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时,你别拍我了。”我用手挡住镜头。

  顾惜时没搭理我,掰开我的手,他温暖的手指落在我的手背上,将差点回血的留置针给拨了回去,他说:“岑复,你知不知道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我都怕死了。”

  “你也会怕?”我问。

  老幺说顾惜时怕的东西可多了,比如小蟑螂、小老鼠,几乎女孩子怕的东西他都怕,活得特别精致。

  顾惜时放下相机。他的相机看着特别贵,黑色的,挺大一个,就直接放在了我手里。我跟老大聊天,顾惜时去了外面,回来的时候,手里带着一张沾了温水的湿帕子。

  他把热热的湿帕子在我肿起来的脸上敷了会儿:“你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丑死了。”

  我心里想到,老板要我勾引顾惜时的任务。

  我一翻眼皮子,顾惜时就猜到了,他摁了一下我的脸说:“别东想西想,我对你没意思。”

  也对,他要真对我有意思,我们能在一起睡四年都没做出点实质性越轨的事儿?

  为了更好地“勾引”顾惜时,完成老板的任务,我理所当然地厚脸皮搬到顾惜时的家里。

  顾惜时没跟我老板住一块儿。

  那地方非常宽敞,但很离谱的是——只有一间卧房。

  其余的房间里摆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顾惜时喜欢摄影,一个房间里摆满了陈列柜,柜子里是各种价格昂贵的相机。

  我刚出院,特别容易犯困,行李都是顾惜时帮我收拾的,顾惜时一边骂我懒惰,一边任劳任怨地帮我收拾,我说顾惜时你真好,顾惜时说我为了钱不要贞操,真要勾引他,说我想钱想疯了。

  我很纳闷,我现在只是很单纯地夸了他一句,哪儿叫勾引?

  顾惜时帮我把行李放到客厅时,我已经在他的卧室睡着了,屋子里特别暖和,地暖简直太让人喜欢了!

  不过我不敢睡他的床,只敢蜷缩在一张懒人沙发上,我抱着顾惜时的抱枕,睡得迷迷糊糊间,我闻到一股很熟悉的苦涩烟味,我喃喃自语说顾惜时你真好,顾惜时回答我说让我别再勾引他了。

  再醒来是在次卧。

  这是一间二十多平的次卧,还算宽敞。

  但我昨天都没瞧见这间房间里有床,自己一大早却在这间本该被当做收藏室的屋子里醒来。

  刚醒的声音有点软糯,顾惜时来敲门,我一蹦一跳地下床,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顾惜时穿着灰色休闲服的身体,他的脸上带着并不是很开心的表情,眼底都是青色的眼圈。

  我的脑子渐渐回过神,发现自己并没有穿拖鞋,正要回过神去找拖鞋,顾惜时就说:“你别做我爸交给你的这份工作了,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天天住在我家里,就不觉得难为情或者尴尬吗?”

  他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脸皮厚?

  还是说我不知廉耻?

  我穿好拖鞋,突然啪的一声房门关闭,锁舌落下的声音特别清晰。

  顾惜时的脚步落在地毯上,不断逼近。

  他抓着我的手,将我丢到床上,他压过来,胸膛壮实的肌肉抵着的前胸。他左耳的黑色金属质感的耳钉映入我的眼帘,那张薄而粉的嘴唇压下来,压到我的颈间。

  短发磨蹭着脖颈,痒酥酥的,他的身体暖和而让人产生留恋。

  然而我的身体却紧绷着。

  “岑复,你根本没有做好接受勾引我这个任务的准备,你只是仗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才放心大胆地住进我家里。”顾惜时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没有想到,他爸能为了让他结婚生子,为了戳破他性冷淡的谎言,而找岑复来对付他。

  如果他真的屈服于岑复,那么,他将不得不按照他爸的计划,跟人联姻。

  我刚要喊他的名字,顾惜时就压下来,嘴唇堪堪落在我的嘴唇上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你要是老老实实住在我家里,我就当你是朋友,我不会动你。但如果你想要一些不该想的,别怪我不讲情面。”那话特别狠。

  我伸手解开他裤子的系带,顾惜时抓着我的手,他用被子把我裹起来,我感觉到有东西戳着我,那个感觉像是膝盖。

  顾惜时说:“岑复,你想钱想疯了。”

  我想,他一定是从牙齿里挤出的这话。

  他生气了,我觉得或许我再也没办法跟他做朋友了。我想起,第一次我跟他睡觉那天的事情。

  算不上多难忘,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天,普通到就算我很多年想起来时,还是会觉得这一天很平淡。但我却记了好久。

  我刚到南方,买的被子特别新,我把床单洗了,以为当天晚上就会干。被子的棉絮被老幺不小心打湿,我的床单没干,棉絮还是湿的。

  老幺让我跟顾惜时睡。

  晚上,我睡在里面,靠着墙。顾惜时在桌前看书,然后熄灯了,他上了床。起初我离他很远,后来我就往他那里挪,他浑身上下都是温暖的,我们的手背贴在一起,我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手,说顾惜时你真是个好人。

  后来一到冬天,我就爱挨着顾惜时睡觉。他喜欢抱着我,手臂放在我的腰上,大腿压着我的大腿,呼吸经常黏在一起,很难分清楚谁的呼吸又快了一拍。

  有一回圣诞节,我们去校外吃烧烤喝酒,回来后就都醉倒了。

  他抱着我,我们的嘴唇碰在一起,他的上唇贴着我的唇缝,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伸舌头的,很快那种洗漱完的薄荷味牙膏味道就在唇齿间传递。

  单人床摇晃得特别厉害。

  老大和老幺在外面酒店住,老幺喝完酒后太难受,一直在吐,老大就干脆花钱开了一间高级套房。

  宿舍里就顾惜时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