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朋友的恋爱军师和给朋友决定要不要跟这个人谈恋爱, 是两码事。
“感情这种事，不是用胜算率来评判的，”方以想了比较委婉的话：“那要是你现在看到的, 不是他全部的样子，你会介意吗？如果后期交往暴露了很多矛盾，你会后悔吗？”
比如其实廖林这人性格有点浮，玩笑开得也大。
但这些问题在追求期廖林藏得好，没在赵轻尘面前出现。
赵轻尘比方以大一岁, 平时一块打麻将，方小弟总是被照顾的那个。
如今弟弟长大, 能给哥哥们出谋划策。
赵轻尘说：“但总停留在原地，就永远只能看到表面，人和人之间的接触是循序渐进的，探索也是依次递进的。”
司机把车子开进平坦的公路区域。
视野开阔起来。
方以看到两侧变成了草原, 远处衔接连绵起伏的雪山。
南时琛睁开眼, 看了眼窗外飞速过去的指示牌，回头对方以交代：“海拔高起来了，有难受要说。”
方以放下手机, 点头。
他们的目的地在雪山脚下的古镇。
司机将他们送到民宿, 搬完行李才离开。
南时琛这次没有包场。
这里是远离大城市的民族古镇，是一处周边没有人认得他们的宁静天地。
古镇四面环山。
南时琛订的是面向雪山的大床房，房间有供氧设置。
海拔升高的原因，下车后方以脚步有点飘忽。
到房间缓了一阵，精神才起来。
民宿有三层。
他们的大床房在顶层。
南时琛在收拾行李。
方以躺了会, 翻身起来, 南时琛叫他：“动作慢点。”
方以哦了声，踱步到窗边, 趴在窗边看风景。
这是方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雪山。
五月的天，雪山还有层层积雪，山顶在薄云缭绕间若隐若现。
南时琛把行李收好，走到方以身边。
两人坐在窗边，无声凝视窗外较人心旷神怡的自然风光。
任时间流逝。
直到方以手机短信音响起。
还是小赵。
小赵本就是个有主见的，他想了半天，最后和方以说：“感情的事还是要自己去评判，兄弟，你哥们我要去追求爱情了，不去试一把，就永远患得患失。”
方以笑了笑，给对方回复：“加油！”
旋即，方以和南时琛说起刚才和小赵讨论的“初印象和再接触”话题，并问：“你有没有什么感慨想说？”
南时琛点头，提到初印象，诚实道：“我其实没想过会真的得到你。”
他像方以摊来两只手。
方以知道他的意思，站起来，走过去。
方以坐进南时琛怀里。
椅子空间不大。
南时琛双手环搭在方以腰上，说着他的心事。
不提七八九岁的远故事。
只谈方以十八岁那年，南时琛的一眼定情。
蓝白校服的少年郎，刻在南时琛脑海里久久不散。
从大学到出国，直到回国，偶然机会，南时琛从苏为安那看到一张聚会合照。
苏为安说那是以前几位大学导师组的聚会，一桌同门学弟学妹。
苏为安说他在追照片里那位穿蓝衣服的小学弟。
南时琛顺着苏为安指的方向看，看到了蓝衣服旁边，懵着张脸对镜头的……方以。
这是方以没听过的事，努力回忆，才想起来：“应该是去年我们导师为拉更多赞助，跟几家合作商吃饭的事吧。”
南时琛：“应该是。”
方以轻叹，揪着南时琛手臂上的肌肉：“居然这么巧让你看到照片。”
南时琛：“很幸运。”
如非不是那张照片，南时琛想，他对记忆里的少年，可能永远只停留在那年盛夏。
方以想了想，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
“一开始确实不知道，”说起事情经过，南时琛觉得挺魔幻，“后来看到你的画，才确定你的性向。”漫画打开了南时琛新世界的大门。
朦胧美好的初印象，逐渐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方以不轻不重拍了下南时琛手背：“那我是什么时候掉马的？”
“很早了，”南时琛数了数，“我们前五次见面里吧。”
方以又打了南时琛一下，欲哭无泪，这么早就被发现秘密，那岂不是一直是裸/奔状态。
南时琛还笑。
方以把头往南时琛怀里哐哐撞。
***
廖林确实有在用心追赵轻尘。
比如，廖林辞掉了小圆编辑的身份，把方块老师转交给新编辑。
方以接到新编辑好友申请时，正在一家耗牛铜锅店里和南时琛争要不要米饭的问题。
方以想留肚子等等吃雪糕。
南时琛说第一晚到高原，不能任性，要进碳水米饭。
两人第一次在吃食上起了分歧。
最后以剪刀石头布，三局为胜。
南时琛赢了，点了两份米饭。
方以撇撇嘴，通过新编辑的好友申请。
廖林保证过，这次编辑是个货真价实的妹子，人乖又细心，关键，是方块老师忠实的大粉丝。
方以看对方的自我介绍：“老师好呀！我是小叉，以后将有我来负责老师的作品事宜~”
这名字。
方以回了句：“合作愉快。”
又去问廖林：“小叉？”
廖林：“圆圆圈圈叉叉呀嘿嘿嘿。”
“……”就有时候，很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截图发给赵轻尘。
因为刚才米饭之争，南时琛被方以赶到对面去坐。
方以手机亮着屏幕放在桌子上，南时琛不是瞎，一瞥就看到内容。
火锅店店员是位藏族小哥，上了铜锅后，指导他们，必须等店员来确定锅水开了才能食用。
海拔高沸点低这个原理他们知道。
等锅开的间隙。
南时琛问道：“廖林在做工作交接了？”
方以嗯嗯点头。
南时琛说：“他最近报了学习班，在……”
方以打断，惊讶：“他来真的啊？”
南时琛耸肩。
方以哭笑不得。
最近几人的群里，从来都是最活跃的廖林突然潜水了。
问就是说：“对象是高材生，我不能拖后腿。”
廖林真在用心追，不是最开始的廉价链接，开始研究学术问题了。
南时琛谈起这事，“我都怕他突然说要去考研。”
方以笑：“有上进心是好。”笑完，又凶凶地对南时琛说：“你不可以学他啊。”
南时琛不懂：“为什么？”
方以叹气：“我们专业太苦了。”平时南时琛工作就够辛苦。
南时琛明白方以的意思，“说到这事，”转开话题，“时玥对选专业这事有点迷茫。”
方以：“啊？她不是才高二。”
“成绩太好，”提到优秀的妹妹，南时琛也是骄傲的，“得了几项全国竞赛奖，还被评为省级优秀生，班主任说她保持这个状态，高三就能有保送机会。”
方以听得一愣一愣：“好厉害。”和昨天还在手机里卖萌打滚求他多送点周边的样子简直是，两幅面孔啊！
南时琛：“过几天她生日，邀请我们回庄园一起过。”
方以猜：“要让我做选专业指导？”
南时琛点头，“我毕业太久，家里就你有资格说大学的事。”
委以重任啊。
方以深吸了口气。
店员小哥给他们上了小菜，和一扎热茶。
南时琛给方以倒茶水，还有话要说：“时玥其实有些话不太敢当面问你，怕你介意。”
方以是有点渴，喝了半杯茶，再说：“是轻舟的事吧？”
“嗯。”南时琛解释，“时玥每年生日都会请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到家里过。”
方以嗯了声。
方轻舟和南时玥是高二才认识。
这么算，这是方轻舟第一次参加南时玥的生日会。
“没事啊，”方以没什么好介意的，“我和方轻舟还经常微博……嗯，就是，经常朋友圈互/点赞。”
南时琛又不是不知道方以的小秘密，戳穿：“你朋友圈有点寡淡。”小姑娘家看不懂，点什么赞。
方以说这就不对了，“学术的东西，怎么能说寡淡呢？”
南时琛没心地道歉：“是鄙人不才。”
方以：“原谅你了。”
不过这事南时琛要方以想清楚了再同意，“方小以，是你自己答应南时玥的啊。” 强调：“到时候要是不开心，我不哄你。”
“真没事啊，”方以用热茶和南时琛碰杯：“去掉兄妹身份，我和方轻舟还是二次元老基友呢。”
“嗯，”南时琛运用方以经常说的话：“你们二次元不骗二次元。”
火锅店在热闹的古镇街道上。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铜锅还没开。
方以望向外头，高原的夜晚来得迟。
天还是亮的。
天上有太阳也有月亮。
方以走出去，把天边的景色拍回来，对南时琛说：“生活总不能永远一个色调，你看，就像有时候月亮可以和太阳在天上见面一样。”
南时琛把方以拉到身边坐下。
方以拿太阳和月亮做比喻：“时玥有她的世界，有她的交往圈，总不能因为轻舟是我妹妹，让时玥失去一个好朋友。我和轻舟关系深，只要我们还活在这世上，总是要见上几面。”
南时琛覆着方以的手，点头，说：“是。”
“我很理智的。”
“是呢。”
“那我等等想吃雪糕，”方以想着，“就咱们进街那边，一个老奶奶在卖的，一大碗的那种，那雪糕是雪山形状的呢，我吃三分之二你吃三分之一。”
南时琛摇头，放开方以的手：“不，你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