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万人迷也会弄丢小狗吗?>第18章 张嘴

  “前年元宵节,你去了京城,但是没来找我。”

  司玉踩在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云。

  “那你背着我出门去见谁了?”

  “我没有。”

  贺云垂下眼,不停扯着黑色拉链。

  “是啊,你没有。”司玉松开手,“你没有来找我。”

  贺云不敢看司玉,就像他当时不敢走到司玉面前一样。

  司玉在生气。

  元宵节,司玉不喜欢吃甜腻的汤圆,贺云就在家包了饺子。

  手机放得太远,夜晚自动开启的睡眠模式,让他错过了司玉的电话。

  他没有接到司玉的电话。

  司玉在生气。

  都是因为自己。

  【HY: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HY:手机被我放太远了。】

  【HY:你可以接电话吗?】

  嗡嗡——

  “司玉!”

  “明天我不回来了。”

  贺云肩膀缓缓沉了下去,哑声道:“可是,我很想你。”

  “你要是真的想我,刚刚就应该接电话。”

  嘟——嘟——

  贺云放下手机,坐在黑暗中揉着眼睛。

  “真的,真的很想你。”

  他没有订酒店,一下飞机就赶去了影院。

  “你好,请出示你的点映会门票。”

  “你好,我没有在售票机里看到……”

  “这位先生,电影会门票是不对外出售,会分发给各个影评人、媒体和粉丝团队,你不知道吗?”

  贺云愣在原地。

  “阿云?”贺飞倩停下脚步,“还真是你啊!”

  最终,贺云还是见到司玉。

  他戴着口罩和工作人员挤在通道中,看着舞台中间被众人簇拥的司玉。

  看一眼就好了。

  就看一眼。

  贺云食言了,他看了好久。

  此刻的贺云也抬起了眼。

  “你那样做是不对的。”

  “你说什么?”

  司玉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贺云的话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你不能要求我这么做。”

  “自由?不能要求?”司玉嗤笑一声,“好,那你走啊。”

  司玉转过身,齿尖泛起酸涩,蔓延至鼻尖。

  “为什么还不走?”

  脚边被拉长的影子朝他靠近。

  “你也,不能要求我走。”

  二人的衣物被吹得猎猎作响,却如韧草般,谁都没有挪步。

  海浪一声又一声。

  “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

  司玉的话再次换来贺云的沉默。

  “觉得我很麻烦,觉得我限制了你的自由,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累。”

  司玉背对着贺云,没能看见他的摇头。

  “那就告诉我,让我不要再缠着你,让我去找下一个人。”

  司玉转过身,看着背对光线的贺云。

  贺云的身形依旧高大挺拔,但又好像只是一副伫立在杂草和岩石中的失魂躯壳。

  “司玉。”

  “闭嘴。”

  贺云今天给他的「惊喜」太多,司玉不想再听。

  他撞开贺云的肩膀,将贺云和他的那句「不要」丢弃在夜色之中。

  -

  红色晨曦漫过蓝白矮墙,洒满贺云刚种下的大花飞燕草。

  贺飞倩拿起一株根部带泥的紫色银莲花,递了过去,忍不住问道:“阿云,你跟司玉是怎么回事?”

  不等贺云回答,司玉就推开小门走了出来。

  “你在种什么啊?”

  司玉睡眼惺忪时,惯喜欢拖长尾音。

  “院门口空出了地,刚好适合。这个配色还喜欢吗?”

  “嗯,挺好看的。”

  司玉蹲下身,拨了拨奶白色的圆锥绣球。

  随即,他打着哈欠问道:“这是谁啊?”

  被司玉目光扫视到的贺飞倩瞪大了眼。

  “这是我另一位堂姐,贺飞倩。”贺云面不改色地介绍起来,“二姐,这是司玉。”

  “不是,我们昨晚就……”

  “我准备去四叔那儿挖点土,陪我一起。”

  司玉不解地看着仓促离开的二人,耸了耸肩,起身回屋。

  等他再次出门时,贺云已经将边角的粉白酥浆草、深紫鼠尾草和纯白角堇种好,正在浇水。

  “怎么忽然想起弄这个?”

  “想让它们成为你醒来记住的第一件事情。”

  贺云说得太过认真,司玉不懂,但他依旧笑了起来。

  “想上街吗?”

  “好呀。”

  海岛最棒的出行工具,就是他身下的摩托车。

  “好像回到了玛瑙斯。”

  司玉紧紧搂住贺云。

  “可惜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车。”

  “没关系的,只要是和你一起。”

  和我在一起,最受苦的人是你。

  “好了,不要乱走,别摘头盔。”贺云将车停在树荫下,“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司玉乖巧点头。

  下一秒,他摘下头盔,跑到摊位边试戴起了头巾。

  “噢哟,真俊啊小伙儿!”

  “就是哦,怎么这么好看!”

  “像大明星一样,乖乖真漂亮!”

  司玉习以为常,但依旧大手一挥,买下不少。

  但很快——

  “你们认错人了。”

  司玉用蓝色碎花头巾,将自己从头发丝到脸都裹了起来。

  可赶集日的人实在太多,就连人群外圈也被停下的小电驴和摩托车拦住,司玉根本无法脱身。

  司玉低头,费力地挤着。

  哔哔!

  “上车。”

  司玉接过头盔,跨坐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司玉趴在贺云肩膀上,闷闷问道。

  贺云看向后视镜,司玉的金色发丝从头盔中钻出。

  “你的头发。”他说。

  和你都太耀眼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不是为了拍摄需要而染头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不过也好……”

  停了一瞬,他继续道:“至少,能让你第一眼就看见我。”

  “就算你不染头发,他们也会看见你。”

  “那你呢?你也会看见我吗?”

  贺云没说话。

  “好像看不见。”司玉说,“不然,你怎么会没有回到我身边。”

  贺云加大马力,用引擎轰隆和阵阵风声沉默回答。

  “要什么颜色?”

  “嗯?”

  司玉靠在摩托车上,顺着贺云抬手的方向看去,见到了镇子上最大的超市。

  “不想染回去。”司玉抱胸,“你本来就看不见我。”

  司玉知道贺云听见了,可他却依旧转身进了超市。

  司玉:。

  贺云从超市拎着口袋走出时,见到了鬼鬼祟祟推车的司玉。

  贺云:“你做什么?”

  司玉:“哦,偷车。”

  贺云:。

  “我不要!我不染!你……嗯?”

  司玉坐在小凳子上,愣愣地看着贺云手中搅动的金色染发膏。

  他眨眨眼。

  “闭眼。”

  贺云放下梳子,转动着司玉的脑袋。

  “我头发有投保的。”司玉舒服地闭上眼,“染坏了,小心保险公司找上门。”

  “那你自己来。”

  “嘿嘿嘿,你来,你来!”

  司玉从围着的透明塑料布下伸出手,拿起镜子,看着贺云一点点将他的黑色发根盖上金色染发膏。

  “边边,那儿还有点。”

  “看到了。”

  “痒,擦擦。”

  “嗯。”

  一旁的璧花早早就开了,五月是它最后的花期,它抖着浑身的香粉,似要让花下的二人闻个舒服。

  “你闻到了吗?”

  司玉问。

  他在说璧花的清冽,贺云却只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没有。”

  贺云答。

  “那是什么花?”

  司玉指向角落里细长花瓣、打着卷向外弯曲,只有在靠近花蕊处的末端颜色加深,变为黄色的小花。

  “忍冬。”贺云挑起司玉最后一缕长发,“也叫金银花。”

  “这个我认识!高中后山就有不少,我和沈确之前……”

  “二十分钟再洗掉。”

  “诶!”

  司玉看着丢下一句话,就沉着脸走远的人,三秒后,扑哧笑了出来。

  “好看吗?”

  司玉甩动着愈发耀眼的金色发丝,凑到贺云眼前。

  贺云正洗着莓果,关掉水龙头后,点点头。

  “你都没有看我!”

  司玉抓起一把树莓,将水晃到贺云脸上,趿着拖鞋,跳上沙发。

  不知过了多久,司玉迷迷糊糊间听见电视声音小了下去。

  “唔,我还在看呢。”

  “嗯,没关。”

  司玉被下巴处的毛茸茸弄得有些发痒,不等他动作,绒毯就被人先一步整理好。

  “睡吧。”

  “爱你。”

  “Ditto.”

  贺云轻声掩门,在台阶坐下,拿出手机回拨电话。

  “贺云,你做得很对。「快刀斩乱麻」这句古谚语,并不适用于所有情况。”

  “可是,总会有那么一天。”

  收了线,贺云的心依旧落不下。

  手机却又再次震动起来。

  陌生号码,但贺云知道是谁。

  “贺云。”

  “沈确。”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

  “贺云?”

  司玉醒来,拖着步子,在屋内寻找着贺云的身影。

  书房没有人、卧室没有人,还有一扇门打不开。

  司玉揉着眼睛,慢吞吞地移向门外,还是没有人。

  “贺云?”

  他又唤了声。

  “醒了?”

  贺云从院墙里站起身,放下挫条,走到他身边。

  司玉点点头,就着贺云伸出的手臂,投入他的怀抱。

  “好像又是假的。”

  “嗯?”

  “像以前的你,好像是假的。”

  他被贺云抱得更紧。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饿了吗?”

  “一点点。”

  “走吧。”

  司玉洗完手,刚好看见贺云切开紫红软绵的覆盆子奶冻。

  “覆盆子蛋糕!”司玉张大了嘴,“啊——”

  抿下贺云递来的叉子,司玉当下发出小鸡叫,十指在紧紧在胸前交握。

  “我的最爱!”

  司玉拿起勺子,刚准备舀,忽然又放下。

  “怎么了?”

  “想起是别人教你做的。”

  司玉起身,推开椅子,继续缩回了沙发。

  “14岁。”

  “嗯?”

  “宋歌,他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贺云端着碟子,在司玉身前蹲下,“哪怕现在,他也不过19岁。”

  “19岁怎么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才17岁。”

  “错了。”贺云叉起勺奶霜,“18岁。”

  司玉没说话,张嘴接下。

  “你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是我19岁的生日。”

  “那你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

  “希望你的每一个生日,都有人陪在你身边。”

  “为什么不是你会陪在我身边?”

  “因为我在等你像现在这样问出来啊。”

  *

  贺云点点头。

  “可是,已经错过两个了。”

  司玉点了两下贺云的鼻尖。

  贺云笑着又投喂一块。

  “以后呢?”司玉追问,“以后还会错过吗?”

  贺云停在蓝色小门前,头顶新换好的白炽灯明亮无比,却又让他的深邃眉眼陷入阴影。

  “睡醒再说。”

  “一言为定。”

  司玉难得睡个好觉,刚洗完脸,就听见了敲门声。

  “来啦!”

  司玉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

  “玩够了吗?”

  沈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