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岁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用说对不起,花很漂亮,我就随便问问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宋寒暖期期艾艾地看他一眼,松了一口气,在蒋岁没看见的地方又狡黠地笑了一下,看起来特别单纯。

  看来蒋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蒋岁是坐宋寒暖装花的三轮车回去。

  到家里,吴娟娟让他留宋寒暖吃饭,宋寒暖一直用手语比划说自己要回家。

  吴娟娟口快,说:“你家里都没人,回家还得自己做饭,就在我们家一块儿吃了得了。”

  蒋岁本来不打算留宋寒暖吃饭,他觉得自己一接触宋寒暖就会变得很奇怪,不由自主地会将目光落到宋寒暖身上。

  一听吴娟娟的话,才想起之前吴娟娟跟他打电话,说巫山镇有个小孩儿爸妈出了车祸,自己辍学经营妈妈的花店。

  家里就一个人。

  “留下来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帮你一块儿把花卸了。”蒋岁将最后一点糖饼都塞给宋寒暖。

  宋寒暖拿糖饼的时候碰到了蒋岁的手腕内侧,蒋岁看了宋寒暖一眼,只见宋寒暖拿着糖饼往嘴里塞,芝麻粒沾在嘴边,就用手背擦掉。

  “吃东西也没个吃相。”蒋岁说,“你之前给我的帕子呢?用帕子擦嘴。”

  宋寒暖一怔,连忙比划手语要回复他,蒋岁拿了手机给他,让他直接打字快一些,毕竟蒋岁对于有些手语不了解。

  宋寒暖的手上都是抓糖饼后的碎芝麻和糖饼沫。

  他怕弄脏蒋岁的手机,直接将手往身上擦,他擦了两下就见蒋岁拧着眉头看他。

  他接过手机,打字:【帕子被你的血弄脏了,不能擦嘴。】

  蒋岁一看手机,笑话他说:“那你还怨我咯?”

  宋寒暖摇头:【我自愿给你帕子的,不怪你】。

  吴娟娟爱喝酒,两斤的草鱼被红烧完后,吴娟娟一个人吃了一大半,喝了三两53度的白酒和几瓶啤酒。

  蒋岁被逼着喝了不少白酒,他喝醉酒后就跟没喝醉时差不多,不上脸,他去帮宋寒暖搬花。

  宋寒暖家放鲜花和花材的地方在房子一层后面的一个仓库。

  拉开卷帘门,一阵铁锈混杂花香的味道传来,巷子后面背光,十分潮湿,铁门上斑驳红锈。

  有一块干净的水泥地,上面铺着塑料薄膜,薄膜都有些脆,可能反复被雨水打湿又晒过太阳。

  蒋岁喝酒喝得有点懵,捧着花盆就掉地上了,他蹲下去捡花盆,宋寒暖也蹲下来捡。

  两个人挨在一起,他跟宋寒暖的脸贴得特别近,他看见宋寒暖几乎看不见毛孔的脸,有点淤青的嘴角,他鬼使神差的就倾身亲了下宋寒暖的侧脸颊。

  蒋岁发誓,他这辈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龌龊过,也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着迷过。

  宋寒暖眼睫微微往下低着,眼睛又黑又漂亮,眉毛颜色是黑色偏棕的,深目高鼻。

  蒋岁看过很多漂亮女人和漂亮男人,比宋寒暖漂亮的不是没见过。

  只是他现在的心跳得好厉害,脑子里像是有无数的警钟在告诫他。越界了。

  “对不起,我喝多了,把你当成女人了。”蒋岁硬着头皮说。

  脑子仿佛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他赶紧掩饰过去。

  宋寒暖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眼神里透过来的不信任情绪几乎将蒋岁的谎话给拆穿。

  他就是在欺负宋寒暖不会说话,不会骂人,不会反驳他,甚至不敢揍他。

  心里的愧疚如潮水一般将他窒息。

  宋寒暖抬起头,没有站起来,而是双手搭上蒋岁的肩膀,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摸了摸蒋岁的脖子,微微侧过头吻在蒋岁的唇上。

  吻太轻了,像蝴蝶的翅膀煽动了一下。

  蒋岁往后躲,宋寒暖突然比划手语问他:【不是女人就不行吗?】

  蒋岁的表情僵住:“不是女人,当然不行。”

  他这个时候浑身上下除了骨头,就是嘴巴最硬。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见宋寒暖就直接亲人家,大概是鬼迷了心窍。

  他之前从来没有对男人有过这种冲动,他自己都没办法给自己一个解释,面对宋寒暖的质问,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宋寒暖想要欺身压上去,蒋岁伸手用力将宋寒暖推开,宋寒暖被推着撞倒了几个垒起来的红色花盆,蒋岁爬起来要往外跑,宋寒暖急忙抓住他的肩膀,扑到蒋岁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蒋岁不敢真的直接把宋寒暖甩开,这里堆的都是易碎品,不是花盆就是玻璃,再不然就是鲜花,碎花盆和碎玻璃扎进人身体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跟你道歉,我对不起你,我欺负了你,你别跟个女人一样被人亲一下就哭哭啼啼的好不好?难不成我亲一下就要对你负责,那这个世界上要找我负责的人多了去了。”蒋岁双手举起来,呈投降状。

  宋寒暖松了口,给了蒋岁一巴掌,他的嘴张得很大,蒋岁甚至能够看见里面粉色的舌头,蒋岁想,如果宋寒暖会说话,那么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字一定是——滚。

  他就是在欺负宋寒暖不会说话,小哑巴被他亲了后没想着骂他打他,反而是来吻他,好像就在安慰他说:【没关系,我现在靠近你也会想要吻你,所以你突然来亲我,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往外走,觉得自己真是混账。

  蒋岁在外面等了会儿,看宋寒暖一直没出来,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掌上的血都结痂了,他以为那是宋寒暖身上的血,直到回过神来感觉到疼痛,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割了一道口子。

  “别哭了。”蒋岁站在外面说,“蒋哥跟你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