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目前在哪一步,我有点不明白。”金石思考片刻,纠结道,“如果我跟邢心吵架了,那肯定是我做错了事,我要道歉,她原谅我以后,我们会继续往下走。感觉你们像是卡住了,但又不知道卡在了哪一步。”
蒋屹打量他片刻,松开嘴角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能追上邢心?”
“我也不知道,”金石痛心疾首道,“果然是文化水平差距太大了吗,她让我先学会英语。”
“……”蒋屹干巴巴道,“是吗?”
“是啊,蒋教授,能不能给我也补补英语?”
“……”
“我一定会认真学的,我可以交学费。”
蒋屹没忍住笑起来:“交多少?”
“你开价,”金石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名师出高徒,我钱挺多的,价高点也行。”
杜庭政在护栏边就看到蒋屹正跟金石笑着聊天。
他太久没见过这样的蒋屹了。
东昆得他授意,把远光灯关闭,生怕打扰到水边的人。
杜庭政下了车,慢吞吞朝着那边走过去。
隔着一段距离,金石就发现了他,挥了挥手,站起身来:“这边。”
杜庭政踩着细沙过去,到了跟前,才问蒋屹:“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蒋屹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在教我追女朋友。”金石说,不停地对杜庭政朝着蒋屹旁边的大石头使眼色,想让他坐下。
杜庭政看了一眼那石头,迟疑着坐上去,拽了一下笔挺的西装裤:“怎么教的,也跟我说说吧。”
蒋屹转过头去,看向遥远的风车和高矮不一的灯带。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郁金香开了,”杜庭政看着他,想让他继续笑一笑,“你看到了吗?”
蒋屹也看到了,只是不想搭理他。
杜庭政看着他侧脸上被粼粼水面映上的月光:“郁金香只是春天的开始,广州是花城,樱花,木棉,紫荆会相继盛开。”
蒋屹还是不应声,杜庭政想了想,继续说:“黄花风铃木盛开的时候像秋天一样,黄灿灿的一大片,你想看看吗,想看的话,我们晚几天回去。”
蒋屹似乎知道杜庭政正在讨好他,过了几秒钟,才说:“不想看。”
杜庭政悻悻转过头,望着他刚刚在看的灯带出神。
金石和东昆放轻脚步走远了些,并肩坐在沙滩上一起吹风。
杜庭政仰起头看空空如也的夜空,没有搜寻到一颗星星,他突兀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蒋屹依旧没有回答。
这多少比‘当然’更容易接受一些,但是等不来答案仍旧会令人胸口发闷。
“蒋屹,”杜庭政说,“你以前,送过我花。”
海风裹挟着潮水自远处而来,短暂地拥抱了沙滩一下,又悄悄退下去。
很远处的灯塔在黑暗中发出一团薄弱的光,隐约能看到滑动的索道。
杜庭政望着灯塔:“我以为你喜欢这些,想带你去看看。”
多久以前呢。
蒋屹只送过他一次花,在墓园里,随手摘下的夹道两侧的番红花和南天竹。
目光微微一滞,蒋屹随即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杜庭政目不转睛盯着他,低声询问道:“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
带着水汽的风一刻不停地吹,很快就把额前的头发打湿了。
蒋屹每次拒绝他,又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留有一线生机。
“多久以前?”
杜庭政无知无觉追着眼前的胡萝卜跑:“去年冬天。”
杜庭政停顿片刻,说:“去老宅那天以前。”
蒋屹无动于衷,但是嘴线弧度比刚刚绷得更直。
杜庭政想拿烟出来,想起来没带,便搓了搓扳指。
“那天发生了一点事,杜宜安催眠后,说,”他望着他,回忆起落水的那天,鼻腔里满是海水的潮湿味,呛,咸,无法呼吸,“我……”
他想把失败的家庭摊开来讲,努力了一下,失败了。
“在示弱吗?”蒋屹问。
杜庭政一愣,想说怎么可能。
蒋屹点点头:“示弱博取同情。”
杜庭政张了张嘴,意识到这种行为的确是在示弱,期待获得蒋屹投过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