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没能见到好友的最后一面。
[苏格兰已解决。]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手机上的消息,拿手机的手在不断颤抖，巨大的愤怒和痛苦在心中交织翻涌。
身旁还有其他人在，他只能用力咬住嘴唇,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听说Malt很快就把人处理了，”赤井秀一合上手机后开口,“Gin前脚发的通知他后脚就清理老鼠，效率还真快。”
快到赤井秀一都没有反应过来。
降谷零站在阴影,眼神晦暗不明,他插在口袋的手青筋根根分明：“Malt……真的对他动手了？”
赤井秀一抽着烟，吐了一口气：“嗯，那家伙杀人时还讲究优雅，真可怕啊。”
降谷零理智已经在慢慢崩溃,就快要控制不住表情时,手指不断摩挲着那枚戒指后才勉强扼住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
直到赤井秀一离去,他垂着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
诸伏景光的心情就像是做过山车一样，从最高点冲下来又重新飞上去。
因为冲击有点大,哪怕是接受能力良好的他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能站在原地和坂本无言对视。
最后坂本一边念着“秘技：快速伪造死亡现场”，一边熟练地布置起来。
诸伏景光：“……”
他默默看着青年的动作问：“这样不会引起注意吗？”
坂本一边布置一边回答：“这里放下了[帐],外面的人无法感知到。”
是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诸伏景光没有继续追问，只知道有坂本在他不用担心。
毕竟他连仿真尸体都拿出来了。
诸伏景光还有些好奇地观察自己的假人,语气里升起几分佩服：“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
“那是可以改变容貌的咒灵,”坂本解释，“普通人很难分辨出来。”
诸伏景光了解了，他重新站起来,看着前面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的人，问：“坂本，你早就猜到我会暴露了吗？”
坂本摇头：“抱歉，是在下疏忽了，监视厅里还有卧底，原本想提醒你，但来不及了。”“这是我的问题，”诸伏景光朝他笑笑，“可惜零知道我的‘死讯’一定会很痛苦，之后只能靠你们了。”
坂本认真应下来：“接应你的人已经到了，剩下的就交给在下吧。”
诸伏景光看见对方的黑眸里闪着与金发好友眼里相同的光芒，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等你们回来。”
*
苏格兰身份暴露后引起了组织各成员小规模的注意，原本还有一部分人开始质疑Malt，但他第一时间就解决了卧底，处理得非常漂亮，连琴酒都挑不出问题来。
“你真的把苏格兰解决了？”实验室里，宫野志保根据这期间听到的消息询问当事人，“他们说你心狠手辣，处理卧底的速度比琴酒还要快。”
大概是琴酒刚发完消息后没过几分钟卧底就被清理了。
宫野志保无法想象旁边青年残忍的一面，但她又很清楚，能站在这里和他聊天的家伙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人。
坂本一边观察着小白鼠一边回答：“在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宫野志保怀疑这人根本就不在乎组织里有没有卧底这件事。
“别人手下要是出现了卧底早就被怀疑了，到了你手下他们反倒夸你‘有琴酒的风范’，”宫野志保有些佩服，“真厉害啊。”
这个人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人完全信任他，这种信任潜移默化到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坂本没再继续接话，默默地记下了实验数据。
*
降谷零又做噩梦了。
他梦见好友同他道别，让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从梦中猛然惊醒，降谷零大口喘着气平复心情。
可怎么能接受得了呢？他手捂着半张脸，距离诸伏景光牺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
哪怕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愤怒、悲伤和恐慌等各种各样的情绪裹挟着他，让他久久都平静不下来。
而诸伏景光的暴露让威士忌组的处境变得艰难，公安里或许还有卧底存在，降谷零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迷茫。
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应该相信谁呢？
很久没有得到休息的脑子一片混乱，降谷零这段时间只能借助药物来让自己稳定下来，他看着手中的月亮戒指后叹了一口气，最后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太阳照常升起，他该继续认真工作了。
*
出乎意料地，苏格兰身份暴露后Malt对他们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好像一个不重要的插曲，很快就翻篇了。
但这样的态度更加让人捉摸不定，赤井秀一仍旧无法看清他的上司究竟在想什么。
而他的搭档这段时间又卷得可怕，据说一个星期完成了几十个工作，让没怎么接任务的他有些无奈。
“波本，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在某个任务现场偶遇同事，赤井秀一挑眉问他。
降谷零语气淡漠地反问：“难道你不想升快一点？”
赤井秀一没有否认，开始分析：“自从苏格兰死后你就接了一堆任务，不会是被他影响到了吧？”
降谷零冷呵一声：“只是不希望被牵连罢了，倒是你没怎么做任务，你不会也是卧底吧？”
两个人暗暗对峙着，往常有苏格兰在，两人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也不至于吵起来，但没有苏格兰后，他们一见面就必定要怼几句，组织里大部分都知道两人不合的事实。
降谷零看了一眼手机准备去赶下一个任务。
他依旧没有习惯身边少一个人的日子，于是只能靠繁忙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心中报仇的动力支撑着他继续执行卧底任务，降谷零想，他一定要接近Malt。
但很可惜，他之后一直没有见到Malt，从贝尔摩德那里打听对方在国外出任务。
降谷零只能选择等待，在这期间他还见到了另外的好友们。
被安装了炸弹的摩天轮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配合下，成功将炸弹拆除并抓住了对警察充满怨恨的犯人。
多年不见依旧桀骜不驯的卷毛带着墨镜举起了拳头：“盯了你好几年了，可终于把你引出来了，之前差点把研二害死的账还没算呢！”
萩原研二努力拦住准备动手的卷毛：“好了小阵平，这么多记者在，你要是打架待会又得被训，而且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松田阵平撇嘴瞪他：“你还想有事？”
“不是那个意思啦～”萩原研二无奈解释，“总之要打也得等回去偷偷打啊！”
松田阵平思考一秒：“好吧，那我暂时放过他。”
在附近听得清清楚楚的降谷零忍不住失笑，这么久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呢。
他重新站在角落里，望着两位意气风发的好友，心情终于舒缓了几分，见两个人即将朝他这边走近，降谷零立马躲到了巷子里。
“别生气啦小阵平，抓到犯人应该开心一点，联系班长我们去庆祝吧！”
“班长休假肯定在忙着约会，肯定又只有我们两人！那两个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们肯定有重要的任务啦，我们把他们的那份也一起吃了！”
“……”
等到两人揽着肩离开时，降谷零才重新从巷子里出来，他望着好友们的背影，重新露出了笑容。
“小阵平，你在看什么？不会是在看哪个女孩子吧？”萩原研二转头看向突然间停住脚步的好友。
松田阵平重新跟上来：“不是！刚刚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可能是错觉吧。”
两个人并肩着回到了警视厅。
*
“Malt回来了？”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一手消息的降谷零立马开始严阵以待。
贝尔摩德点头：“据说他得到了卧底名单，赶回来处理卧底呢。”
又是卧底。
降谷零心一紧，但如今已经可以做到情绪毫无波动了：“组织还有潜藏的卧底？”
“不清楚，”贝尔摩德优雅地卷着她的头发，“但Malt出手就不会有错。”
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降谷零默默握紧了手，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无法退缩。
*
跑到国外是为了将从情报局泄露出来的卧底名单截获的坂本终于把事情解决。
那份写有各国卧底明细的资料被他进行了修改，变成了一份模糊的名单。
即便如此，组织上上下下的人都免不了被例行询问，降谷零也收到了消息：Malt要见他。原本应该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但显然这个时机不太对。
刚回来就打算见他，很明显是掌握了什么信息，降谷零知道等待自己的或许不是什么好事，但依旧毫不犹豫赴约。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腰上的枪装上了子弹，谨慎地踏入了仓库。
仓库有些昏暗，降谷零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他默默记下了仓库的地形后再次走过去。
面对杀死好友的仇人，降谷零需要保证自己情绪稳定，他努力深呼吸来维持状态。
等了一会，身后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降谷零屏住呼吸，紧盯着门口的身影。
逆光勾出他的轮廓，降谷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修长如松的身影，不同于组织其他人宽大的风衣，对方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从容不迫地现身。
哪怕对方的脸处于半明半暗的交界线中，降谷零也能第一时间辨认出来，因此他的所有伪装在这一瞬间里全数崩塌，只是瞪大眼睛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对方清冷的眸子带上些许温柔：
“同桌，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