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太用力, 怕司玉会疼;也不敢太轻,怕司玉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推开。
有好多话想说, 不是之前被准备好的宽慰话语, 也不是祈求司玉不要分手的话,而是,而是……
“我知道。”
司玉的声音传来。
贺云发抖的手臂也被柔软的手掌覆盖。
“我都知道。”
司玉交叉双臂, 像贺云抱住他那样,抱住贺云的手臂。
明亮灯光下, 寥寥白烟中,他们静静抱在一起。
拥抱没有时间限制, 只有暂停,被接吻打断的暂停。
浴室中,司玉捧起贺云的脸,命令后者与他对视。
“不许想太多。”司玉揉着他的耳垂, “我们谁都没有做错。”
嗯,谁都没有错。
贺云爱他, 所以才会陷入犹疑;
他爱贺云, 所以才会挺身而出。
爱怎么会有错呢?
花洒下, 贺云高挺的眉骨将温热水流隔绝, 让他能保持不眨眼的姿势,安静注视着司玉。
司玉也是,他的睫毛像是把漂亮小伞, 那些从贺云发丝间落下的水珠,被它接住, 顺着眼睛的弧度流向眼尾。
他微微昂头,贺云恰好低头,是个适合接吻的角度。
司玉知道、明白贺云的愧疚,但他不知道贺云的痛苦。
痛苦地看着司玉第一次,或许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自己失去机会;
痛苦地看着司玉不计较,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明明他也一定难过;
痛苦地看着司玉安抚他,好像这是场爱情试炼,用事业换取到通关。
因为被爱,所以痛苦。
第一次,贺云第一次希望司玉不爱他,这样司玉就可以「拥有」愤怒的权利。
“宝宝,对不起。”
贺云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不知道怀中的人没有睡着,更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落下。
泪水在他侧躺的高挺山根,汇聚成小小湖泊。
司玉不敢动,不敢再流泪,害怕泪水滴落,会惊动他枕着的手臂,害怕会换来贺云的更多愧疚。
他不觉得愤怒,这只是一件小事。
他只觉得伤心,伤心贺云的伤心。
「爱」唯一的过错,就是亏欠。
贺云退出了工作室。
这明明实现了司玉曾经的愿望,可他却觉得难过。
“怎么不动筷?”
贺云发现司玉望着自己出神,问道。
司玉摇摇头,说没胃口。
贺云抱起他,在沙发上待了好一会儿,司玉才好像恢复了点力气。
“老公,我一会儿要去趟沈建,沈回有事找我。”
“嗯,我开车送你过去。”
贺云摩挲着他的发丝,企图用爱抚和亲吻,让司玉感觉舒服些。
这几天,司玉出神的时间变多。
有时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有时是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人;有时是像刚刚那样,看着自己。
但也只是出神,没有动,也不讲话。
贺云检查了家里所有的角落,没有发现任何药物痕迹;甚至拔下司玉的头发送去检测,也没有服药迹象。
出神、食欲减弱和失眠。
贺云努力寻找线索,可他一无所获,这才更令他担心。
为司玉担心的人,不只是沈建车库里的贺云,还有总裁室的沈回。
“明明是我曾经想要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让我这么痛苦。贺云放弃了那么多,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才21岁,难道他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在厨房里吗?沈哥,他滑雪很厉害,游泳也很厉害,他读了很厉害的书……我爱他的原因不是这个,我更爱他的原因是这个;我没办法接受,我的错误,还是他的错误;他少了件黑色衬衫在我的衣柜,我藏起来不让他发现;他送给我的时候,我就爱他,他送我黑色围巾的时候我更爱他;在南法、在伦敦,他都出现在我身边……”
沈回越往后听,越觉得司玉的逻辑混乱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