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直视着布鲁斯·韦恩的眼睛,依旧站得笔直。

  “你不是这样的人,布鲁斯,”他哀伤地说,“你不该是这样的人。你明明也希望哥谭变得更好,为什么容不下蝙蝠侠的存在?”

  警员们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他们觉得戈登必死无疑。

  就算布鲁斯·韦恩为了明面上的清白身份不会在这里杀掉戈登,但今晚灌水泥的名额大概率是要再加一人了。

  然而布鲁斯盯着詹姆斯·戈登的脸,半晌,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大笑。

  “你很有趣,吉姆,你很有趣,”他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下一刻,明媚的脸庞毫无预兆地变得狰狞,“我最欣赏你这样的人——慢慢折断硬骨头的感觉好极了。”

  他把配枪丢回戈登怀里,在哥谭一众警员们看变态的目光下,愉快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戈登升任哥谭警局的副局长。

  本以为戈登会被沉海的警员们面面相觑:“……”

  所以韦恩确实是个不打折扣的神经病吧!他居然要留着戈登慢慢折磨!

第12章

  “戈登副局长把他的女儿送去了大都会的亲戚家,”阿福放下手里的绷带,“少爷,你把他吓坏了。”

  布鲁斯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包扎好的胳膊不再像刚才那样触目惊心,刺骨疼痛逐渐缓和,他的语气轻快了不少:“他是该把女儿送走。罗马人早就盯上他了。”

  之前在哥谭警局特意提起戈登的女儿,就是为了让他对此警醒,并提前准备安全措施。

  事实上布鲁斯还私下做了些工作,确保那个孩子能够安全离开哥谭。

  如果其他帮派想调查戈登女儿的行踪,他们最终会调查到韦恩身上——而考虑到布鲁斯·韦恩如今在哥谭的名声,这显然意味着韦恩已经控制或除掉了戈登的女儿。

  “你总是有计划的,少爷,”阿福叹息,“我只希望你下次能把计划分一些来保障你自身的安全。”

  他看着布鲁斯面不改色地重新穿好衣服,黑色西装的长袖遮住手臂的绷带,就好像昨天夜里回到蝙蝠洞后一声不吭却因疼痛而发抖的蝙蝠侠已经消失在哥谭的某个阴暗角落里。

  但阿福永远记得自己孩子受过的伤。

  “我知道,”布鲁斯敷衍道,他不会在这种事上跟阿福顶嘴,当然他也不会听从阿福的劝诫,“有人给韦恩庄园打过电话吗?”

  考虑到布鲁斯贫瘠的社交状况,能够直接给韦恩庄园打电话的人,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

  几乎每天都要被问一遍相同的问题,阿福的回复越来越简短:“没有。”

  布鲁斯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他整理袖口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些,目光扫过摆在桌面的台历,下意识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三个半月。

  距离蝙蝠侠第一次出现在哥谭已经过去了三个半月。

  克拉克·肯特再也没跟自己或者阿福联系过。

  布鲁斯觉得这是个好事,他现在正反两个身份都暴露在哥谭黑暗面的视野中,无论哪个身份出现纰漏都会引得豺狼一拥而上、分而食之。像这样决绝地切断全部联络,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克拉克的安全。

  他又没有想念克拉克。他不在乎克拉克是不是打算从此跟他形同陌路。

  “少爷,”阿福的催促声从楼梯响起,“午饭准备好了。”

  布鲁斯回神。

  急匆匆用冷水抹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更清醒些,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着今晚准备除去的违禁品制造窝点的行动路线。

  他身上新伤叠着旧伤,但蝙蝠侠是不能受伤的,他也不能使用镇痛药物,那些药物会麻痹他的战斗本能。他必须要制定足够缜密的计划,并把这计划执行到极致,才能顺利突破一众帮派的围追截堵,打响蝙蝠侠的又一个不败神话。

  阿福又忍不住开始叹气了:“少爷,你走的是反方向。”

  眼见着布鲁斯晕晕乎乎地转头往回走,他摇了摇头,决定等布鲁斯吃完饭就强硬地按着他回房间睡觉。

  就算是蝙蝠侠,受伤状态下连续熬夜三天也会吃不消的。

  “我没问题,不需要休息,”布鲁斯叉起一块牛肉,声音含糊中带了点抱怨的意味,“下午得去一趟韦恩集团,卢修斯叔叔想辞职。我得想办法把他留下。”

  想到卢修斯前段时间在电话里不带停顿地骂了自己将近半小时,布鲁斯就觉得头疼。然而他实在分身乏术,不可能再兼顾韦恩集团的工作。

  “你可以跟他实话实说,”阿福建议,“这是最稳妥的方式。卢修斯不会背叛正义。”

  在意识到布鲁斯韦恩真是个反派后,卢修斯选择提交辞职报告而非直接走人,已经算得上是对布鲁斯的最后一点关怀了。

  布鲁斯没吭声,默默往嘴里又塞了块牛肉。

  他知道卢修斯不会背叛正义,但他并不确定卢修斯会支持自己。

  毕竟上一个他坚信会跟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已经在他坦白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

  星球日报。时政版办公室。

  记者们凑在饮水机旁边,胆战心惊地聊着天。

  “主编的心情还是不好吗?”吉米小声问,自从哥谭采风归来,他对肯特主编越发敬畏,“到底是谁惹他生气了?”

  另一个记者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仿佛能感受到主编身上冷飕飕的气息:“谁知道啊。我昨天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表情特别恐怖,我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说不定是主编的家事?老婆跑了之类的,”有记者不负责任地瞎猜,“你们还记得吗?主编有次请假就说家里有事。”

  吉米纠结地啃指甲,思路一下子歪到肯特主编的家庭关系:“肯特主编结婚了吗?他——对哦,他今年多大啊?”

  记者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