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拿出了九霄,放在激烈讨论的众人面前。

  与黑泥近距离接触过甚至作为阵眼隔开海水的长剑不仅剑身上毫无被腐蚀过的痕迹,就连刃尖都一如既往的锋锐,不见丝毫破损的痕迹。

  “九霄曾幸得帝弓司命垂眸一瞥…”

  身着龙相的姑娘低声喃喃,声音有些含糊,但除开这句,之后的话语就清晰了很多。

  “总而言之,锻造九霄的那位所用的材料来自天外,且并非凡物,我想应当是目前最适合做阵心的材料。”

  仙众闻言,目光皆投向坐在主座上的神明。

  此刻的摩拉克斯皱紧了眉,同样作为武者,他深知武器对武者的意义。

  “它确实可以,但,身为剑客,你确定要放弃它吗?”

  他看向丹青,再次询问,神情分外严肃。

  阵心是阵法运行最重要的部分,为能更快的修复这处裂口,他需要将阵心投入缺口,将其一同镇压封在巨渊深处。

  而这一封,这柄剑几乎就没有回来的可能了,除非暗之外海的威胁完全从提瓦特消失。

  再场的所有人包括丹青都明白这一点,但即便如此,丹青还是点了头。

  “我确定。”

  她抚着九霄的剑身道,声音轻缓,让人听不出其中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当初九霄就是他为了挽救更多生命而铸造的,这般选择也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且,剑客,有爱剑如痴之人,有万般皆可成剑,无所谓剑器者。”

  “不巧的是,我是后者,九霄于我而言也只是一把好用的兵器罢了。”

  即使它承载着太多的回忆,但和其他的生命比起来,丹青觉得不值一提。

  九霄出鞘,持明龙女将剑递到了摩拉克斯的面前,而剑鞘,则是被她收在了手中。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不舍…所以这剑鞘我就留下了。”

  她笑着握紧了那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但同样被保养得当的乌鞘,而摩拉克斯,则是握上了九霄的剑柄。

  只听他缓声道。

  “只这柄剑就足够了。”

  “谢谢你,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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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法需要设在中心源头的位置。

  如今层岩巨渊仍有源源不断的黑泥和兽潮涌出,但天上巨大的漏洞已经被修补好,因此大家的压力都小了许多,不过摩拉克斯依旧没让更多的人和仙人前往巨渊深处,带队的也依旧只有若陀龙王和丹青。

  黑泥是存在污染的,即使是仙人,接触久了也难逃被侵蚀的劫难,然而丹青不会,需是同为世界之外的存在,黑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哪怕一点痕迹,而若陀龙王,作为元素龙王,黑泥对他的伤害也是微乎其微,因此开路的工作就交给了他们和自愿加入他们队伍中的仙人和凡人。

  夜叉浮舍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被摩拉克斯分到了丹青那边。

  虽然中间遇到了很多麻烦事,但总归有惊无险,有丹青这堪比岩王的强大武力值,加之同行的方士独特且有效的封魔手段,即使仍有人永远的留在了渊底,但伤亡也被她尽可能的减到了最小。

  安抚家属的工作被交给了归终和马科修斯处理,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最起码那些瞒着家里人过来的,其亲人有许多都哭晕了过去,然而即使是仙人也没有办法复活已死多时之人,只能多给些金银细软,平日也尽可能多关照他们。

  这次的战争带走了太多的人,七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一代水神火神雷神冰神陨落,大慈树王失踪不知去向,风神巴巴托斯再一次陷入沉睡。

  然而更严重的,是执政神们失去了和天理的联系,就像打电话一样,祂们依旧能和天空岛沟通,只不过接线人不再是天理,而是一个叫天理维系者的存在,天空岛更是对七神宣告了天理沉睡的消息。

  但没有神明有心细想其中是否存在阴谋,祂们没有时间也没空没心思去想这些,因为对祂们来说,国家和子民更为重要。

  好在人类已经成长起来,其他生灵也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代神明陆续继位,只是二代草神在继承神位后至始至终未露过面,若非神明们能互相感知到神座的情况,恐怕到现在都和其他人一样以为神位无人。

  要说什么大事让丹青最有兴趣,那就是二代水龙王的诞生了。

  那是在某日她帮着应达净化魔神残渣的污染——也被夜叉称之为业障的东西时,听几个夜叉八卦近来的消息时知道的。

  关于她为什么能解决夜叉身上的污染问题,就关乎于她作为外来者,不受魔神残渣影响的这个特性了。

  她之所以不会被污染,究其原因是因为她作为不朽星神的后裔,□□和灵魂皆属本高纬度产物,自然不是连提瓦特都干不过的存在能够侵蚀的,而不朽赐福给子孙的不朽伟力对于这些外海之力更是一种不可触碰的存在。

  所以只要她引着不朽伟力在夜叉们体内旋转一周,就能将污染驱逐掉大半,也是因此,受到污染的仙人们如今都会来寻丹青。

  至于为什么不让不会收到污染的丹青负责处理魔神残渣…一是这并非她的责任,二是她只能驱逐,无法消除。

  毕竟她不是不朽星神本神不是龙尊更不是令使,即使因不朽赐福得到了真正的□□和灵魂的不朽,就不代表她就拥有了如龙尊和令使那般强大的不朽伟力。

  她的强大并非单纯依赖命途与星神的给予,强者之所以强大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努力。

  “摘星仙君依旧不打算出去看看吗?”

  应达询问丹青。

  在璃月受灾之后,她已有百来年不曾出去走走了,天天就窝在璃月港,只不过不同于其他仙众,她干了几十年在璃月发展再度稳定后就又辞职不干了,之后除了帮过来寻她的仙众驱逐污染,就是整日捧着各种美食坐在每天埋在文件海的朋友们边上快乐。

  仙众:拳头硬了。

  “不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现在我就想好好休息一下。”

  收回不朽伟力和覆在应达身上的手,丹青将一片切好的西瓜递给红发姑娘。

  今日来找丹青的只有应达一人,而在她过来时丹青正在处理摩拉克斯前日送她的西瓜,解决完应达身上的污染后她就顺手切了片给她,顺便把一半西瓜打包让应达带回去给其他夜叉分一分。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来找仙君清除业障已经够麻烦您了,我怎么可以再拿您的——”

  “哎呀只是半个西瓜而已啦,而且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不由分说的,丹青直接把西瓜硬塞到应达手里,随后忙转移话题。

  “哦对了,摩拉克斯邀我明日去翘英庄游玩,顺便去看看今年的收成如何,到时候若是有事可以到那边找我,还有需要我帮忙带些什么的话…”

  “没!没有!家里的茶叶还足够喝好多天的,丹青大人您和摩拉克斯大人好好游玩就行!”

  选择性在此刻将弥怒三天前抱怨说家里的茶快喝完的事忘却,应达赶忙道。

  帝君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和摘星仙君相处她才不想打扰到他们,帝君不给力千年拿不下丹青大人他们这些人不助力也就罢了,可不能再拖后腿了。

  最后应达还是抱着那半块西瓜从丹青家离开了。

  望着红发姑娘远去的背影,丹青轻轻的叹了口气。

  说没察觉到摩拉克斯的心思是假的,千年的时间过去她要是还没反应过来,那就不是迟钝是傻子了。

  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意外的情感,而且,她无法确定对方所谓的欢喜究竟到何种程度。

  情感是不易交付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帝王来说,如果现在要摩拉克斯说璃月和丹青谁更重要,就算他含糊其辞丹青也坚定认为璃月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是高过她的。

  毕竟就连摩拉克斯他自己都比不过璃月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

  但,摩拉克斯太有耐心了,丹青不否认在对方这温水煮青蛙的缓慢过程中自己确实对他生出了好感,然而在做出回应之前,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所以这次摩拉克斯邀请她一起去翘英庄不止对方自己要准备,她也要好好准备准备。

  没谈过恋爱的持明表示自己很慌。

  只是在她思考要做哪些准备的时候,又有客人上门了。

  理水叠山真君和削月筑阳真君带着一颗巨大的琥珀敲响了丹青家的房门。

  “理水?削月?你们怎么来了,还有这个孩子是?”

  这颗琥珀虽然并非透明的种类,但丹青的眼睛非常人,自然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琥珀里封着一个有着淡紫色头发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小姑娘的脸色很是苍白,面露死态,手里攥着一颗冰蓝色的结晶,上面印着冰元素的印记。

  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拥有冰系神之眼的孩子。

  “这孩子的名讳我等并不知,她是在我们与邪魔战斗时遇见的。”

  理水叠山真君即便是鸟类的形态,也仍能让人一眼看出状态不太好,它的尾巴毛都是杂乱的。

  “而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过程很复杂,能否先帮她驱除体内的污染残余?稍后我再将发生的事情细说给你听。”

  丹青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