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震动四野, 电光闪烁,照亮暗空,掩盖天底间一切动静。
片刻后, 鹿厌绷紧的背脊失去支撑的力气,彻底塌在了谢时深的怀里, 热汗涔涔趴在他的颈窝,再也不敢把头抬起。
谢时深并未松开侵入的手,而是轻声道:“又弄脏了。”
两人的衣袍黏在一块, 气氛里的暧昧久久不散。
鹿厌想把耳朵收起来,永远都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了, “哼。”
他小声轻哼, 宣泄着被调侃的不满,却因身下的触感灼热不敢乱动, 很显然只有自己得到了释放,谢时深还憋着。
但他不知这声嗔怪像撒娇,谢时深眼中带笑,感受到颈窝贴着的脸颊慢慢升温,并未继续动作,而是抱着人往浴室里去。
他把鹿厌放在浴室的圈椅中,转身把手洗干净,叮嘱说道:“不许洗太久,若有需要, 我可以帮......”
“不要。”鹿厌闷声拒绝他,无颜去看一塌糊涂的衣袍, “我自己可以。”
谢时深温声道:“好, 我去更衣。”
说去更衣,其实做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谢时深偏头看了眼圈椅里蜷缩的人影, 抬脚离开了浴室。
脚步声消失后,鹿厌急忙从圈椅起身,奈何双腿发软,再次跌回了圈椅中,他欲哭无泪,不敢回想那些荒唐之举,却又惦记着谢时深是否还好。
等他回到被窝时,第一时间阖眼逼自己入睡,可又时刻留意着屋内的动静,只能一直吊着精神,竖耳细听良久,结果不知不觉中沉睡过去。
大雨渐渐停息,但闷雷声依旧在天边翻滚,一抹身影落在床榻前,朝着蜷缩在被窝里的人影靠近。
谢时深的实现勾勒眼前的脸颊,深邃的眼眸中藏着难以捕捉的占有欲,他的指尖缓缓游走在鹿厌的下颌,将其捏起,饱满水润的朱唇如待人采撷的熟果。
他用指腹按着柔软的嘴唇,俯身而下,在光洁的额头落下轻吻。
这样好的宝贝,他不急在一时掠取,他要鹿厌心甘情愿的接纳,等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刻,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翌日一早,鹿厌在雷声中缓缓转醒,他眯着眼睛将脑袋探出被窝,发现谢时深不在屋里了。
他有些疑惑,这样的天气谢时深为何不在?
但转念想到昨夜发生之事,脸颊顿时发烫,与此同时,还怪自己为何要关心谢时深,毕竟才拒绝了对方的心意,若再刻意想着,岂非越陷越深。
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尤其在谢时深面前,他便忍不住靠近,一旦靠近后,想到不能相守,想到谢时深会有世子妃,他心里便忍不住难受。
鹿厌被胡思乱想折磨少顷,终于忍不住在被窝里大喊发泄,之后自暴自弃爬起去洗漱。
他心想有世子妃就有吧,总不会因此将自己赶走,再不济他就回炼狱山找师哥,反正他不是无家可归。
好整以暇后,他带上哈秋去梧桐院,打算把小说还给杨承希。
一场大雨过后,厚衣上身避寒,但天际的乌云仍未消散,天地间陷入昏暗之中,叫人分不清日夜。
进了梧桐院,哈秋如一阵风似的扑进谢允漫怀里,鹿厌抬眼瞧见她和杨承希在廊下坐着。
那两人的脚边放了个暖炉,炉子上方架着铁网,正烤着果子和茶,好生惬意。
谢允漫招手让他上前,“鹿哥快来,三缺一呢!”
鹿厌疑惑靠近,发现他们手里正拿着花牌,此物被杨承希称作扑克,鹿厌先前接触过两次,想来他们方才在斗地主。
杨承希道:“来来来,老六突然被叫走了,正愁着没人接盘呢。”
鹿厌只好填了柳六的位置,接过谢允漫剥开的橘子,说了声谢谢后问道:“老六去哪?”
面前两人同时摇头,谢允漫说:“可能有任务吧。”
说话间,杨承希催促她道:“快点儿,等到花都谢了。”
谢允漫连忙出牌,哈秋蹲在他们的脚边烤火,天边又听见雨声淅淅沥沥落下。
她出牌后说道:“老六最近神出鬼没的,我还以为鹿哥你也没空呢。”
闻言,鹿厌突然记起谢时深的计划,心跳不止,眼底闪过惊慌。
“王炸!”杨承希正玩得不亦乐乎,“来,小鹿到你了”
他说完和鹿厌相视,只见鹿厌慌忙丢了四张同样的牌出去,不料惹来一阵大笑,鹿厌低头才发现自己出错牌,连忙又捡起来。
杨承希见他魂不守舍,“你怎么还走神了?”
谢允漫倒是眼尖,瞥见鹿厌怀里露出的东西。
她好奇问道:“鹿哥,你带了什么来?”
鹿厌顺着视线看去,发现是怀里的小说,随后取出递给杨承希,“看完了,还给你。”
他的动作非常快,让杨承希险些没接住。
杨承希看着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眯着眼问:“你和我的小说有什么深仇大恨?”
鹿厌挪开视线,支支吾吾说:“没、没什么,这本书太深奥了。”
谢允漫打量他发红的耳根,神情自然说:“是无删减吧,难免有些变态的,没事,看多几本就好了。”
鹿厌一听,很诧异看着她,“小姐,你怎能看这些......”
未料面前两人同时回答:“为何不能?”
鹿厌瞪了眼杨承希,懒得和他探讨这些形形色色的花样,只是想到小说里的尺度,一本正经对谢允漫说:“小姐,你还未出阁。”
谢允漫不由笑道:“鹿哥,你好封建,我可是出生风岐,这点东西拘束不了我,何况......”
她朝杨承希看去,续道:“咕咕的小说风靡已久,京都的小姐们可能都看过,所以你不用担心。”
说罢,她还在鹿厌肩头拍了拍示意冷静。
杨承希对她一番话表示赞同,甚至举起自己的小说,指着左下角一行看不清的字说:“看这里,写着未成年不许看。”
鹿厌:“......”
他端起茶杯,心想蚂蚁大小的字,谁看得见?
杨承希把小说收回,眼中藏着狡黠,捕捉到鹿厌通红的耳朵,恍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压低声问:“小鹿,快告诉承哥,你和楚今发展到哪一步了?”
刹那间,鹿厌一口茶喷了出来,全部浇在了哈秋脑袋上,惊得哈秋抬起脑袋不解看着主人。
他连忙帮哈秋擦干净身子,埋着发红的脸颊道:“承哥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杨承希朝谢允漫看去,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笑了笑。
随后见杨承希搁下扑克,追问道:“那你说,昨夜怎的没回梧桐院?”
鹿厌挪开身子,被问得浑身不自在,慌慌张张解释说:“我、我有事。”
谢允漫挑眉一笑,明白他又在明华居留宿,不由感叹大哥的手段了得,迫不及待追问细节,“鹿哥,是不是大哥要挟你?你要是被欺负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去找爹娘告状。”
“不用不用。”鹿厌被两人左右夹击,脑袋一片混乱,“就是昨晚下雨,哈秋怕打雷,我就去陪陪哈秋。”
杨承希瞥了眼若无其事的哈秋,大致明了一切,看来还是他的激将法有用,过后必须要找谢楚今邀功。
而谢允漫对杨承希所做一切不知情,断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一心只想撮合大哥和鹿哥。
她不解鹿厌为何会拒绝,甚至她还在大哥身上找问题,排除大哥冷漠无情等因素后,她和杨承希一致认为,拒绝是因为相亲。
毕竟谁能容忍心爱之人带着自己相亲,为此谢允漫还找上了刘管家,下令不许安排相亲。
眼下杨承希和谢允漫得知两人和好,坚定认为功劳在于自己。
两人信心大增,眼中的狡猾藏都藏不住。
鹿厌给哈秋投喂了个果子,抬眼朝身侧两人看去,补充道:“总之我很快会回来的,你二人别乱想。”
两人闻言愣了下,想回梧桐院?
没门。
杨承希率先问道:“为何你不想留在明华居?”
谢允漫跟着问:“对啊,何况哈秋的小窝还在明华居呢,梧桐院这么小,狗都嫌弃吧。”
长居梧桐院的杨承希:“......”
鹿厌揉着哈秋毛茸茸的耳朵,回想昨夜和谢时深的亲密举动,担心他们若再这样下去,他会很不舍得离开谢家。
他压下烦闷的心情,胡编乱造说:“我怕......他。”
怕谢时深又乱来。
杨承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你怕楚今?”
若是害怕,没道理相处这么久才害怕。
他看向谢允漫,只见谢允漫若有所思说:“大哥他喜怒不形于色,说实话,我有时候也害怕。”
话落,杨承希顺着她的话思考,倒是觉得有几分合理。
“听你这么一说。”杨承希摸了摸下颚,赞同点了点头,“楚今的脾性的确难以捉摸,我虽谈不上怕他,但据我所知,东宫和睿王府对他防备心颇重,可能和楚今身上那股莫名压迫的气势有关。”
甚至他觉得谢时深更像储君。
鹿厌在交谈声里神游,毕竟他的害怕和他们所言的毫无关系。
谢允漫却道:“说起来,比起害怕大哥,我更担心大哥。”
她想到大哥为了家族劳累奔波,对着家人向来报喜不报忧,好不容易有了心悦之人,鼓足勇气表达心意反被拒,在他们面前却只字不提,负重前行从不倾诉。
思索间,谢允漫心疼叹了声说:“我怕大哥被憋死。”
鹿厌一听,脑海浮现昨夜情形,瞳孔逐渐放大,心肝跟着提到嗓子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