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邻居家的门开着,邻居阿姨抱着孙子在客厅,见了方以,热情招呼:“是小以啊,好久没看到你回来了。”

  方以拉着南时琛,朝邻居阿姨问好:“阿姨好,好久不见。”

  阿姨抱着孙子走到门口,目光落在高大的南时琛身上。

  方以大大方方地介绍:“我对象。”

  南时琛朝阿姨点头。

  阿姨笑道:“真帅。”怀里抱着的小朋友伸手要去抓南时琛的西装领。

  阿姨往后退了两步,对咿咿呀呀的孩子说:“小亚也觉得大哥哥帅啊。”

  方以对南时琛解释:“我以前放学早到家,家里没人在的时候,刘阿姨都会请我去她家里坐。”

  这片旧小区,上下左右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

  刘阿姨听着,不免多说两句:“小可怜啊,家钥匙都不给你配一把。”

  方以讪讪一笑,不给钥匙,是被诬陷偷钱后,方妈防着他一个人早回家再偷东西。

  刘阿姨猜想:“这次回来分家了?”

  方以点头:“嗯。”

  “那敢情好,”刘阿姨对南时琛说:“小方小时候太苦了,你以后可要对他好点。”

  南时琛郑重其事地点头:“嗯,我会的。”

  方家最近出了这些事,大门都不敢开。

  门铃是南时琛按的。

  来开门的是一脸疲惫的方爸。

  隔着防盗门,方爸先看到南时琛,浑浊的双眼瞪大:“你、你是那天那位先生?”

  南时琛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方以的男朋友。”

  方爸这才看到南时琛身边还站了个人。

  方以安静站在原地,表情寡淡。

  身后刘阿姨把家门关了,空间留给方家人。

  方爸没开防盗门。

  父子俩隔着栏杆,四目相对。

  从小到大,父子两就没能这么平静的对视过。

  岁月蹉跎。

  从前细胳膊细的方以长大了。

  从前身材魁梧挺拔的方爸老了。

  方以看着变得比自己矮的父亲。

  方爸不让他们进屋,像防什么恶心的病毒。

  方以很轻地笑了一声,道:“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家里多余的那个。”

  方爸不应声。

  方以:“所以我很努力在学习,努力当一个乖小孩,明明知道你们偏心,但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希望你们看到我的好,能心软,把爱分给我一些。”

  方爸嘴角动了两下。

  方以摇头:“很可惜,到现在都没等到你们的哪怕一点儿的关心,今天甚至连门都不愿意开了。”

  南时琛握紧方以的手。

  方爸清了清嗓子,想说话,屋里传来方妈的声音:“谁在外面啊?”

  脚步声由远至近,看清门外的人,方妈的嗓音扯得老高:“别给他们开门!”

  方以和南时琛对看一眼。

  方妈像受了什么刺激,朝方以他们喊滚。

  方爸回身,去按住情绪激动的方妈。

  方妈的辱骂声大如雷,毫不忌讳:“我就说当初就应该把这胎打掉,要不是你嫌打胎住院太费钱,我怎么会留下他!你看,生出个恶心鬼。”

  南时琛黑下脸,拉着方以要走,方以不肯,就站在家门口,透过沉重的防盗铁门,看着里头发疯的女人。

  方以眼里只剩讥笑。

  早些年就知道他是多余的,亲耳听到,浑身只剩下麻木。

  方爸把方妈拽进屋里。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南时琛透过门栏缝,指着客厅里那张堆满杂物的木板床,冷着声,问:“你睡那吗?”

  方以看到方轻舟给他围的花布被拆下来堆在杂物上,平静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