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钧的声音?

  心跳渐渐平复下来,郁白定了定神,走到赵钧床边,果然听到赵钧在低声说着什么。

  造孽哦,他一心发呆做梦,差点忘了这是个重病号,需要时不时倒口水掖掖被子啥的。郁白深深呼了口气,迅速说服自己人命要紧,旋即俯下身去听赵钧的需求:“我在,你要什么?喝水吗?”

  赵钧眼睛半睁不睁,声音虚无缥缈:“我要……阿白。”

  哦?郁白随口敷衍:“哪个阿白呀?”

  “就……就一个阿白。”赵钧不能分辨出复杂的语气,只知道顺着问题茫然重复,“只要一个阿白……我只有一个阿白。”

  作者有话说: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狗皇帝,他强行把一个阿白困在身边,虽然他并不穷,但他非常吝啬,不舍得给阿白自由。一天,狗皇帝路过桃叶郡,一不小心把阿白掉到了白玉京里。

  没有了阿白我该怎么办呢?想到这儿,狗皇帝忍不住坐在白玉京外头哭了起来。

  这时,白玉京的神仙出现了,他了解了事情原委,觉得狗皇帝真的非常狗,于是问他:“年轻的皇帝哟,你掉的是这个金阿白,还是这个银阿白?”

  狗皇帝说:“我掉的是一个会说会笑会喜欢我的、活生生的阿白!”

  神仙赞许他的诚实,于是什么阿白都没有给他:“做梦去吧,你以为这样的阿白是这么好找回来的吗?”

  灵感突发写的沙雕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不能那么狗。

第89章 他们靠的那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郁白幽暗的颈项间散发的气息。

  美得你。

  郁白拍了拍他的手背,残忍且愉快地回答他:“一个都没有。”

  孰料那只手立刻被赵钧攥紧了。不知这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抓着他的手像是铁钳,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生生攥碎一样。

  郁白抽了口凉气,挣了一下却没挣开——赵钧这又是抽什么风?又想借着病重来占便宜吗?一念至此,他不由得蹙眉:“放开。”

  赵钧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攥的越发紧,指甲都快嵌进郁白皮肉中:“阿白,我疼……”

  在他含糊不清的呢喃中,郁白愣了下,这才发现赵钧鬓边的黑发已经被冷汗浸湿,双眼紧闭,并没有睁开的意思。

  ——那声“阿白”大概并不是认出他之后的撒娇耍赖,而是在难以忍受的疼痛里呢喃出的下意识求助。

  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去喊容寸心,右手却被赵钧死死攥着,动弹不得。

  赵钧大约是真的疼狠了,身体弓起,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不多时便咬出了血。郁白眼尖地瞧见那些衣衫掩映的血痕,竟像是活了似的,趴附在他的心口上,亮出毒牙肆意吸血。

  郁白只犹豫了片刻,便将另一只手也递了过去:“……赵钧?你能认出我吗?”

  赵钧呼吸急促,就着这个姿势,猛地把郁白拉进怀里,随即死死地圈住了他的脊背。出口的却不是他常唤的“阿白”,而是一声一声苦苦忍耐不住的“疼”。

  浑身骨骼几乎要被勒碎成粉末。郁白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在。我在呢。”

  不知过了多久,赵钧颤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只是圈着他的手臂仍旧不肯放松,任凭郁白怎样哄骗许诺也没用。到最后郁白也放弃了,任由赵钧紧紧搂着他,在沙沙的夜雨声中放任自己思绪飘渺。

  两颗心脏贴的太近,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颗心脏的蓬勃跳动,那其中仿佛蕴藏了春天般的生机活力。

  他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忽然间便觉得安心。

  ……终于不再是试金楼里那奄奄一息的人了。

  夜雨声声,郁白的心神渐渐安定,他扯过一角被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夜半,赵钧先醒了过来。

  心口传来的剧痛终于消退了大半,赵钧紧咬着的牙关松了松,正要翻个身,忽然发现自己怀里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多了一个东西……这是什么……剧痛过后,视线还有些模糊,赵钧努力睁着眼睛看了半天,陡然一道闪电划过内心。

  他颤颤巍巍地呼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这半夜的痛楚值了。

  怀中的青年睡的极沉,微微蜷着身体,秀朗的面孔因为沉睡而显得愈发静谧安和,仿佛任何触碰都不会将他惊醒,然而任何触碰都将让他陷于亵渎境地。

  他们靠的那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郁白幽暗的颈项间散发的气息,像一股温热的气涌上他的脸颊。

  赵钧竭力屏住呼吸,却控制不了砰砰直跳的心脏,他在幽幽的子夜睁开眼睛,如同坟墓里忍受黑暗的灵魂,忽见云破月来,星子入怀,不禁以世界上最贪婪而幸福的目光,去观望怀里的星子。

  他再也不能更深刻地体会,什么叫做只需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在这梦中才有的场景中,赵钧有如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蜻蜓点水般触碰了郁白的嘴唇。

  仅此而已。

  他到底是没能鼓起勇气亲上去——试金楼下那一吻已将他积攒三年的勇气消耗殆尽,

  如果这是一辈子就好了。赵钧禁不住想起春日里落英缤纷的宫道,郁白独自远去的背影。

  天地安宁。他依稀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想来是暴雨渐歇,明早一定是个好天气。

  。

  一夜疾风骤雨,清晨天地安然。赵钧睁开眼睛的时候,郁白已经不在怀里了。

  他有些遗憾地重新闭上眼,企图回梦里再续前缘。谁料一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看见你睁眼了,别装了。”

  胸口还是隐隐作痛,赵钧也懒得起床,便仍旧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只把脑袋转向郁白:“阿白?”

  “干什么?”郁白正活动酸痛的手腕,因为赵某人的恶劣行径,那手背上还有未退的红痕,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消下去。他心中余怒未消,便听那罪魁祸首试探着问:“你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