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野掏出十吊铜钱,沉吟了一会儿,道:“熬药的陶罐一个,吃饭的木桌板凳一套,担水用的木桶六个……你们这儿有布匹成衣吗?”

  老板一边抄记下他要的东西,一边陪笑道:“有倒是有,但我们这儿毕竟不是成衣铺子,所以成衣的布料都是糙布,也卖得便宜,只要七十文钱一套……”

  “哥儿能穿吗?”玄野问。

  老板笔下一顿,抬眸看向江雀子。

  江雀子怯生生的往后挪了半步,躲到玄野身后。

  老板眼底精光一闪,连忙道:“汉子,我这儿刚进了两匹棉布,这是软的,哥儿能穿,不过需要自己裁衣……现成的只有糙布衣,一般都是汉子穿的。”

  玄野想也没想:“糙布衣拿三套,两匹棉布……一匹棉布能裁几套衣服?”

  老板:“富裕的,能裁十套,你家哥儿这样的身量,裁十一套不成问题,且看你家哥儿会不会裁衣?”

  玄野颔首:“棉布拿一匹,你们家还有什么东西卖?”

  老板连忙介绍:“柴米油盐碳,草鞋布鞋,针线绣线,胭脂水粉,甚至哥儿女子每月月事时需要用的布带……”

  玄野回头看向江雀子。

  江雀子攥着他的衣摆,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仰头与他对视,眼底慌张又茫然。

  玄野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还难不难受?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不,不难受了……”

  江雀子慌忙摇头:“不,不用买……”

  玄野压低声音问:“月事带可有?”

  江雀子:“……”

  江雀子脸色爆红,慌张又羞赧,胡乱摇头。

  玄野摸摸他脑袋,看向老板:“油盐各来五斤,草鞋三双最大码,布鞋三双……”

  玄野蹲下身量了量江雀子踩着草鞋脏兮兮的脚,起身道:“布鞋三双小码,约莫指尖到我虎口这个长度……针线剪刀配一套,月事布带要最柔软最干净的,来五条。”

  老板解释:“月事布带有两种,可填充棉花或草木灰,质量厚度不一样,你看你们要哪种?”

  玄野不大懂这个,但是隐私的地方总归是干净柔软的比较好:“填棉花,干净棉花也给我备五斤。”

  老板喜笑颜开,连忙答应:“成,没问题!”

  打杂小二在屋里面的货铺里忙得团团转,老板一直试图和玄野搭话,不断介绍货物。

  玄野捻了一块儿两指大的山药糕给江雀子,接过老板递来的热茶,小心吹了吹,俯下身小声道:“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完了,早该饿了……慢慢把糕点吃完,喝点喝茶,我们马上回家了,嗯?”

  江雀子双手捏着糕点,怯怯的与他平视,问:“那,那你呢?”

  他想说,可你没得吃……

  玄野帮他把热茶吹温,柔声道:“我不吃,难受的是你,乖一点。”

  老板陪笑插话:“原来这是汉子的夫郎?这是怎么的了?看着怪可怜的……可是生病了?”

  玄野制止了江雀子试图给他分一半糕点的动作,看着他一口气喝了半杯温水,笑了。

  转过身回老板的话道:“小孩儿早上吃错东西了,吐得稀里哗啦。”

  “所以你们这一身……”

  老板恍然:“难怪,害,哥儿的身子骨确实是弱些,合该仔细养着……这样,汉子,你们在我这儿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个人送给哥夫郎一斤好克化能调养脾胃的八珍糕,要觉得好吃啊,欢迎你们以后再来帮衬我们宜家室杂货铺!”

  玄野正想拒绝,打杂小二动作特别麻利,直接把八珍糕包好了。

  玄野:“……”

  玄野承了杂货铺老板的情。

  他买的东西多,花了三两银子有余。

  打杂小二亲自架着牛板车,把货物送去江家村。

  傍晚的天色已经变得橙红,正好他们一道回去。

  玄野把江雀子抱到了牛板车边缘坐着,他和赶车的打杂小二在旁边走。

  一开始,江雀子还惶恐不安,走到半路,他逐渐安下心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山药糕。

  牛车绕开村子,直接从小路到了他们简陋的茅草屋门口。

  打杂小二殷勤的把东西卸下,堆了一地。

  玄野随手丢给他十文钱:“喝杯茶。”

  打杂小二嘴上说“使不得使不得”,揣铜板的动作可丝毫不慢,欢天喜地说了几句吉祥话,架着牛车走了。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玄野把东西搬进家里,江雀子小跟屁虫似的,追在他屁股后面埋头跟着干活。

  索性也没什么大件儿的东西,不累人,玄野由他去了。

  整理完后,玄野看向江雀子,笑着伸手将他额前汗湿的头发撸去脑后,问:“饿了没?”

  江雀子本能的往后躲了两步,眼巴巴瞅着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