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命一声不吭,硬受了这一下,罗敷还是不解气,一口咬在了他的侧脖颈,留下一个好深好深的牙印,甚至都渗出了血,才恨恨地放开了他。

  荆无命发出一声闷哼,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罗敷恨声道:“你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才开心?”

  荆无命呆了一下,道:“什么?”

  罗敷的眼眶又一次红了,她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荆无命非常小幅度的歪了歪头,有点茫然,被迫开始自己思考问题。

  在荆无命打算从背后刺杀上官金虹之前,他曾经极快速地看了罗敷一眼,这大约就是他的暗示,罗敷接收到了,也决定要信任他。

  但是,再怎么样的信任,在那被无限拉长的生死瞬间之中,那种肾上腺素飙升起来,肌肉抽搐,心脏收紧的感觉,都让人一点儿也不想再次体会。

  况且,他明明就可以和她联手,一块打死上官金虹……这顶多就是慢一点,可他的脑袋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非要让上官金虹死在最强烈的恐惧与悔恨中才甘心!

  罗敷才不管这么多,想到那一刻她自己那紧张到咚咚狂跳的心脏,她立刻委屈地呜呜大哭起来,一巴掌拍在荆无命胸口上,凶狠地推开他,大声道:“滚!你滚开!”

  罗敷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这条死狗真是天底下最坏的东西,噌的一下翻过身,把自己完全缩进被子里,不理会他了。

  荆无命:“…………”

  荆无命呆住。

  他才刚刚尝到了人世间最美味的甜头,食髓知味,彻底明白了如何正确的纾解,他从未感觉这么好过,满心欢喜,以为罗敷也开开心心的……

  结果……她伤心了。

  ……他好像做错了。

  这一辈子,荆无命第一次有了做错事的不安感,他有点怔怔地瞧着躲在被子里的罗敷,完全不知道该干嘛,伸出手来想去掀开对方的被子,结果被她“啪”的一声,把手给打得通红。

  罗敷从被子里伸出一个头,对荆无命怒目而视,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滑。荆无命的鼻尖冒出一滴焦灼的汗,忽然一把抱住了被子……和被子卷里的罗敷,紧紧抱着。

  罗敷:“…………”

  罗敷:“………………”

  罗敷破涕为笑:“傻狗,你做什么?”

  荆无命嘶哑地道:“我错了……”

  罗敷“呦”了一声,怪声怪气道:“你居然还知道认错?说说吧,错哪了?”

  荆无命:“…………”

  荆无命张了张口,有点卡壳。

  罗敷的脸又沉了下去。

  荆无命垂着头,涩声道:“你害怕了。”

  罗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不说话了。

  荆无命是天生不会

  害怕的那种人,绝境越凶险,他会越兴奋……他唯一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情绪,是那时拖着一条坏死的胳膊徘徊在姑苏城外不敢进去的时候。

  荆无命凑上来,去舔她眼角挂着的一点泪珠,罗敷嫌弃地要去推他,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着,手就攀在了他的脊背上,划出了三四道细细的血痕。

  他的确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罗敷第一眼见他时的判断也没有错——肌肉精悍,膂力过人,所谓潘驴邓小闲,起码第二个字她已完完全全地品尝过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道:“明天我们要把这里的床褥子给人家换上新的……你去县城里买最好的换来。”

  荆无命点点头,道:“好。”

  罗敷又道:“对了,还要买棺材,上官金虹嘛……我们事情也不必要做得那样绝,买了棺材安葬了吧,就这么随便一埋很容易被人翻出来的,那对子母龙凤环我要留着,凡是被我杀了的人,武器我都留着呢。”

  荆无命又点点头,百依百顺:“好。”

  罗敷舒舒服服窝在荆无命的怀里,道:“随便买一个就行了,我才不想在他身上多花钱。”

  对方抱着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又点了点头。

  罗敷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心很痛?”

  荆无命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像是尾巴和耳朵同时耷拉下去。

  亲手杀了养了自己十年的旧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他下手时狠辣无情,又非常恶趣味地延长着对方受折磨的时间,结果上官金虹真的死透之后,他却又露出了这样的可怜表情,方才第二次结束之后,罗敷去河边洗澡,荆无命还顺手挖了个坑把上官金虹给埋了。

  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看上去的确更像阿飞了,有点快要化掉的感觉。

  罗敷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荆无命紧紧抱住罗敷。

  罗敷道:“说说吧,这个月你都找谁去练你的剑了?”

  荆无命道:“金钱帮。”

  罗敷挑了一下眉:“全是金钱帮的人?”

  荆无命道:“还有丁乘风。”

  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