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昂起头,看着金黄榉树后的红砖小楼,小楼里住着贺云的母亲。

  他慢慢蹲下身,靠在树旁,静静听着晨风送来落叶声。

  风声涌入方窗,吹在贺云满是咖啡渍的脸上。

  “妈妈,舞会的时间已经过了,我没办法带你下楼。”

  贺云蹲下身,拿过她手指握紧的咖啡杯碎片。

  “下一次,我一定帮你找好舞伴。”

  贺云接到电话赶来时,昨晚的舞会早已结束。

  可是埃莉诺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她跳舞。

  是啊,怎么可能没人邀请埃莉诺·利芙格林跳舞呢?

  贺云试过牵起她的手。

  可是,仅是那双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眸,就足够让埃莉诺尖叫。

  贺云站起身,慢慢向后退去——

  “需要帮忙吗?”

  司玉问。

  贺云愣住了。

  接着,他的手里就多了司玉的外套。

  司玉的白衬衫下摆扎进修身西裤中,弯身时窄腰的褶皱也被抹平,却依旧在暖黄灯光下拨动着光影。

  他伸出的手没人会拒绝。

  手腕上的钻石袖口闪闪发光,就像此刻将手放上的埃莉诺眼中的神采。

  没有音乐,红棕地毯上踩出的节奏本该单调,但司玉嘴角的笑意却足够点燃一切。

  水晶灯下,埃莉诺局促的步伐,也在每每得到司玉挑眉赞许后放开,反而开始教起了司玉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舞伴。

  站在门边的贺云,明明知晓司玉离自己那么远,却能清楚感觉到司玉的每次呼吸。

  他的呼吸,带动着他的心跳——扑通、扑通。

  急速心跳,在遇见司玉后从未平复,只有更快。

  司玉也这么想,在他被贺云猛地抱住,双脚远离地面,顶在高大榉树上时。

  他以为贺云会吻自己,所以他闭上了眼。

  但那个吻却迟迟未曾落下。

  司玉睁开眼,看着眼眶微湿的贺云,问道:“怎么啦?”

  俩人贴得极近,近得能真正交换彼此的呼吸。

  “谢谢你。”

  贺云说。

  谢谢你见到我的狼狈。

  “谢谢你。”

  贺云说。

  谢谢你见到我的狼狈,却依旧伸出了手。

  二人良久对视,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明白。

  末了,司玉闭上眼,让贺云用吻结束了他漫长的无声告白。

  “可是,刚刚……”司玉勾下飞到鼻尖上的发丝,耷拉着脑袋:“你妈妈说我跳得不好。”

  贺云摇摇头,刚准备开口,忽然又笑起来。

  “教你。”

  一定很傻,司玉想。

  精神病院前的草坪上,长出两个跳舞的男人。

  一定很傻。

  但是——

  “好开心。”

  司玉将原本放在贺云掌上的手,变为与其十指紧握,慢慢贴近对方怀中,只有脚步还在左右轻轻摇晃着。

  “好像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开心。”

  司玉慢慢闭上眼,深埋心底的记忆如蔚蓝海岸的潮水再次涌来。

  只有贺云接住了他

  过去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