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雀子原本还能忍忍,可玄野这话一出,他彻底忍不住了,坐在玄野怀里,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埋在他脖颈窝处嚎啕大哭。

  就像是要把这十八年以来受到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剖开,释怀,然后对玄野宣泄出来。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玄野抱紧了他,心肝脾肺肾就像是被人揉碎了般刺骨钻心的疼。

  胸口的衣领湿了一大片,玄野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第30章

  江雀子哭了许久, 抽噎声跟小猫似的又软又小。

  他哭得有些缺氧,脑子迷迷糊糊的,无力趴在玄野肩头上, 才算是哭停。

  玄野托着他屁屁在客厅晃晃悠悠走了许久, 哄小孩儿似的一直在安抚他。

  直到江雀子闷闷的唤着:“哥哥……”迷迷糊糊睡去, 玄野才小心翼翼抱着他上楼,陪着他睡了个不太安稳的下午觉。

  傍晚,天空终于放晴。

  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倚靠在西边高山上,遥望玄野牵着江雀子一边慢悠悠并排而走, 一边温馨的说着话, 来到河边。

  “好了, 乖乖就在这里看着哥哥洗吧。”

  玄野给江雀子找了个有酢浆草的站位, 自己则蹲在石板一边,把在家里泡过一遍, 搓走许多粘液的脏衣裤拿出来,堆到面前冲刷干净的洗衣石板上, 拿出洗衣裳的皂角, 拉下一件小衣开始搓。

  江雀子在旁边蹲着,双手藏在身前, 顶着一双红肿可怜的眼睛,小声羞赧道:“我, 我想自己洗……”

  “这可不行啊乖乖。”

  玄野手劲儿大,他小心快速的把沾满拉丝粘液的衣裤搓洗干净,丢进干净木桶里, 软声哄道:“我们家小乖现在日子特殊, 可不能碰冷水……现在看着哥哥洗以后再帮忙,好不好?”

  本来想让他在家里看故事书, 可这小孩儿非要跟来。

  玄野拿他没办法,让他在河边看着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想动手碰冷水绝对不行。

  江雀子羞臊的揪着脚边的酢浆草,小声咕哝:“可是,可是哪里有汉子……帮着哥儿洗衣裳的呀……”

  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汉子得多没脸?

  就像以前,江福有和亲弟弟江耀祖的几件贴身衣裳,都只是他娘江赵氏洗……江福有别说帮着洗,他看见江赵氏的月事带子,都要骂上两句晦气。

  可玄野……

  江雀子眼睁睁看着他将染了恶心拉丝粘液的布带子搓干净,淡粉色的泡沫沿着他的大手指缝滴落,掉进河水里,被一路冲散,直至消失不见。

  玄野将带子过了水,又上了一遍皂角,彻彻底底搓洗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没用过般,才放进木桶里。

  “……”

  江雀子看得愣愣的,小口微张。

  玄野抬眸看了他一眼,边洗衣裳边好笑道:“怎么是这个表情?”

  江雀子:“……”

  “我……”

  江雀子正要说话,他们身后,江翠花尖酸刻薄的声音骤然炸响:“哎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猎户家的……”

  江翠花看清是玄野在洗衣裳,一下就瞪圆了眼珠子,夸张大嚷:“哎哟,哎哟哟哟哟,怎么着啊,猎户家的,你们家这么威风的啊?竟让自己的汉子洗衣裳啊?”

  江翠花盯着玄野手里搓洗的脏衣啧啧称奇:“你汉子洗自己的衣裳就算了,怎么把你家夫郎的衣裳也洗了?你这样可太没汉子的威严咯,这要是搁我家啊,谁敢让我家汉子干这些女人哥儿的活计,那铁定是要挨一顿打的!”

  江翠花没安好心,明里暗里怂恿玄野打自个儿夫郎,等着看江雀子没脸,看他笑话。

  “说完了?”

  玄野眼底掠过一抹冷意,沉声淡道:“说完就滚。”

  他家小孩儿本来就担心害臊,现在这么一说,他不得更加难为情?

  玄野担忧的看向江雀子,果然,小崽子紧抿着唇,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就往他身边挪了。

  玄野连忙叫住他:“乖乖,注意脚下,可不能掉进河里了。”

  要是平常还好,天气热起来了,玩玩水没关系,可这几日他特殊。

  玄野连忙擦干手起身,把他往岸边带了带。

  江翠花盯着他们,朝他们狠狠翻个白眼,无语道:“怎么着啊,这是怕我吃了你家夫郎啊?哟,就你家夫郎金贵?一点不尊重长辈,我人都走这么近了,你们一声婶子都不叫,还怕我……”

  她唧唧歪歪的话没说完,玄野一个狠戾带着杀气的眼神扫了过去。

  江翠花话堵在嗓子眼儿里,一噎,气势都弱了几分:“你,你们……”

  玄野冷声问:“你滚不滚?”

  “呸,呸……”江翠花连忙甩手,手臂挎着个装脏衣裳的木桶,慌慌张张朝河流下游去了。

  玄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捏捏江雀子的手,安抚道:“乖乖不搭理他,在这里蹲好了啊,哥哥去把衣裳洗完我们就回家,嗯?”

  江雀子紧抿着唇,点点头。

  玄野也不磨蹭了,三下五除二把脏衣裳洗干净丢进桶里,一起身,就看见江雀子身后不远处站了个哥儿。

  那哥儿的眉眼与江雀子有三四分像,五官没什么问题,但是组合在一起就给人一种精明刻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