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收到戛纳电影节入围的消息时,正在试妆下一部戏。

  “我就说!这部电影肯定没问题!”

  “哥这次要是再拿,那可是又一个纪录啊!”

  司玉当然开心,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沈确分享这个消息,哪怕对方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哥!”

  司玉有个不好的习惯,跟沈确在一起久了,忘了敲门这件事情。

  门推开的同时,沈确也正把一个贴在他身上的男人推开。

  休息室不算亮,只有沈确身后的化妆镜还亮着灯带,将他有些凌乱的领带照得格外显眼。

  “不,不好意思!”

  司玉羞得脸都红了,连忙垂下眼,没看见沈确眼中的慌乱。

  他替人关好门,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给拽住。

  “司司,你,你听我解释!”沈确额渗出汗珠,嘴唇一个劲儿地抖,话都说不利索,“他自己进来的,我还以为是你,根本没……”

  “你怎么会分不清楚他和我长得不一样呢?”

  司玉只是单纯地不理解,但到了沈确耳里,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他急得双手握住了司玉的肩膀,解释道:“不是,我刚刚就是在拒绝他,只是看上去……”

  “你为什么要拒绝他呢?”司玉不解,“你不喜欢他吗?”

  沈确怔了怔。

  司玉接着说道:“上次看你的采访,提到你有喜欢的人,还以为是他,差点以为自己坏了你……”

  “你就不觉得难过吗?”沈确问,“你看见我其他人在一起,你就不觉得难过吗?”

  窗户开着,飞蛾被吸引着飞到了灯下,让光线晃动了几分,晃得沈确瞳孔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觉得难过?”司玉笑起来,“如果哥真的有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也喜欢你,我应该为哥感到开心才对。”

  司玉说得太认真了,认真得满眼都是期待。

  期待是会杀死人的,司玉的期待杀死了这一刻的沈确。

  他的双臂无力垂下,不想再看司玉:“你走吧。”

  “哥,你……”

  “走啊!”

  吼完,沈确就后悔了。

  他看见司玉瘦削单薄的肩膀,像是受惊的蝴蝶抖了抖,眼眶霎时红了起来,脚步也跟着朝后退去。

  沈确后悔了,他不该吼司玉的,司玉什么都没做错。

  司玉只是不喜欢他,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对不起,对不起司司。”

  沈确想要去抱他,但司玉却往后缩了缩,离开了他可以触碰的范围。

  好几天,司玉都没理沈确。

  在飞往南法的飞机上,他也找了个离沈确最远的位置待着,见到对方靠近,他就躲到了周晓身后。

  到最后,沈确似乎妥协了,妥协和司玉的关系,妥协司玉自己哪怕对自己已经宣之于口的爱意,也毫无察觉的事情。

  被爱的感觉无须言语,只有不爱,才会感觉不到。

  但是,沈确看着司玉,看着被无数人簇拥的司玉,还是会在心头生出异样。

  南法的四月天飘起了小雨,司玉受凉就会骨头疼,跟中国媒体打完招呼后,立刻在红毯上跑了起来。

  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没人怪他。

  红毯两侧的摄像机,立刻跟着他移动;没有人怪他,摄影师都在笑;直播主持人,也只会怪糟糕的天气,没有人会怪司玉。

  我也不应该怪他。

  沈确想。

  但是,人是无法遏制由欲望滋生的产物:自私、善妒和恶意。

  他想要司玉向他求饶,向他请求没能发现和回应他爱意的原谅。

  所以,沈确做了这辈子,他最后悔的决定。

  “撕奖?”司玉已经换好了睡衣,“什么意思?”

  沈确站在卧室门外,没有往里走。

  “这次主竞赛单元,还有一部电影获奖概率也很大,但主评委中有几个特别钟爱你的评审,去见他们,可以帮你很多。”

  司玉“嗯”了两声,不大想做,但是……

  “好吧。”司玉点头,“如果哥觉得我应该做,那我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