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向前走一步,逼的赵钧也踟蹰着后退了一步:“赵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钧张了张嘴:“……我明白。”

  夏天的枫叶青翠欲滴,似可想象它们鲜红如同心头血的模样。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作者有话说:

  菜鸡吵架,你啄我一口,我叨你一口,两个人都委委屈屈~

第77章 那只叫乌云的白猫

  清晨时分,寻人无果的凤十一急吼吼奔来,手里还端着盘梅子:“陛……庄主庄主,阿白他走了!”

  夏日青葱翠茂的园子里,赵钧恍若未闻,兀自拿着把剪刀,低头修剪花枝:“我知道。”

  凤十一卡壳:“那那那,他去哪了?”

  赵钧停下动作,稍稍思索道:“他在外面闯荡这么久,想来是要回若水城看望姐姐吧。当然也说不准,毕竟也不知他这几年都去了何处。”

  凤十一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您您您……”

  “我什么我?”赵钧咔嚓一下剪掉一根多余的花枝,扬手扔进凤十一怀里,“什么时候结巴了?我找苏大夫给你治治。”

  对苏大夫本能的恐惧战胜了对赵钧反常举动的震惊,凤十一可算收拾好了语言:“您……不去拦着?阿白他刚受了伤还没好,再说……”

  再说你这几年想人想的都快出毛病了,抱着只狮子猫都叨咕着说长得像郁白,亲手画的画像雕的玉雕都攒了半间屋,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就这么轻易放出去了?

  “他不喜欢旁人跟着。”赵钧摇摇头,不再多说。

  乌云——当年燕国进贡的那只狮子猫颠着小碎步跑过来,呜呜叫着扑到赵钧怀里。

  这猫今年差不多已经四岁,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又格外活泼黏人。分明是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鸳鸯眼狮子猫,赵钧却给它取了个乌云的名字,恶趣味实在过于明显。

  然而这猫通灵,从赵钧第一次叫它“乌云”起便从未辜负过这名字,每天日出而去半夜而归,把自己弄得好似在泥地里打了三遍滚,叫乌云都是抬举,黑云还差不多,让它那些温文尔雅、血统尊贵的猫界祖宗们看了都要捶胸顿足,骂一句不肖子孙。

  “去哪了?”赵钧拍拍手上的泥,拎着猫后颈皮站起来教训,“怎么弄的这一身泥,嘴里叼的什么……”

  赵钧突然静下来。

  乌云张嘴吐出一块青色的料子,仰头朝赵钧呜呜叫了两声。凤十一接过那块布料看了看,沉声道: “如若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阿白身上的衣裳。”

  赵钧面色突变。他把乌云放到地上,轻轻拍拍猫脑袋:“带路。”

  乌云接到指令,蹭的一下向前飞扑去。

  。

  赵钧自诈死离宫后,便着手在宫外置办私宅,即这座枫叶山庄。庄子依山傍水,地势复杂,庭前院内最常见的树种便是枫树,这也是山庄之名的由来。

  他把凤十一派出去叫人,自己跟着乌云,心跳飞快,脚下生风。一时忧心是不是那个不知名的灰衣人趁郁白伤重找他的麻烦,一时又忧心是不是不慎触了那些复杂的机关,心中七上八下跳了百十下,终于在奔进后山枫林、看到靠着枫树睡得安详的郁白时松了口气。

  ……搞了半天,是在这睡觉呢。

  赵钧放缓步子,悄没声儿地走到郁白面前,心中叹息——放着好好的软榻不睡,偏要跑到这满是机关陷阱的地方睡觉,也不知道是这几年养成的什么癖好。

  他走到郁白面前时,渐渐地发现了不对。如果郁白只是睡觉,为什么任由乌云咬烂衣裳也不醒过来?

  “阿白?”赵钧轻声唤道,“醒醒,这儿凉,别在这儿睡。”

  他知道郁白素来浅眠,睡得再沉也容易被叫醒,然而眼下却睡得像是疲倦的婴孩,如果不是绿色大自然的功劳,那么就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算计了。

  ……那个不知身份不知来历的灰衣人。

  赵钧伸手探探郁白鼻息,未发现什么异常,弯腰把郁白抱进怀里。虽然他对山庄的保卫工作很有自信,但此处毕竟离主宅尚远,还是先回去叫大夫的好。

  很快便有人给了他的自信一记重重的耳光。

  赵钧冷眼望着近乎从天而降的灰衣人,眸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此地是私宅,阁下何人,胆敢擅闯?”

  那人避而不答,淡声道:“把他交给我。”

  赵钧不答,掌中骤然抛出两枚石子,击中远处一片草地,触发了埋伏已久的箭阵。刹那间万箭齐发,如雨般朝那人飞扑而去。

  ——三秒之后,箭簇整齐落地。

  那灰衣人拂袖,踏着满地碎箭向赵钧走来。他神情不见自得,只有陈述事实一样的平静与漠然:“你这些庄子里的人加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为免更大伤亡,将他交给我。”

  他瞥见赵钧青筋毕露的手背,缓缓道:“依我猜测,此人便是你求而不得之人。这样罢,你若是肯将他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他再也离不开你。”

  ——赵钧狠狠攥住了拳。

  “放心,他不会受伤,也不会知道原因。”灰衣人继续抛出诱惑,“只需要你将他交给我,三日之后,我会还你一个你想要的人。”

  赵钧回头望望郁白。枫树下,漂亮的谪仙一样的青年兀自安睡,一只白猫乖巧卧在他手边,爪子拨弄他长长的黑发,鸳鸯眼映着斑驳日光。

  他想这个人想了三年,不知多少个日夜,梦中都是那清隽身影。

  “当真?”

  人的本性都是贪婪而妄图占有的,赵钧尤甚。

  灰衣人眸中浮现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自然。”

  赵钧冷然喝道:“我连你姓甚名谁尚且不知,亦不知你所图为何,如何信你?”

  “你不需要知道,也没有能力查到我。”灰衣人却未入此圈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这两年一直住在白玉京,我便是为白玉京而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