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司玉说,“谢谢你。”

  他伸出一只手,抱住贺云的脖子,慢慢贴上去。

  贺云去见了裴宗齐。

  这好像是个秘密,一个贺云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秘密。

  但他却发现了,在贺云说他已经登机的时候。

  准备出门接机的司玉,查遍了江城飞来杭城的航班,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相信他。”

  司玉对自己说。

  可第二天,他依旧在贺云出门后、酒店送洗贺云衣物前,仔细翻找了每个口袋,一无所获。

  但总是会露出破绽的。

  他将贺云的白衬衫,放到鼻前,嗅到了一股久久未散的消毒水味。

  那是沈确每每去见裴宗齐后,身上会有的味道。

  接下来的问题就很好解决,裴宗齐接了电话——

  “司,司玉啊,你找我……”

  司玉挂了电话,在裴宗齐客气又害怕的口吻中得到答案。

  「司玉」:“司玉你真可怜,你爱的人,好像跟你最讨厌的人是一路货色呢。”

  浴缸里的自己又开始说话了。

  「司玉」:“怎么?不敢回答了?你自己也应该明白,所有男人都是这样,他们都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裴宗齐是这样,沈确也是,还有……”

  司玉打开水龙头,冲散了「司玉」。

  “贺云不会,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司玉说得笃定,因为他相信贺云。

  ……

  黑山木屋中,司玉继续搂紧他:“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

  千言万语,只有这一句。

  塞尔提格山谷,偏僻难行,总有乱石污泥绊脚,但他们还是来了。

  因为,只要是他们一起走的路,都会是好走的。

  贺云也是这么想的。

  他想要解开自己的困扰,也想要解开司玉的困扰。

  那天在飞机上,沈确给了他一张名片。

  是司玉的心理医生、杨于竹,哪怕只看过一次,哪怕最后也是以沈确挨两记耳光作为结局,但司玉的状态也有所好转。

  贺云带他到这里来,也是这个原因:杨于竹在瑞士,他要带司玉去见她。

  ——司玉不知道,贺云很紧张。

  湖蓝色复古捷豹驶出黑山木屋。

  贺云是很好的驾驶者,他可以握着司玉的指尖,放在唇边亲吻,单手驶下盘旋的山路。

  淡紫色的晨曦就在前方,他只看得见贺云。

  沈回曾告诉他,「试着去相信贺云,然后,再试着去相信更多的人。」

  他原本觉得这很难,但贺云却将这一切都变得如此简单。

  “贺云,我相信你。”

  司玉站在街边,看着买了玫瑰花向他走来的贺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手握花束的贺云愣在原地。

  司玉知道自己说得突兀,但还是没想到贺云反应会这么大。

  他看着贺云将包裹花枝的牛皮纸,捏得咔咔作响。

  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司玉的心跳却开始剧烈跳动,就像是坐在电影院里,预感到银幕上的主角即将陷入崩塌的观众。

  司玉以为是自己吓到了贺云,于是,他走近握住贺云的手。

  就是现在,司玉想将自己弄明白的事情,都告诉他。

  “好像很久了,我从未如此相信一个人。我……他们都说我生病了,说我拒绝看医生,说我拒绝吃药。所有人都在试图扮演一个大善人,试图了解我身上的所有病因,然后改变我。只有你,哪怕你见过了裴宗齐,也依旧没有逼我做任何事情:坦白过往、看心理医生……你只是包容我。”

  他好似鼓起勇气表白的少年,白净的脸颊上透出一丝红晕,睫毛也羞赧地微垂下,掩住琥珀色眸子。

  所以,他错过了贺云眼中的慌乱。

  “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

  司玉深吸一口气,笑着继续说道:“所以,回国之后,我会去看医生、吃药;我会去改变自己,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惹麻烦,我会好好拍戏,好好地和你在一起。贺云,我为曾经伤害你道歉,请你继续留在身边,就像你之前包容我那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