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李成仁微微一笑,亲自抬手,抚平了温楚淮领口上的褶皱,“招商这种事情,就不劳烦您了,免得铜臭污染了您,您只要负责学术上的事就好了。”
说罢,不等温楚淮再开口,朝身后招了招手。
有人上前一步,手臂一伸,低头冲温楚淮行了个礼,“您请吧。”
说话的内容很客气。
可是语气不容置喙。
温楚淮就知道这个时候想要去找长林医药的人是不可能了。
手下人直接引他去了旁边的酒店。
酒店里站满了恒生医药的保镖。
温楚淮从前台拿了房卡,刷电梯上了楼。
电梯门再次打开,门外,白子萱和其他几个学生眼眶通红站在门口。
温楚淮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面上古井无波。
抬步从他们身边越过时,白子萱却抓住了他的手,“温老师!”
“你认错人了。”
“不会的!你就是温老师!”
“我说了我不是。”
“你就是!”
白子萱这三年也变了很多,换做三年前,她只是个刚开始实习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温楚淮一个眼神过来,她都得解释半天。
“老师,您为什么躲了我们三年?为什么不继续回来?为什么要加入恒生医药?为什么要跟龚成德一起?您不是最讨厌他了吗?”
学生们声声质问,也泪水涟涟。
三年前的哀乐好像还响在耳边,躺在花丛中的人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那是他们的信仰和榜样,在今天却好像崩塌了。
“是……因为恒生医药的待遇更好吗?”
“还是您觉得我们太笨了,这么长时间都做不出成果来,所以不要我们了?”
“老师……”
“我说了,”温楚淮闭了闭眼睛,声音还是冷的,“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他望着那些学生失望的脸色,“但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如果知道自己也有这么被人惦记的一天,应该也会很开心。”
他说完,抽回自己的手。
这一层的酒店安保并不多,所以白子萱他们才能上来,只是不知道哪里就有监控,温楚淮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老师……”
白子萱还想说什么,一个人影却闪过来。
“傅知越?!”白子萱看清来人,松了口气,指着温楚淮对傅知越说,“这个!这个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傅望!他就是温老师!你快看看!他一定就是!他连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傅知越深深望了白子萱一眼,转过身。
温楚淮已经在找四周的监控摄像头,思考如果傅知越真的叫破了他的身份,这些学生激动起来,他该怎么应对。
但傅知越只是对温楚淮点点头,“傅医生。”
“嗯?”
那群学生愣住了。
“傅知越你是不是傻?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呢?!”
“你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现在人已经在你面前了,你又要放他走?!”
“抱歉,傅医生,”傅知越笑笑,一双眼却死死锁在温楚淮身上,看不够似的,“他们太喜欢之前的老师了,所以有些失态。”
“没关系。”
温楚淮转身就走。
他没有太多害怕的时候,哪怕现在要干的是件大事,不小心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是却害怕面对学生眼底的殷切。
和那些眼睛里燃起又熄灭的火种。
他进了房间。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
温楚淮打开门,一股力道从门外冲进来,带着熟悉的铺天盖地的沉香气息,将他按在旁边的墙上。
门又被踢上了。
“傅知越!”
“哥,我好想你……”
这几日的慌乱、压抑,好像一只在暴风雨中颠簸一路的船,在这一刻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却又忍不住想让这片港湾也翻江倒海。
“傅知越,”傅知越意乱情迷间,温楚淮尚存一丝理智,“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今天要跟其他公司签合作协议,秦茂川不在,所以他们要我来草拟合同……”
声音在亲吻中断断续续,黏黏糊糊。
到后来擦枪走火,傅知越干脆弯下腰,把人打横抱起,没扔,而是轻柔放在床上。
温楚淮又问:“白子萱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好像来参加这场发布会的有她现在的导师……”
傅知越有些忘情,身下的温楚淮面色雪白,可唇却是嫣红的。
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一样。
傅知越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的血冲上脑门。
“哥……”
年轻一点的人还是精力旺盛,何况憋了三年,所有的火都攒下来,藏在看似平静的炉膛里。
只待温楚淮这一杯酒精浇下来,炸开冲天的烈焰。
“别胡闹,”温楚淮说,“我刚刚看到长林医药的人也来了发布会。”
“……”
这个语气,这件事,就注定了现在不是胡天胡地的时候。
傅知越敛了心思,“哥你的意思是……”
温楚淮点点头。
“我明白,你放心,等今天出去以后我去找他们谈谈。”
温楚淮嗯了一声,“还有,我虽然还没有拿到他们的原始数据,但是目前,从其他人的口气中推断,进展应该是没有的,这就是一场骗局。”
“好,我一并跟他们说。”
“但是你这么跟他们说,他们未必会信。保险起见,你先去跟他们交涉,透露一点风声,我这边抓紧时间去收集证据。”
“知道了,让他们先加入,能分掉恒生医药的很大精力。”
“嗯,”温楚淮揉了揉靠在他身上的傅知越的头发,“公章那件事,李成仁没再追究?”
“什么公章……”
傅知越想狡辩,可抬眼对上温楚淮的眼神,又老实了,“没有,他们现在还用得上我。”
“……”
“别担心,哥,还有时间,我能想到机会补救。”
傅知越磨蹭着温楚淮,所有的正事谈完了,堪堪势微的火就重新燃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
傅知越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厚重的窗帘缓缓合上,整个房间如坠夜色,只留悬吊在床头的一盏鸟巢造型的氛围灯。
朦胧的暖色灯光好像也染上了温楚淮生冷锋利的眉眼。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