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
滕洛炀顿时起了疑心。
滕家人有多恨自己就有多讨厌易箫,包括蓝雅琴觉得易箫阻碍了自己迎娶高门闺女,一直把易箫当成了眼中钉。
怎么如今一转眼,易箫就变成贵客了?
饭桌被滕洛炀搅地一片狼藉,沈逍的眼泪抹了又流,滕洛炀心疼地护着他。
却没注意到沈逍回房之前,与蓝雅琴和滕洛川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仿佛在酝酿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除了应付滕家人的明枪暗箭,滕洛炀整颗心都放在了易箫身上。
相比沈逍的不受待见,易箫却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什么都紧着最好的给他。
为什么易箫会突然与滕家人关系这么好?
对滕洛炀而言,整个滕家都是毒蛇猛兽般的仇人,易箫是他老婆,怎么可以和他的仇人走得近?
滕洛炀对这种事的容忍度直接为零。
是以易箫一洗完澡,便被守在门口的滕洛炀抱进卧室并锁上了门。
滕洛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将易箫死死压在床上,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要来这儿?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过年?”
“我说过,我给你发消息了。”易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你没看到。”
“他们叫你来你就来吗?”滕洛炀咬牙切齿,他一想到易箫和他们坐在一起就想吐。
在滕洛炀的印象里,易箫天生就该和他站在一边,怎么可以突然站到他的对立面?
谁都可以,但是他接受不了易箫这样。
滕洛炀气势汹汹,从易箫的角度看却像一只炸毛的大型犬。
“是爷爷让我来的。”易箫轻声解释:“你在想什么?”
这个说法让滕洛炀稍微放心,却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难以疏导,他死死搂住了易箫,软声说:“那你以后不许和他们一起。”
“嗯,我不会。”
“年已经过完了,我们明天就回去!”
“你忘了过几天是爷爷七十大寿吗?爷爷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陪他过完生日再走。”
“……”
滕家人对滕洛炀不好,易箫都知道,即便他和滕洛炀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他也不可能去做伤害滕洛炀的事,毕竟是他爱了七年的男人。
易箫试图推开他,淡道:“怎么没去陪沈逍,他不是你请来的客人吗?”
“但你是我老婆。”
这话放在一个月前说,易箫或许还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现在却只有麻木。
或者就像顾星野所说的那样,滕洛炀根本就不懂感情。
滕洛炀滚烫的唇贴上了易箫的脖颈,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让他觉得有些痒。
这一次易箫没有抗拒,柔和地接纳了他。
和往常每一次都不一样,没有过多的技巧,滕洛炀只是紧紧抱住易箫,明明居于绝对强势的上位,他却像一只风声鹤唳的草食动物。
尤其易箫前段时间还悄悄离开过他,更成了滕洛炀扎在心口的一根针。在群狼环伺的滕家,他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本能地寻求易箫的庇护。
间隙,滕洛炀在黑暗中用目光描绘着易箫的五官线条,声音低哑。
“箫箫,老婆……”
“……”
“箫箫,说你不会离开我……”
易箫没有理会他。
滕洛炀一下没了着落,只能一遍遍地叫着“箫箫”,同时用力折腾,企图得到回应。
易箫实在撑不住了,才勉强回应,“好,我答应你。”
滕洛炀顿时兴奋地吻住了他的唇。
他们抵死缠绵,热度交融,滕洛炀用尽一切方式在易箫身上汲取安全感,通过掠夺占有,来证明易箫是他一个人的。
旁人可能无法解释滕洛炀反常的行为。
易箫却是知道的。
两人交往之初,易箫便发现滕洛炀对自己的家庭非常抵触,甚至到了一点就着的地步。
为了不影响两人的感情,易箫私下了解了一下。
滕洛炀的整个童年都十分畸形。
滕洛炀的母亲蓝雅琴作为滕啸天的情妇之一,一心想攀高枝,不择手段只想把自己扶正。
而滕洛炀便成了最好的媒介。
三岁的滕洛炀被放在滕家门口,被蓝雅琴哄着敲开滕家大门,告诉他爸爸就在里面。
当天真无邪的小滕洛炀掐着软糯的嗓子,对滕啸天喊“爸爸”时,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恐怖画面。
那是小滕洛炀第一次面对滕家人的横眉冷眼,DNA结果出来后,滕洛川又花钱叫了几个大孩子把他打了一顿。
鼻青脸肿的小滕洛炀回到家,受尽邻居闲言碎语的蓝雅琴看都没正眼看过他,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同时扔下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废物。”
五岁的滕洛炀捧着满分试卷,满心欢喜地捧到妈妈面前,乖巧地期待妈妈表扬。
正在和滕啸天争吵的蓝雅琴哪儿顾得上小滕洛炀,一脚把他踢开,将卷子撕了个粉碎,恶毒道:“要这破玩意儿有什么用?进不了滕家的门儿,你就是个下贱的野种!”
小滕洛炀疼得缩成一团,彼时他还听不懂“下贱”和“野种”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妈妈很生气。
可是他不想去滕家,里面的人会打他骂他欺负他。
好可怕。
六岁的滕洛炀被蓝雅琴关在门外,不找滕啸天要到钱和人脉资源就不准回来。
小滕洛炀走在黑漆漆的街道,流浪猫流浪狗吓得他直哭。
他好想回家,无奈之下他只好骨鼓起勇气去找滕啸天。
滕啸天满脸鄙夷:“你想让我带着你出门儿?”
小滕洛炀仰着脏兮兮的小脸,说着蓝雅琴教他的话:“滕洛川是我的哥哥,您为什么带他不带我?”
滕啸天冷笑,说出了滕洛炀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话,“小川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也不好好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带你出去,你配吗?别让人大牙都笑掉了。”
七岁的滕洛炀仍被蓝雅琴逼着纠缠滕啸天。
如果结果不如意,易箫便会被关在门外过夜,或者被锁在衣柜里不许出来。
小滕洛炀害怕极了,一切都像吃人的恶魔,蚕食着他幼小的心灵。
他只有想尽办法卖乖讨巧,尽全力满足蓝雅琴的要求。
终于有一天,碰上滕啸天心情好,破天荒同意带他去沈家宴会。
却不想被滕洛川叫人打了一顿关进了杂物间,险些被烧死。
那次被困火里的孩子不少,易箫知道其中有一个是滕洛炀,却不知道自己救的那个就是滕洛炀,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吧。
总之滕家给滕洛炀带来的阴影一辈子都挥之不去,滕洛炀对蓝雅琴对整个滕家的仇视也已深入骨髓。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面临这种大环境时,他能够信任和依赖的,只有和他并肩一路走来的易箫。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就知道,他的箫箫,永远不可能背叛他。
滕洛炀已经睡着了,易箫面对面端详着他的睡颜,有些出神。
滕洛炀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委屈,或许是被伤得太深,长大后反而缺乏同理心,就好像人格缺失一般。
他的感情可以如玫瑰般热烈,在他不爱了的时候,也可以将你弃如敝履。
这样一个人,确实不懂爱。
易箫耗费七年,也没能教会他。
易箫用指节轻轻刮着滕洛炀的鼻子,轻声道:“阿炀,你这脾气从小就这样,现在也该改改了,除了我还有谁能陪你七年?前两天小郑送文件来家里还跟我吐槽你凶来着……”
墙上的挂钟接近零点,外面陆续放起了烟花,举国都在为这个节日欢庆,热烈而盛大。
他们的卧室却与外面格格不入,沉默而冰冷。
易箫翻身仰望天花板,极力控制眼泪,淡声道:“等我走了,你就能和你喜欢的沈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可时间久了你要是暴露本性可人家可不一定忍得了……也罢,你对他自然不会这样……”
滕洛炀对他的挽留,多半只是出于习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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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逍的房中却是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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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后两人依偎在一起,外面一闪而过的烟火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沈逍乖巧地缩成一团,跟只邀宠的小猫似的。
另外一个男人骨架粗大,宽肩窄腰,五官和滕洛炀十分相似,却又不是滕洛炀。
滕洛川揉捏着沈逍腰上的软肉,慵懒地笑:“没想到你还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就不怕滕洛炀一会儿找过来吗?”
沈逍翻了个白眼,“他呀,一心都扑在易箫那个贱人身上,哪儿有功夫顾得上我啊。”
滕洛炀给他的说辞是,毕竟这里是滕家老宅,他和易箫毕竟没离婚,大晚上到他房里留宿还是不太好。
滕洛炀从没把滕家人放在眼里,又哪会在意他们怎么看,他在意的不过是那个姓易的罢了。
“这不还有我吗,咱们逍逍的好滕洛炀那个野种知道什么,有我疼你还不够吗?”滕洛川咬着沈逍的耳朵慢慢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