觉,这种接触自然是最好的。
但他还没能享受好,就又没了。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柏弄朝墓碑后的童贞胥招了招手,童贞胥的魂魄就一瞬到了他的面前,整个鬼都快扭曲的哭了。
一个无常就已经很吓人了,这又出现一个满身都是金光的。
很明显是个大人物。
童贞胥也不过十九岁,这会儿已经吓得真的要哭出来了,他被柏弄固定在一处,动弹不得。
“你想上他的身?”柏弄语气冷漠,是上位者的严肃。
“不......我知道错了。”童贞胥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只有最快的认错才能弥补。
柏弄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醉过去的冯天,他认出来是储亦年的好朋友,室友,球友,啧,反正就是一个几乎形影不离的人。
“喜欢他?”他突兀的问。
童贞胥正打算各种求爹爹告奶奶的下话,就听见眼前这位大佬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他鬼脑子都愣住了。
“啊?”
柏弄这次‘啧’出了声音,他微微不悦的拧眉,说道:“喜欢他?”他指了指地上的冯天,语气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想跟他告白?”
童贞胥讷讷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他知道冯天是直男。可自己都死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让自己这一辈子走的坦荡一些。
有些爱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可有些爱意生时有了,便不再愿意直接带走了。
“是。”童贞胥大胆的面对自己的心,他眼眶微红,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这会儿直视自己的内心感情,剖心道:“喜欢他很久了。”
柏弄看向了身后的储亦年,后者也正看着他。
“有别的法子。”他说,“不一定非要上别人的身。你现在是鬼,最简单的托梦做不到吗?”
童贞胥这会儿苦涩的笑了笑,他说:“我都没办法进入他的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都没有想过我。”
储亦年这会儿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那是因为他这几天都是通宵,白天偶尔睡一会儿。"
“通宵?”童贞胥似乎对这个回答特别满意,他笑了起来,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其实并不是不想我?”
储亦年觉得自己不该多这个嘴,他这会儿连最简单的借口都找不到。毕竟冯天没有睡觉的原因,是通宵带妹子玩游戏。
这要是说出来,得多寒童贞胥的心啊。
他也是一个即将有爱情的男青年,可太懂这种心酸了,这时候要是柏弄直接说讨厌他,不会喜欢他的话,他大概率会自闭好久。
甚至严重一点,还可能厌世,然后去世。
“也不是这么说。”储亦年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他甚至看了一眼地上的冯天,想直接告诉童贞胥算了。
但是想想又觉得实在是不地道。
他都想去世了,那童贞胥大概想直接原地投胎了。
“他可能是因为一时还没有接受你已经去世的消息,所以应该算是用打游戏来麻痹自己。”储亦年越说越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
他还直接定论道:“也许是今天突然就接受了,想通了,所以来看看你。”
柏弄拧着眉头听完全程,又看了一眼地上睡的没心没肺的冯天。实在是觉得不带脑子投胎这回事儿,很离谱。
这是什么种类的储亦年?
这要是以后回忆起来,储亦年大概会疯吧?
储亦年疯不疯暂且不论,童贞胥倒是要疯了,他这会儿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爱人回复的疯子,但他又不能作出什么反应来。
只有脸部表情异常生动。
生动到当即就流下了眼泪。
储亦年:“.......”
柏弄看了一眼储亦年,大概猜到了,他又想笑了。这样子的储亦年实在是太好玩儿了,哈哈哈哈。
他内心憋笑有些痛苦,一瞬间破功就解开了对童贞胥的控制。童贞胥滑倒了地上,正好跟已经睡着的冯天来了个缠绵的对视。
“你骗他了吧?”柏弄走到储亦年跟前,凑到储亦年的耳边,小声道:“我都看出来了,你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储亦年想躲,就是下意识的觉得耳朵痒得厉害。
但他没躲,他忍住了。他想这样跟柏弄近一点。
“你也看出来了?”
柏弄嗤道:“什么叫也?还有第二个人看出来?就算是这个鬼,他也是没有看出来的,看见他们深情的单方面对望了吗?”
储亦年自然是看见了的。
但他选择性不想看。毕竟这一手是自己造成的,他无脸面对。这将来要是被冯天知道了,大概率是要跟他吵上一架的。
“我.....我看不见。”储亦年微微摆了摆脑袋,试图将自己从这荒唐的事情中摘出来。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