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牌匾的字迹看着甚是眼熟。”

  “别说,和崔相的字是极为相似?”

  “崔相的字?不能吧?崔相墨宝一字难求,怎么会出现在这名不经传的铺子牌匾上?”

  那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斩钉截铁道:“崔相怎么可能给一个小铺子提字!”

  “你这话说的。”有人反驳他,“这铺子可不是一般的铺子,崔相的字出现在这,也未尝不可。”

  反驳之人并非是书生打扮,瞧着像是商户。

  “此话怎讲?”

  那商户见往日里最不屑与他们这些商户说话的书生,如今主动询问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他挺了挺腰杆,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这铺子之前啊是相府庄子上的,每年果子出来的时节,会卖果子。”

  这话一出,有几个书生有了些印象,问道:“之前是个女掌柜是吗?”

  商户点头,“是的。不过那庄子现在不在相府了,我听人说,被丞相大人转赠给了小公子的阿父。”

  “所以现在这铺子,是小公子阿父的。如此身份,得丞相大人提字牌匾,又有何不可呢?”

  “小公子阿父?”

  围过来的书生实在不解,为何会是这般的称呼。

  “你直说夫郎便是,怎还拐着弯说?”

  说罢,不等商户回答,就有人奇怪道:“丞相大人何时有夫郎了?”

  话说至此,有不少人想到了之前的流言。

  便是那崔家与裴家抱错了孩子一事,听说近日崔家真正的孩子找到了。

  相府也总是会有一个哥儿出没,那哥儿样貌身型还与男子无甚区别,实在算不得良配。

  这些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过大家只敢私下里说几句,没人敢摆明了放在明面上谈论。

  没成想,这竟然是真的。

  他们的谈话声音不大,但也足够离得近的周围人可以听清。

  有人猜出是崔相藏起来的哥儿开的,心里琢磨着这开铺子之人的身份,可比庄子管事要强些。就算是进去买些东西,意图讨好相府,也不会被人耻笑。

  也有人是纯粹的好奇,没听过什么护肤品,想进去看看。

  铺子所在的街道,属于雍京繁华地段。周围的居住区,也都是非富即贵的。不过真正的权贵不在这,在东面靠近皇城的地方。

  因为这条街上的茶楼酒楼多,不少读书人会在这设宴聚友,因此读书人也多。

  进铺子的人怀着各异的心思,护肤品铺子开业第一天,客流量不小。

  云怀瑾没在铺子里,而是在斜对面的茶楼看着。因为五感变强,下面的人之前说的那些话,自然也都听到了耳朵里。

  不过他并不在意就是,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

  护肤品铺子里的员工在此之前都接受了培训,这些人不是从庄子里选的。

  在雍京城的铺子里做活,不是勤劳肯干就可以的。眼力,胆色,谈吐,见识,缺一不可。

  这些全是宋玉春从她那帮着云怀瑾挑的人,身契也都一并交给了他。

  铺子掌柜的是崔慎那暗部因伤退下的暗卫,腿瘸了,也有暗伤在暗部待不了。

  雍京城权贵太多,掌柜的若没点能力手段,这铺子也开不下去。

  云怀瑾见过人,觉得对方挺有能力,也对经商一道有一定的见解。其能力突出,能够处理突发情况,以及稳住平衡权贵们,便让他做了掌柜。

  此时护肤品铺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女眷与哥儿并不多,大部分都是男子。这些人并非冲着铺子里的货来,而是铺子背后的势力。

  经过培训的伙计们笑脸相迎,看着客人们的脸,心中有数开始了他们的销售之旅。

  王小五穿着铺子统一定制的衣服,胸前绣着他的名字,浅蓝色的衣服裁剪得当,还绣着精美花纹,穿上后精气神都提高不少……

  他从人群中随机叨中一名青年,热情的将人往铺子里请,“客人俊朗非凡,剑眉星目。这样貌实在是好,看着都叫人心情愉悦”

  长相普通的青年摸摸自己的脸,笑呵呵道:“是吗?经常有人这样说我,都习惯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是有眼光的。”

  王小五连连点头,随后又咦了一声。

  青年被王小五的声音吸引,奇怪道:“怎么了?”

  王小五指了指自己的眼下,一年可惜的说:“客人是不是经常熬夜劳累?眼下都有了青黑。若是这青黑能祛除,想来客人这模样会更加无可挑剔。”

  青年摸了一下眼下,深觉王小五说的有道理,“我这些日子确实睡的晚些,那青黑竟如此严重了?”

  “虽说严重,却也难掩客人的英俊。”王小五很认真的:“就是如果没有的话,就更英俊了。”

  “你们这护肤的东西,可是保护皮肤容貌的?有能祛除眼下青黑的东西吗?”青年有些急切的追问。

  王小五将人往前引,“有的客人,我们铺子里的护肤品,是全方位保护每个人的皮肤,将每个人的容貌修复成最美的样子。客人,请随我来。”

  此般话术交流在铺子的各个地方上演,一开始只是冲着铺子背后势力进来的人,已经有不少人是真的冲着护肤品,被伙计们带着去购买了。

  护肤品是由草药研制,其中的药味并没有办法掩盖或是改变。

  有不少人在看到样品,闻到味道之后,购买的欲望直接降低到谷底。

  世人喜欢香料,研制各种熏香,务必让自己身上带香,最好是能区别于他人的。

  稍微有点头脸的,都有一些制香的手艺。

  没人喜欢药味,身上携带药味的,那是药罐子。大家都会觉得晦气的很。

  伙计们自然能看出这些人因为味道在犹豫,他们并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等候着客户做最终能够的决定。

  无一例外,即便是他们不喜欢的味道,且定价不便宜,但最后全部都捏着鼻子买了。

  原因也很简单,为了背后崔相府的势力。

  护肤品铺子的开张,雍京城内权贵们也都密切关注着。这铺子如今所属之人是云怀瑾,而云怀瑾的身份,才是他们关注的最根本缘由。

  也是为了卖一份情面,这些高门大院的夫人们,派了手下的丫鬟去了一趟护肤品铺子。

  将里面能买的都各买一份,算是花一点钱,与那神秘的云庄主交个好。

  礼部侍郎的夫人柳青雨正在亭子里喂鱼,池塘中的锦鲤争相抢食,扑腾的水面溅起水花。

  她派出去的丫鬟很快回来,将从护肤品铺子里买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指着瓷盒一一解释功效。

  这些功效听着倒是叫人心动,不过市面上打着这些功效旗号卖的粉啊膏啊的并不少,柳青雨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还不如珍珠粉好用。

  柳青雨对这些护肤品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乏味的很。

  她看了身边嬷嬷一眼,随后继续倚靠着喂鱼。嬷嬷走了过去,打开桌上的一个瓷盒后,药味扑面而来,不由得一邹眉头。

  “什么味?”柳青雨也皱眉不喜,视线落在了嬷嬷手上的瓷盒,“怎么这么重的药味?快快拿走。”

  嬷嬷也正有此意,连忙将瓷盒盖了起来。

  随着瓷盒被重新盖起来,那药味很快就消散。

  柳青雨无奈摇头,“这人呐,就是看中钱财。哪怕是崔相看中的人,也不免于外。谁家往脸上弄的东西,一股子的药味,想赚钱,起码想办法将东西弄香的吧。”

  这时丫鬟低头恭敬道:“回夫人的话,那铺子里有个叫爽肤水的,是各种花香的。”

  柳青雨扫一眼桌面,“东西呢?”

  丫鬟头更低了,“一掌高的瓷瓶,要价五十两。奴婢银钱不够,便回来了。”

  “两百两银子,竟然不够?”柳青雨刷的一下做起来,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护肤品,“这么些一股药味的东西,竟然要两百两!”

  “回夫人,是的。”

  说着丫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片,上面雕刻着精美花纹,中间是看不懂的字符。

  她双手奉上,“这是铺子里给的,说是有这个银片,去铺子登记姓名,就可以打折购买。”

  柳青雨嫌弃的挥挥手,“这次买都是给崔相面子,下次买,且等着吧。”

  只要不是为了讨好巴结崔相,谁会不停的买那铺子里的东西啊。

  柳青雨道:“好歹是个银的,你自己留着吧。”

  丫鬟高兴的跪地谢赏,小心的将银卡收起来,退了下去。

  “嬷嬷,桌子上那些东西都扔了吧。一股药味,晦气的很。”柳青雨轻掩鼻尖,想了一下又改口道:“等等,这东西明码标价,说起来也不算便宜。正好里面不是有个祛疤的,上次芳儿抓了三小姐的脸,你着人全部送到将军府,就说是我给将军夫人的赔罪。”

  嬷嬷很快就派人将东西送去了将军府,也将柳青雨的话一一转告。

  门房将此事汇报给了将军夫人赵千英,她本出生于边关,性子大大咧咧的。近年才跟随夫君来到雍京,因为脾性与雍京各个贵妇们并不合,因此很少与人来往。

  上次她的女儿与礼部侍郎家的起了争执,对方抓了她家三姑娘的脸,三姑娘也将人一脚踹进了泥潭里。

  事情发生后两家便坐在一起说开了,这事是谁都没讨到好,就算扯平。

  赵千英看着门房送来的木盒子,心里有些感叹。

  不愧是礼部的,这礼节上做的真是叫人一点挑不出错。

  三女儿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从小就在边关长大,也是野惯了的。突然来到雍京,她也很不适应,频频与人起争执。

  这次被抓伤了脸,哪怕嘴上没说,这孩子心里其实也很难受。再野也毕竟是女子,伤在脸上多少会在意的。

  赵千英把盒子让丫鬟带上,去了三女儿的住处。

  徐婉灵在院子里练剑,看到她娘过来,顺势收了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布巾,擦了脸上的汗水后高兴道:“娘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丫鬟手里的木盒上,“娘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你就知道吃。”赵千英拉着徐婉灵进了屋子,“这是礼部侍郎家送来的,说是能祛疤,专门送来给你赔罪。”

  徐婉灵看着木盒子有些惊讶,“我也踹了人,这事扯平了,哪里还要赔罪?”

  赵千英拉过女儿,打开木盒子,在贴着一众功效的瓷盒里,精准的取出那盒祛疤的。

  木盒打开的瞬间,就有淡淡的药味。等瓷盒打开后,那药味更加浓郁。

  徐婉灵吸一下鼻子,往后躲了躲,“娘这东西药味好重啊。”

  赵千英一把将人拉了过来,给她脸上上药膏,“药味重才好,说明有药草在里面,能治伤的。”

  药膏清凉,抹在脸上很舒服。

  徐婉灵鼻息间一直飘着药味,不过闻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不是让她喝药就好,抹药膏她还是很喜欢的。

  药膏抹完,赵千英叮嘱徐婉灵身边的丫鬟,每天都要记得给她抹药。

  “要是忘了,小心夫人我家法伺候。”

  徐婉灵捧着脸看她娘,“忘记也没什么的,大夫不是说只有玉肌膏才能祛我脸上的疤。前面用了别的药膏都没用,这个肯定也没什么用的,你就别吓她了。”

  赵千英也知道是这理,她轻叹一声道:“你爹已经派人去买玉肌膏了,肯定不会让你脸留疤。这药膏怎么说也是那边送来给你赔罪的,你好歹用几天,做做样子也好啊。”

  “我知道了。”徐婉灵又问道:“那我们要备些什么再送去给金元芳吗?”

  赵千英想了一下,“过几天你爹从军营回来,让他拿出些活血化瘀的药油来给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