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闻熹终于踏上了期待已久的蜜月之旅,向着梦想的岛屿出发。
……结果在飞机上就晕的受不了了。
闻熹瘫在凛玉怀里,捂着胃干呕:“呕……”
凛玉一脸忧虑且无奈地抚着闻熹的背,跟空姐要了杯温水:“平时自己飞也不晕啊,怎么坐飞机就晕了?”
闻熹揪着凛玉的袖子,吐的泪眼朦胧:“我哪知道……呕……我要下去!”
凛玉也很为难:“不行啊,飞机上都是凡人。”总不能突然开门跳下去吧。
飞机过道突然冲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手里砍刀明晃晃的晃瞎了众人的眼:“都举起手来!”
啥玩意儿?闻熹满脸是泪地望了一眼:“呕……什么情况?怎么出来度个蜜月还有劫机的?”
“没事。”凛玉安慰道,“不是正常人。”
“不是正常人”的意思是,这人不是人类,本体可能是神魔妖族中的一员。
闻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被压迫许久的胃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就在那锃亮的刀横上他脖子之前,他哇的一下吐了人家一身。
在#闻熹和凛玉的婚礼#在热搜上高高挂了一天后,#闻熹神君蜜月途中智斗沙巢余孽,勇救飞机乘客#这一新闻立刻取而代之,在短短半小时之内登顶热搜头条。
在满屏惊叹和赞美声中,有那么几张小照片偷偷流传。桃夭盯着那几张被自己亲爹严密封锁的照片,感慨着最近的瓜真是多到不知道去哪下嘴。
照片上,闻熹神君眼泛薄红,泪水盈盈,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胃,身旁凛玉端着纸杯,一脸忧心如焚——她深深觉得,最先提出“孕吐”这个说法的人真是个小天才。
桃夭想去长涯雪山旅游很久了。
她刚开了个头,立刻被闻熹冷酷否决:“不行。”往梵珈那里跑个什么劲儿?结婚了也不行。
凛玉持相同意见。
说起长涯雪山,梵珈因为上次损了些元气,便回了山里闭关。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打架损伤了元气,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她觉得这婚好像结的不太对,她得冷静冷静。
大数据表明,闪婚约等于离婚。梵珈皱着眉头,吐出一口郁气。
出关的时候,她意外地在雪地里看见了应明烛。应明烛挠头对她笑:“珈珈。”
金色的应龙化了原型,乖乖在她面前卧下,小狗一样摇了摇尾巴。梵珈呆了片刻,上前摸了把龙角。
应龙载着心爱的姑娘直上云端,将过往尽数抛在身后。
距离高考还有六十天,桃夭往家里带了一张成绩单,鬼鬼祟祟进门后只看见了闻熹,当即大喜过望:“爸,给我签个字呗。”
闻熹翻了翻卷子,觉得自己被那些鲜红的叉号刺伤了脆弱心灵。他唰唰签上,警告道:“下回再敢考这样,就去找凛玉。”
“嗯嗯嗯!爸你吃你吃。”桃夭殷勤地奉上新式奶茶,“最近都是纸质吸管了,喝起来不大方便。来,灼华这是你的。”
“是挺不方便的,帮我拿个勺子。”
父女二人狼狈为奸大快朵颐的时候,一旁安静看书的灼华忽然轻咳了一声。
“……”闻熹缓缓抬头,肃然端起了枸杞菊花茶,“桃夭,你这就不对了。你自己看离高考还有几天?你又考了几分?还想拿奶茶贿赂我?快学习去。”
目睹全过程的凛玉:“……”
次日,闻熹顶着黑眼圈揉着后腰,严词拒绝了桃夭的又一次贿赂,并发出严重警告,表示以后绝不会再帮她签字,她的成绩单会由凛玉亲自过目。至此,桃夭挥泪别往昔,投入了学习大业。
作为六界活得最长、有活化石之称的神君之一,凛玉神君偶尔会友情上两节历史课,不讲别的,只回答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以满足同学们对过往历史的好奇心。
课堂上照例人山人海,同学们过于活跃的思维把历史课变成了吃瓜课,恨不能把六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八卦都翻个底朝天。面对这些问题,凛玉照常四两拨千斤,把话题扳回正轨。
小眼镜蛇严肃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请问老师,当初您孤身掀翻魔界水牢、斩杀魔君后做了什么?书上没写,但我认为这件事很关键。”
“……”能做什么,当然是被人抱在怀里表白,一路背回听澜山还得了个定情信物。
一条小眼镜蛇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不过是饿了想吃瓜罢了——望着台下几百双晶晶亮的小眼睛,凛玉觉得这门课很有取消的必要了。
目光扫过教室,他微微笑了一下:“这不在正常授课范围里,想听可以,先把上节课留的作业交上来看看。”
小眼镜蛇:“……”上节课留了作业吗?
众同学面面相觑片刻,开始有人逐渐走出教室,寄希望于上节好好听课的同学替他们带回八卦,最终教室只剩了一个人,戴着顶鸭舌帽坐在角落,看不清面容。
凛玉走到他身边,食指敲敲桌子:“这位同学,交一下作业吧。”
“没写。”那人理直气壮。
凛玉温声道:“没写我是不会说的。”
“作业没有,老师看这个行不行?”那人摘了帽子,揽过凛玉的脖子送上一吻,语气带着质问的味道,“老师从魔界出来后,和谁待在一起?做什么去了?”
凛玉笑起来。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加深了这个吻。
事后,闻熹同学看着正批改作业的凛玉,同情吐槽:“你好惨哦,那么多人没一个写你的作业。”
凛玉:“不是,是我没布置作业。”
凛玉神君又有什么坏心眼呢?不过是无中生有了一次课堂作业而已。
闻熹:“……”他替那些可怜的学生默哀三秒。
某日,灼华上学回来说班里来了个叫江浮的插班生,描述起那人模样,闻熹和凛玉心知那是浮桨。
次日,闻熹在走廊里捡到一只人类幼崽。回归幼年的浮桨站在他昔日的办公室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大哥我求求你可别再思考生命的意义了,再思考我就没生命了——闻熹掌心摊开两个棒棒糖,问:“拿一个。谁带你来的?”
浮桨伸手拿了牛奶味儿的那个:“子兰。”
看着他与故人如出一辙的喜好,闻熹又问:“那你还记得这里吗?”
“为什么你们总是问我这样的问题。”浮桨小小的身体站的笔直,“我应该记得吗?”
“你应该记得。” 闻熹蹲下来,认真道,“你小时候在这里尿过床你知道吗?”
浮桨:“……”
在小浮桨深切感受人间恶意并且怀疑人生的时候,子兰正和闻熹谈昔日。
沉湖痛恨庚辰和魔君,被救出后亦不甘平淡生活,许是一念之差,最初就在子兰身边埋下浮桨这颗棋子。
某种程度上他是个“模糊”的人,或许就是所有人认为的那样,障物本性,天生恶人,作恶不需要理由,心中没有道德底线。恰逢陈微山给他提供了契机,使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问题的答案。
当然,最后他做到了。那或许是在历经几千年红尘浸染之后于障物本性外萌生的善。
“我有个想法。”话说到尽头,闻熹道,“我觉得现在的浮桨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沉湖。”
子兰头脑空白了一瞬:“……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让他叫你爸,那我还得叫你一声叔。”
咔嚓一下,子兰下巴掉地了。
这个猜测不是突然出现的,罗陀早在数日前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再没有人比他们三个彼此熟悉。即使顶着浮桨少时的外貌,他身上却流露出许多熟悉的小动作,令人联想起过往。比起说沉湖将浮桨归还给了子兰,倒不如说是沉湖把自己剩下的一点残魂封存进了浮桨身体。
“你也别太伤心,毕竟沉湖就是浮桨,浮桨就是沉湖,何况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将来大概也不会知道。”
子兰听着闻熹的绕口令,有些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鬼知道呢,这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他们的童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没有一切能与“童年”联系起来的画面,目之所及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水和暗淡无光的牢狱。
现在,没了一切记忆、丢失一切过往,以寄居的方式重新体验有人关怀的成长——闻熹觉得这样好像也说的通,很符合沉湖那种不带脑子的疯批想法。
子兰冲口而出:“神君您……”
“我?”闻熹摆摆手,“我好着呢。”他有家有室有亲有友,不需要重新体验被人放在手心里仔细养育的成长。
——凛玉完全胜任一切工作。
“不是,我是说……”子兰犹豫两秒钟,“凛玉神君让我告诉您,他在医院门口等您复查。他给您发消息您不回。”
妄图以公务之名逃脱复查的闻熹:“……”
在重修、超度了上次混乱中的魂魄后,两人曾在当夜探讨死亡的问题。闻熹对自己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模样表示拒绝,宁愿在那之前就离开。凛玉则实事求是地表示,他们应该不会白头。
“……你好没情趣。”
凛玉无辜:“实话实说嘛。”
闻熹撇撇嘴。其实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掐算出那个未来的时间。
“我们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也许会重归混沌吧。”
“我们一起吗?”
“当然。”
逆着时间长河溯流而上的生命总是孤单。在很久很久的从前,对于自己太过漫长的生命,凛玉没有热烈的期待,闻熹也只是无趣地得过且过。但命运馈赠,使他们的生命缠绕在一起,所以漫长便成了幸运。
走过兵荒马乱,一路流离转徙,最幸运不过的,就是蓦然回首,发现追寻已久的答案始终伴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番外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新的想法,也会时不时再写点,毕竟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
感谢大家一路上的陪伴和支持,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