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万人迷也会弄丢小狗吗?>第57章 命运的转折

  “真的?”

  司玉刚坐进车, 听见聂双耳语,立刻起身返回餐厅。

  “哥,你没必要去, 那小子见那几个投资人出手阔绰,才会等你前脚一走, 后脚就进了包房!你还搭理他干嘛呀!”

  聂双一边让欧小风赶紧打电话给沈确, 一边拦着司玉。

  私人会员制餐厅里的人并不多,所以,满眼恨铁不成钢, 走得极快的司玉,在走廊上额外显眼。

  “不管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哥为公司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传出去, 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TK在这几年迅速站稳脚跟,除了司玉第一部电影就震动影圈、沈回暗中相助,就是TK曾当着媒体放话——

  “TK艺人干干净净,要喝酒陪笑, 找我沈确。”

  今天沈确走不开,司玉才来帮他出席答谢宴。

  而聂双不放心的就是这个, 沈确不想司玉参与酒桌上的事情, 打了好几通电话。

  顺利还好, 一旦出事, 聂双担心自己只有一条命,没办法让沈确在他咽气前消气。

  “哥,别进去, 我求你了!”

  聂双抱住司玉大腿,急得快哭了。

  司玉瞪了他一眼, 还是推开了包间门。

  正如聂双所料,一个个这总那总,再加上会来事儿的娱乐圈小生,玩得可花。

  TK家的小艺人,正坐人大腿上,嘴对嘴地给喂葡萄,哄得人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司玉气得不行,三两句就让整个房间都陷入沉默。

  几个投资人本是不悦,但奈何对面的人是司玉,一个个都耸着脑袋,盯着碗里几粒花生米。

  司玉让聂双把人给拽了出来。

  保姆车里,司玉还没说话,身旁的小艺人倒先开了口。

  “司玉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一句话,堵住了司玉,他愣愣看着对方。

  对方接着说道:“娱乐圈是我想得太单纯了,我等了很久,我想为自己拼一拼。”

  “怎么会是心甘情愿呢?”司玉瞪大了眼,“你难道不知道那些人想对你做什么吗?他们看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

  “恶心是吗?我知道。”小艺人笑起来,“可是,司玉哥你说这话,就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

  司玉愣住。

  “你有老板撑腰,从来不用像我这样去讨好一个人,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机会就在我眼前,我不可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车厢里闷着,就连司玉一向喜欢的香氛,都没法驱散他的不适感。

  他怎么会不懂呢?

  现在的司玉,怎么会不懂呢?

  可最后,他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

  “总之,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司玉哥。”

  道完谢,人走了,司玉还愣在原地。

  过了会儿,沈确带着没能被漱口水压下去的酒气,坐进了车里。

  “怎么了?”

  “你明知故问。”

  司玉懒懒地向后靠去,刚好挡住了沈确准备揽住他的手。

  “司司,有些事情,我们没办法去改变别人。”

  “道理我都懂。”

  司玉看着窗外,橘黄色的路灯快速从他眼尾划过,像是被困在鱼缸中,刻板绕圈的金鱼。

  “是不是人都会改变,就像是现在的我。”

  司玉问。

  沈确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司玉扭过头,看着沈确,问道:“你刚刚上去跟那些人喝酒了?”

  “嗯。”沈确点点头,“没办法啊,谁让我在总得给你收拾烂摊子呢。”

  司玉瘪了瘪嘴,拿起瓶冰水递过去:“那你也不会变吗?”

  这次,沈确听懂了。

  他笑着接过水,认真道:“嗯,不会变。”

  人都是会变的,司玉会变,在娱乐圈刚刚崭露头角的小艺人会变,沈确也当然会变。

  司玉收到戛纳电影节入围的消息时,正在试妆下一部戏。

  “我就说!这部电影肯定没问题!”

  “哥这次要是再拿,那可是又一个纪录啊!”

  司玉当然开心,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沈确分享这个消息,哪怕对方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哥!”

  司玉有个不好的习惯,跟沈确在一起久了,忘了敲门这件事情。

  门推开的同时,沈确也正把一个贴在他身上的男人推开。

  休息室不算亮,只有沈确身后的化妆镜还亮着灯带,将他有些凌乱的领带照得格外显眼。

  “不,不好意思!”

  司玉羞得脸都红了,连忙垂下眼,没看见沈确眼中的慌乱。

  他替人关好门,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给拽住。

  “司司,你,你听我解释!”沈确额渗出汗珠,嘴唇一个劲儿地抖,话都说不利索,“他自己进来的,我还以为是你,根本没……”

  “你怎么会分不清楚他和我长得不一样呢?”

  司玉只是单纯地不理解,但到了沈确耳里,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他急得双手握住了司玉的肩膀,解释道:“不是,我刚刚就是在拒绝他,只是看上去……”

  “你为什么要拒绝他呢?”司玉不解,“你不喜欢他吗?”

  沈确怔了怔。

  司玉接着说道:“上次看你的采访,提到你有喜欢的人,还以为是他,差点以为自己坏了你……”

  “你就不觉得难过吗?”沈确问,“你看见我其他人在一起,你就不觉得难过吗?”

  窗户开着,飞蛾被吸引着飞到了灯下,让光线晃动了几分,晃得沈确瞳孔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觉得难过?”司玉笑起来,“如果哥真的有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也喜欢你,我应该为哥感到开心才对。”

  司玉说得太认真了,认真得满眼都是期待。

  期待是会杀死人的,司玉的期待杀死了这一刻的沈确。

  他的双臂无力垂下,不想再看司玉:“你走吧。”

  “哥,你……”

  “走啊!”

  吼完,沈确就后悔了。

  他看见司玉瘦削单薄的肩膀,像是受惊的蝴蝶抖了抖,眼眶霎时红了起来,脚步也跟着朝后退去。

  沈确后悔了,他不该吼司玉的,司玉什么都没做错。

  司玉只是不喜欢他,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对不起,对不起司司。”

  沈确想要去抱他,但司玉却往后缩了缩,离开了他可以触碰的范围。

  好几天,司玉都没理沈确。

  在飞往南法的飞机上,他也找了个离沈确最远的位置待着,见到对方靠近,他就躲到了周晓身后。

  到最后,沈确似乎妥协了,妥协和司玉的关系,妥协司玉自己哪怕对自己已经宣之于口的爱意,也毫无察觉的事情。

  被爱的感觉无须言语,只有不爱,才会感觉不到。

  但是,沈确看着司玉,看着被无数人簇拥的司玉,还是会在心头生出异样。

  南法的四月天飘起了小雨,司玉受凉就会骨头疼,跟中国媒体打完招呼后,立刻在红毯上跑了起来。

  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没人怪他。

  红毯两侧的摄像机,立刻跟着他移动;没有人怪他,摄影师都在笑;直播主持人,也只会怪糟糕的天气,没有人会怪司玉。

  我也不应该怪他。

  沈确想。

  但是,人是无法遏制由欲望滋生的产物:自私、善妒和恶意。

  他想要司玉向他求饶,向他请求没能发现和回应他爱意的原谅。

  所以,沈确做了这辈子,他最后悔的决定。

  “撕奖?”司玉已经换好了睡衣,“什么意思?”

  沈确站在卧室门外,没有往里走。

  “这次主竞赛单元,还有一部电影获奖概率也很大,但主评委中有几个特别钟爱你的评审,去见他们,可以帮你很多。”

  司玉“嗯”了两声,不大想做,但是……

  “好吧。”司玉点头,“如果哥觉得我应该做,那我就去做。”

  不知道为什么,沈确却好像不想看他,低头转身离开。

  司玉刚准备追问,沈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都安顿好了吗?”

  “嗯,都收拾好了。”

  他们现在住的是沈回的度假别墅,就在蔚蓝海岸,距离节庆宫也近。

  “沈确电话没接,他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他……”

  司玉想了想,还是没说。

  沈回也没问,只说几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司玉穿戴整齐,下楼走到在草坪上抽烟的沈确身边。

  聚会地点就在别墅旁边的餐厅,或许是清了场,只有他们一桌人。

  司玉和往常一样,在沈确和众人打了招呼后,上前和红的、黄的、黑头发的人一一握手。

  司玉收回手,退到了沈确身边,准备跟着他一起入座,但是——

  “休斯先生很喜欢你的电影,你坐他身边,和他多聊聊。”

  说完,沈确招呼一个后入场的女伴,先一步坐下。

  他牵起女伴的手,夸着对方今晚的红裙漂亮,一眼没有再看司玉。

  司玉双脚好似被钉在了地板上,四肢冰凉,脸却在阵阵发热。

  不是什么大事,哥让我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司玉对着戴眼镜的秃顶男人回了个笑,坐到了他身边。

  休斯立刻坐直了身体,扶了扶鹰钩鼻上演的眼镜,直白地以「上天赐予的神迹」为话题,对着司玉大夸特夸。

  司玉点头应着,只是说谢谢,其他的时候,都看着大腿上被抓得起了褶皱的餐布。

  餐桌的一侧,是用半人高的花台做成的围墙,望出去就能看见漂亮的地中海。

  “喝一杯。”

  司玉回过神来,怔愣地看着休斯递来的酒杯。

  冰镇的香槟杯很快就有了细密的水珠,水珠一点点汇聚着,就快要落到对方皱巴巴的手指上。

  而等待它等待的主人,也正在等待着一个人。

  司玉转头看向沈确,沈确没有看他。

  只是一杯酒而已,哥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带着花香,并不难喝,只是司玉很久没喝过。

  上一次喝酒,还是在圣诞节。

  沈确提前给佣人放了假,沈宅里只有他们和十米高的圣诞树下。

  他们在树下,拆着为对方准备的圣诞礼物。说好的只送十份,但沈确还是多给他多买了。

  沈确戴着圣诞帽,双手捧着脸,撑在盘腿的膝盖上,笑着说:“因为很想看你惊喜的样子。”

  类似的话,沈确说过很多,其中就包括——“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你喝酒的样子。”

  所以,司玉在公共场合喝的每一杯酒,都被沈确的助理提前用气泡水或果汁更换过。

  所以,这次的酒才会这么苦涩。

  香槟是苦的、红葡萄酒是苦的、白葡萄酒也是苦的,他们在被司玉接过的那一刻,在沈确漠不关心的眼神中变得苦涩。

  一定,哥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司玉无条件地信任沈确。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在众人开怀大笑的瞩目下,仿佛又变成了15岁的自己。

  时间随着海浪,一点点游走着,司玉终于不再每次拿起酒杯,都要望向沈确却获得一个失望的答案。

  可是——

  司玉看着休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浑身一僵,立刻抬头看着对面的沈确。

  沈确也在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从自己的肩膀,移向自己的双眼。

  「我不想」

  司玉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知道,沈确一定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看着沈确,看着沈确别开眼,和身旁的女伴亲昵说笑。

  「哥」

  他看着沈确,看着沈确勾动女伴发丝的手顿住,可是,沈确没有回头。

  酒过三巡。

  司玉的不作为,终于换来了对方的得寸进尺。

  休斯拿起餐巾,好奇地询问司玉的眼泪从何而来,擦拭时,还不忘用手指,刮过他泪痕流经的脸颊。

  沈确教过他如何判断一个人的眼神和动作,但也告诉了他,“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海风好冷。

  冷得司玉无法分辩,自己是被休斯吓得不敢动弹,还是被沈确。

  “哥……”

  司玉只是张开了嘴唇,喉管却没有打开,呼喊沈确的声音是那么小。

  所以,他才没有听见。

  司玉告诉自己。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沈确明明救过他这么多次,被被难缠追求者堵在走廊时、被困在酒局无法脱身时……

  沈确都会像在复活节那天一样,掀开幕帘,双眼带笑地走到自己身边,说,别怕。

  司玉再也忍不住,低头哭泣起来。

  他现在真的很害怕。

  餐桌上的人都好似慌了神,急忙用不同口音的英文,向司玉询问。

  只有沈确没有动,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司玉。

  休斯好似真的关切,进一步搂住了司玉的肩,手想要再次碰上脸颊——

  司玉推开了他。

  -

  风又刮得大了些。

  司玉走在路上,怎么也没法止住眼泪。

  他的影子被路灯一点点向后拖去,一路拖到沈确的脚边。

  沈确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只是踩着司玉移动的影子,慢慢走着。

  回到房间,司玉立刻跌坐到床边,甚至连扑到床上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

  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雨落了下来,混着海风拍打在床尾的玻璃窗。

  隐隐地,有蓝光在窗外闪过,劈在司玉脸上,就像毫不吝啬施暴的刽子手。

  “司玉。”

  司玉扭过头,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沈确。

  他站的位置太暗,司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不会原谅你的……”

  话才刚说出口几个字,司玉的声音就颤抖了起来。

  他知道,沈确一定是来道歉的。

  “无论你说什么,我……”

  “你现在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吗?”

  沈确用冰冷的声线,打断了他的话。

  又是一道蓝光降临,司玉借着它,终于看清了沈确的表情。

  没有歉意,只有冷漠。

  “你能感觉到别人伤害你的痛苦,为什么就不能感觉到我因为爱你,而承受的痛苦呢?”

  沈确走到了玻璃窗投入的月光下,他解开领带的手指动作,在此刻放大。

  “我喜欢你的无辜,却没发现你的无辜也可以是那么残忍。”

  领带垂在胸前白衬衫,沈确的手指开始解起了纽扣。

  「现在的沈确很可怕」

  司玉用沈确教过他,如何判断一个人的眼神和动作,明白了这件事情。

  他擦泪的动作停下,双手向后撑在地板上,往后一点点挪去。

  “如果对你好,你却不能知道我爱你,那你留给我的方式,的确不算多。”

  司玉看着沈确解扣子的手,伸向了身侧的门——

  砰!!!

  那声巨响,在此后数年里,依旧可以将他拽入噩梦中的关门巨响出现了。

  房间陷入片刻的寂静和短暂的黑暗。

  现在的司玉,不是15岁的司玉,而是20岁的司玉。

  他可以选择拒绝、可以选择反抗。

  沈回提着沈确让他买给司玉的甜点推开门,见到了沈确从数米长的旋转楼梯滚下。

  他顺着一阶阶残留血迹的棕色复古木梯往上看,见到了站在顶端的司玉。

  司玉脸上还有眼泪,身后涌进来的风也将他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但他的双眼和神情却没有一丝波澜。

  司玉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到沈回将人送上救护车后,才发现,司玉不见了。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湿漉漉的黑暗笼罩着蔚蓝海岸。

  司玉的脸上只有雨,没有眼泪。

  他走得很慢,却从未停下脚步,直直地朝着在深夜里黑暗可怖、发出怒吼的地中海走去。

  雨中的砂砾很软,四月的海浪很冷。

  司玉什么都没想,他只是朝着地中海走去。

  海水漫过他的膝盖。

  “S’il vous plat ne faites pas cela!”

  海水漫过他的腰间。

  “Please don’t do this!”

  海水漫过他的胸膛,似一道铁链箍住了他求生的本能。

  “请不要这么做!”

  双腿无力支撑,可他却没有如愿跌入深海,有人接住了他——

  贺云接住了他。

  「埃莉诺讲起贺云的所见所闻,在兰佩杜萨岛见到偷渡的难民,在南法见到步入地中海,企图自杀的游客,在塞萨洛尼基见到武装抗议的市民……」

  此时,司玉面临着又一个「命运的转折」——贺云为他选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