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许远,玄野垂眸打量着他的脸色,扬起唇角笑道:“乖乖害羞了?怎么小脸儿红成这样?”

  江雀子脑门儿汗湿了一片,碎发黏在红彤彤的脸侧,看起来特别好看。

  玄野咽了咽口水,干涩道:“我们回家……不,哥带你去镇上玩玩儿怎么样?”

  江雀子羞赧得厉害,眼泪汪汪的,小声祈求:“放,放开我……”

  玄野一顿,心里不舍,但到底停下脚步,放他下地。

  绣花小布鞋踩到泥地的那一瞬,江雀子连忙从他身上下来,挪开,拽下衣裳,扁着唇眼泪汪汪的仰头看他。

  闹别扭的小眼神险些把玄野的心肝儿给扎破了揉碎了。他就愣愣的垂眸望着鲜活的江雀子,喉结滚动。

  江雀子找了块儿石头踩上去,与他对视。

  小孩儿似乎是觉得自己高了,便能更有气势些。

  玄野回过神,哑然失笑,伸手向他脑后的银制镂空发簪。

  江雀子一惊,连忙缩着脖子闭上了漂亮的双眸。

  玄野替他扶正了发簪,捏捏他终于长了些许肉的小脸蛋,含笑打趣道:“怎么,以为哥哥要揍你吗?”

  江雀子睁开眸子,撞进玄野带笑的瞳孔里,愣了一瞬,慌忙捂住通红的脸蛋,撇开头,闷闷反驳道:“我,我才没有……”

第22章

  玄野他……该是不会揍他的。

  江雀子这么想,一抬眸,就对上了远处一群村妇的视线。

  她们七八个围坐在村尾的大树下,摇着蒲扇,吃着山脚边采摘的已经熟透的枇杷果子,脸色古怪的望着他和玄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江雀子:“……”

  江雀子当即就怕了,慌忙去抓玄野的衣摆,怂了吧唧轻唤:“哥,哥哥……”

  他和玄野离了一个手臂的距离,伸手一抓,抓了个空,险些从石头上扭到脚摔下来。

  “小心……”

  玄野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接进怀里,粗壮的胳膊横搂住他柔软的腰肢,把他抱起,好气又好笑道:“江小乖,你是想摔一跤,好让哥哥懊恼心疼死吗?嗯?”

  江雀子怀抱住他的脖颈,通红的脸蛋埋在他颈窝处,恨不得埋进他怀里躲起来,紧张小声道:“有,有人呀,好多人,他们在背后嚼我们的舌根子,哥哥……”

  即便他们是夫夫,在这路上这样亲昵,也是会被说闲话的。

  江雀子不知所措。

  玄野把他放下地,大手轻轻盖住他脑袋,叹气道:“你这小脑袋瓜里面,是装了什么东西?”

  江雀子不解,茫然的仰头看他:“什么,东西?”

  玄野弯下腰理理他的衣裳,牵起他的手走上宽敞的村道,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软声引导他道:“别人怎么想,怎么嚼舌根,都不管关我们的事,我们呢,尤其是我家乖乖呢,得怎么开心怎么来啊。”

  “啊……啊?”

  江雀子被他牵着走,不明白,追着他问:“可是他们,他们说……”

  “别人怎么说不重要,乖乖不用去听他们的。”

  玄野把他带到身边,两人并排走,软声笑道:“换句话说,别人衣兜里有多少银钱,会因为我们说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吗?”

  “不,不会呀……”

  江雀子似懂非懂的摇摇头。

  玄野弯了弯唇,道:“所以啊乖乖,别人说什么对我们并不重要,只要我们自己快乐就好了。”

  “可是……”

  江雀子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在一起,迟疑道:“打小,我娘就骂我,她不允许我出门去玩儿,她说往外跑的姑娘哥儿都是没有名声的浪荡货,臭不要脸……是会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的……所以除了干活,都不准我出去。还说以后就算是嫁了郎君,没有郎君的准许,我也绝对不允许擅自出家门半步……”

  玄野脚步一顿,眉头微蹙,眼底的冷意一掠而过。

  他按住江雀子的双肩,弯下腰,认真与他平视,郑重道:“乖小雀儿,你听哥哥说,你娘说的不对,都不对,那是她为了控制你,让你留在那个家当牛做马干活,给你灌输的错误思想。”

  “可……”

  江雀子眼巴巴怯生生的望着他,眼底满是不知所措。

  他长这么大,从没人教导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没有人教导过他人生道理。江雀子只知道那是自己的爹娘亲人,也许可信。

  可是直到遇见玄野……他恍然发觉,那所谓的爹娘亲人,怎么更像是拿他当货物和牛马使用的主人?

  而他是奴隶!

  他们没有把他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也根本没有疼爱过他。

  又或许是玄野对他的好太拿得出手了,江雀子本能的就更加相信玄野……

  “乖啊,听话,在哥哥眼里,我们家乖小雀儿活得快乐,就是这世上最最要紧的事,其它所有一切,无论是名声也好,钱财也好,亦或是爹娘亲人也好,那些都不重要。”

  “我,我……”

  江雀子被他的郑重弄得心尖一酸,眼眶里蓄起来泪水,颤声道:“所,所以我才是最,最重要的,吗?”

  玄野扬起唇角,捏捏他脸蛋道:“看来我们家小哭包还不算特别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