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想,她家这位老祖宗要是走正途,就不会叛出岐山姜氏,更不会以毒入医,被人称作毒老祖。

姜尚:“夫人,今日卦象不好,不如休整一日,反正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

苏澜点头。

当晚就在苏家古楼外面安营扎寨。

睡到半夜时,苏澜在似醒非醒中发了梦,梦见自己起身进了古楼。

古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还四处透风,苏澜能听到外面风声呼啸。

“这里明明有书架的。”

苏澜想到自己进来偷那半本毒经时,这里有个书架,上面满满的医书。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外面的风声变得尖厉。

很快风刮进了古楼里,周围变得特别吵,像是有很多人在哭嚎、在嘶吼。

大片阴影裹着男女老少凄厉的声音,步步逼近。

这声音刺耳得很,苏澜只能掩耳减弱不适感,渐渐的,神智有些不清楚。

然后她在这片阴影里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苏漪、王景和、刘伯恩、王妙希、苏淮、苏洛、苏明启、青黛、云芙……

他们一个个失了眼珠子,顶着两个血窟窿,鲜血爬了满脸,痛苦哀嚎,面容狰狞。

“苏澜,用我的眼开启你的重生路,你好了,我呢!我呢!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阴影前赴后继地朝着苏澜过来,像是牛皮糖一样缠上了她,甩也甩不掉。

苏澜无比窒息,感觉就要这样死去时,骤然醒转,周围嚎声消失。

她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睡在帐篷里,根本就没有进入古楼。

头脑昏沉至极,她甩了甩头,起身席地而坐,想着梦里的场景。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做过类似的梦。

荒原尽头有一座古楼,楼前横满被挖了眼的人,苏漪跪着哀求说不该取了她的皮。

那时,她听见一道清冽男声喊:“苏清念,回来!”

苏清念,回来?

回来?

结合自己刚刚的梦境,人眼献祭,重生之路。

苏澜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也许她的重生并不是苍天开眼,予她重来一世。

是有人为之。

这个人会是谁?

“姑娘,您睡不着吗?”逐星过来坐到苏澜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是不是担心?”

苏澜喝了一口,低声说:“逐星,跟我说说你了解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您是说院首吗?”

苏澜点头。

逐星:“院首是很少有情绪的人,不管多大的事,到他面前都微不足道。

但他的性子并不随和,跟着他久了,都知晓他霸道。每一个决断都坚不可摧,不容人置喙。”

苏澜:“他喜欢什么?”

“什么都不喜欢,除了您。”

见苏澜愣了一下,逐星又道:“在您出现之前,我们都觉得院首身上没有人气,就像被人们膜拜的神像。

既是神像,我们如何能奢求他跟人共情呢?那时我们都战战兢兢,不知哪天就成了弃子。

后来有了您,我们才逐渐发现,是我们肤浅了。院首不是没有人的感情,只是太会掩饰。”

苏澜忽然说:“你说他若是有一天发现,自己在意的人被害惨死,他却始终被蒙在鼓里,他会如何?”

逐星笑了笑:“我跟您说的话可不能让院首知道,他最小心眼儿了,一定会让凶手生不如死的。”

苏澜闭眼。

他在梦里看到的那些无眼人,都参与了害死她,到底是巧合,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真是有人送她重生,那个人只可能是阿舅,毕竟,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牵挂着她。

苏澜走出帐篷,看着对面的苏家古楼,在静夜里,透着邪气古怪。

直觉告诉她,苏家古楼跟她的重生,有着莫大的关联,进去后就会有答案。

她期盼天亮。

太想弄清自己重生的秘密。

在她的等待下,太阳缓缓升起,同行人开始煮饭,匆匆吃完打开古楼。

吱呀呀……

古楼已多年未有人踏入,木门发出沉厚的声音,像沉疴多年的老人,发出垂死前的喘息声。

灰尘随之扑面而来。

“咳咳咳……”严天野呛咳几声,“这些尘土好生奇怪,怎么好像会飞一样,直往人鼻孔钻。”

说完他又开始打喷嚏。

直到红头涨脸。

苏澜看了看他,道:“你可能是对粉尘敏感,先退出去,通风一会儿再进来。”

严天野跌跌撞撞跑出去,在外面大口呼吸,喝了些温水才缓和过来。

姜尚拂去书架上的灰尘,面露惊叹,这书籍也忒多了点儿。

然后又感叹苏家老祖不是一般的豪,紫檀木书架一个就价值连城,这里竟有几十个。

她对这座古楼是越来越好奇。

“姑娘,我能随便看看吗?”

苏澜瞥了眼来监督的族老,年纪太大也受不了粉尘,跑外面咳嗽去了。

“随便看。”

姜尚笑嘻嘻走了,苏澜发现书架上方,摆着个造型古朴的长盒子。

她够下来,随手打开,见里面是一水儿的美男扇面,细看每一副都有些像谢珩。

只是,扇面上画美人图的常见,美男极少,尤其衣衫穿得这么少,姿势极尽妖娆的。

苏澜从来都没见过。

“咦,看不出来啊!老祖宗竟然好这口。”苏家一个小辈,看到扇面挤眉弄眼。

苏澜对这方面没兴趣,正想要把盒子关上,就发现扇面上的美男在对她笑。

一笑更像她阿舅了。

苏澜心惊,眨了下眼睛再看,发现那美男不仅在笑,而且还笑出了声。

咯咯咯……

声音竟然很清脆。

笑声回荡在古楼中格外诡异。

苏澜正想看别人是什么反应,就发现古楼变得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个人。

上面上的美男活了,俨然就是谢珩。

但苏澜知道他不是,阿舅是清正的,儒雅的,就算偶尔色气,也只是在床笫间。

而且他那种色气和眼前人不一样,这个已经妖里妖气,浑身上下都透着想要被人睡的气儿。

苏澜往后退,那人却转瞬到了面前,笑道:“如此美人,何不与我同修?”

同修?

修你妈?

苏澜直想爆粗口。

男人已经欺身过来,苏澜抬脚踹他,却好像被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