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那时候……
林闻西的思绪很快飘远，满眼都是少年时代的自己，周身黯淡，遍布丑陋伤疤的模样。他的手不由得把茶杯握得紧了些，白色的指节微微鼓起。
很多相爱的情人会嫌相见恨晚，但林闻西却很庆幸，还好是相逢甚晚，不见龃龉。
爱情本该是一件美丽的东西，怎么能够允许它有伤疤。
菜很快上齐，全桌都洋溢着人间烟火的香气。林闻西却尝出来了某种熟稔，带着些怀念。
怀念什么呢？他也不大想得起来了。
少年时代的印象，林闻西总是潜意识地逃避，如今对泉城一中的记忆也所剩无几。
除了一件事。
林闻西倒仍然记得那个给过自己帮助的、温暖的少年，不过那个少年只是他青春里的一个明亮路人甲，很快消失，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一顿泉城的家常小菜，林闻西吃出了一些感怀和一点忧伤，他在脑海中反复驱散着那点微妙的忧伤，不想让它在结婚纪念日这个幸福日子出现。
明明幸福就在眼下，触手可及。
“在想什么？”
秦召南的手指触过来，按在林闻西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带着一点微糙的触感。
“在想……我觉得遇到你真的挺好的。”
林闻西歪着头，用自己的手盖在秦召南的手上，眼角晶莹，像是含着微光。
“我也一样。”
秦召南捏了捏他温软的脸颊，然后抽回手。
两个人很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没有太多话语，却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氛围。
“等下带你去个地方。”
秦召南抽出一张纸巾，覆在林闻西的嘴角，替他擦着油星。
他带着林闻西去了“蝴蝶”清吧，此刻清吧热闹非凡，秦召南抬手很熟稔地朝调酒师打了招呼。
“阿利，我带我老婆来了。”
“欢迎。还是做之前你说的那款？”
“对，你先备材料。”
林闻西有点疑惑地坐在吧台边，看着阿利麻利地拿出一瓶老汤姆金酒、汤力酒、两个鲜橙、干柠檬、还有一碟樱桃，然后退到了吧台另一侧忙了。
秦召南依次拿过酒瓶，按比例兑好，然后把混合酒倒入摇酒器。
“来，跟我一起摇酒。”
他看着林闻西。
“我们……自己摇酒？”
林闻西神色有点不可置信，又转头看着阿利，阿利微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好像摇酒需要按照固定频率？不然会影响风味……我不会摇酒，你来就好。”
林闻西说。
“没关系啊。你想怎么摇，就怎么摇。反正是我们自己喝。”
秦召南举着摇酒器，朝林闻西挑挑眉，又招手唤他过来。
林闻西只得过去，有点担心地两手握着摇酒器，秦召南站在他身后，把他圈在怀里，宽厚的、很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盖住了林闻西的手。
“现在，我们开始。”
他微微低头，把下巴抵在林闻西的脖颈处上，呼吸溢出来，浸染了清吧里的酒水气味，令人愈发沉醉。
林闻西稍稍侧过脸，脸颊便能与秦召南的脸颊紧密相贴。吧台有不少客人见到这般场景，两大帅哥如此缠绵地抱在一起摇酒，都大声地开始起哄，还有人现场拍视频。
林闻西涨红了脸，却老老实实缚在秦召南怀里，根本舍不得动弹。双手也失去了掌控力，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跟着秦召南的节奏，两只手臂有力地在空气中划过，摇晃着混合的酒。他的肌肉跟秦召南的肌肉贴在一起，有的地方软，有的地方石更。
荡着，晃着，皮肤跟骨骼开始传来酸痛，摇酒器里面的三种酒正在拼命地渗透、撞击，澄亮的酒化为瞬间的白色泡沫，黏腻地挂在玻璃器皿的内壁上。
两人的动作停了，泡沫也静止下来，沿着玻璃的边缘往下滑，又变回了晶莹的酒。
“水果你自己加，想放多少放多少。”
林闻西还在踌躇，秦召南拍拍他的手背以示鼓励。
于是林闻西小心翼翼地切开一个橙子，放了一片进去，又泡上两片干柠檬，怕酸，再握住另外半个橙子，挤了一些汁水进去。
秦召南帮他在杯子里加上冰块，又放上几颗樱桃点缀。
然后他开始做自己那杯，按照原本的配方跟摇酒的频率。
“你什么时候学的调酒？”
林闻西托着下巴，满脸迷恋地看着秦召南。
“最近。还不是为了带你来体验体验。”
秦召南托着摇酒器摇酒，鬓边热的流下汗珠，林闻西用纸巾帮他轻轻拭去。
“好了。”
他把两杯鸡尾酒都推到林闻西面前，让他品尝。
林闻西的那杯，橙汁放的更多，摇酒的频次是每分钟28次，冰块只放了2块。他啜饮了一口，又去尝了秦召南的那杯，砸吧着嘴说：“我的这杯好像也不错，偏甜。”
“是吧。随心所欲的作品，未必就如你想象中那么差。”
秦召南笑起来，举起自己的那杯跟林闻西碰杯，杯沿非常亲密地吻在一起。
“干杯，纪念日快乐。”
两人喝完酒，又牵着手出去压马路，天上又开始飘落雪花——白天的时候已经停下。
“怎么突然想带我调酒？”
林闻西问。
秦召南抓着他的手塞在口袋里，想了想，然后说：“想让你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没必要拘束。人生嘛，自由自在才更快乐啊。”
秦召南站直身体，顺势把林闻西揽进自己怀中，亲吻着他被雪花打湿的柔软头发。
“跟我在一起，你是完全自由的，可以随心所欲，可以随便任性，不用有任何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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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里，你可以自由，也可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