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灶的帮工按着王厨子说的,将东西都拿了过来。

  王厨子从黑罐子里取出一包油纸包,狐疑着打开后,闻到了浓郁的豆香。

  他本是不信这粉末被水冲泡,就能变成豆浆的。

  可在闻到味道后,立刻就信了大半。

  他做厨子这么多年,还真没闻过这样好的豆香,也不知道是什么豆子磨出来的。

  将豆浆粉倒入碗里,热水冲泡,瓷勺搅拌。

  一时间香气袅袅,豆香四溢。

  王厨子下意识的吞咽口水,身边围着的人,也都跟着咽口水。

  一碗豆浆饮罢,王厨子只觉得自己以前喝的那些豆浆,都是下品!

  看来商船这次是真的寻到了好物啊。

  豆浆粉如此味美,王厨子不敢再拿罐子里的尝味。主家若是要喝,这两罐都不够分的,哪里容得了他因馋嘴而再多尝。

  王厨子重新用油纸封口,麻绳扎好,将两罐一起放在了柜子里。

  午休的时候,确认厨房里灶台,炉子的火都熄灭了,一行人关起门,离开厨房。

  崔恪把身上的箩筐给撅了,咔哒咔哒几声响,箩筐在地上滚了两三圈停下。

  他听着王厨子说那叫什么豆浆粉的东西味道好,心里想着王厨子是一等一的好手,口味也刁的很。连他都称赞不已,那毋庸置疑,一定是美味。

  既然是美味,他怎么能放过呢?

  小炉子的火虽熄了,但上头放着的壶里依旧有热水。

  崔恪把那开封的黑罐子又给从柜子里抱下来,开了罐口,就伸手掏纸包。

  这玩意确实是稀奇的很,他此前还真未曾见过。

  崔恪此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饿了。

  他动作迅速的给自己冲了一碗豆浆,闻着香味就埋头狂喝。

  好喝!

  这哪里是什么豆浆啊!这分明是琼浆玉液啊!

  他虽心知不论是什么东西,一次多食,都是对身心有损的。

  可他实在忍不住,馋得慌,最后还是又泡了两碗喝下。

  一连三碗下肚,崔恪又找了几块肉饼往嘴里塞。

  这肉饼放在灶台里温着,说白了就是厨房里专门给他留的。

  他其实挺喜欢吃这肉饼的,肉馅咸香,饼皮外酥里软有嚼劲。

  可今日不知怎得,总觉得这肉饼有些油腻腻的。

  可闻着味道,又与以往一般无二。

  崔恪饿的很了,压着那股有些反胃的油腻感,还是吃了三块才停嘴。

  走的时候,又顺了十包的豆浆粉,小心的往怀里一揣。

  吃饱喝足的离开了厨房,崔恪回去继续面壁思过去了。

  晚饭的时候,崔家家主崔长蔼听闻商船带回了个新奇的吃食。

  豆浆粉,豆浆竟然还能成粉?这玩意有意思,他听了觉得有趣,便叫人着厨房备了些送来。

  崔夫人见是豆浆,有些不解,“这豆浆随处可见,哪里可算稀奇?李怀州怕是没东西寻了,才随便弄了这么个东西回来。”

  崔长蔼闻着香气,没忍住端起来准备品尝,“说是用粉冲泡的,不是豆子现磨,哪里不稀奇了?我瞧着就稀奇的很嘛。”

  说罢便饮了一口,眼眉不由一挑,“这味道不错。入口醇滑香浓,回味甘甜。”

  崔夫人皱着眉头,“能有这么好喝?”

  “好喝,好喝的很,夫人快尝尝吧。”

  崔长蔼说完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崔夫人是不太相信的,不就是个豆浆吗?闻着味道是不错,可再不错也是个豆浆,豆浆能好喝到哪里去?

  不过她也没想驳了夫君面子,还是很给脸的捏着小勺,低头轻啜一小口。

  就这一小口,崔夫人就知道自己先前是真想岔了。

  哎?这是豆浆的味道?

  这样香醇味美的口感,竟然是豆浆的味道?

  崔夫人手上动作不由自主的加快,完全忘了之前只是想给个面子喝一口的想法。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夫妻二人勺碗轻碰的声音。

  一碗喝罢,崔长蔼身心舒畅,对身边伺候的小厮道:“和管事说一声,这豆浆粉给雍京送些过去。”

  渝州崔家大宅里,平日若是得些新奇有趣的,亦或是稀罕的物件,那都是先紧着雍京那边挑的。

  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

  虽说这吃食是有些价廉,不过近些日子雍京那来了消息。说是有不少人参丞相生活奢靡,就连入口的水,都得是去城外山上寻的山泉水。而身上一应穿戴,所用之物还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既如此,这次明面上就是送些豆浆粉过去,稀罕贵价的东西放下头没人看见,倒是也能堵一堵那些人的嘴。

  ……

  李怀州没想到主家会喝那豆浆粉,更没想到不仅喝了,还要给雍京那边送去。

  管事的来找他说时,他都以为自己听岔了话。

  回过神后,他将自己准备送人的豆浆粉里,抽了三十罐出来。

  这三十罐当天就跟着去雍京的商船离开了渝州。

  李怀州本来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道没两天后,管事又来了。

  还是因为这豆浆粉。

  原因是老太太喝了也觉得喜欢,当天晚上还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听贴身伺候的嬷嬷说,那晚连安神香都没燃,竟就安安稳稳的睡了三个多时辰。

  要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最是觉少难眠。

  突然睡这么个好觉,自然是要查看一番是何原因。

  而老太太那日除了多喝那碗豆浆外,与平日也并无两样。

  本来还有些不信是这一碗小小豆浆的原因,当天晚上就没有喝。然后便是一如既往,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后来还是嬷嬷给冲泡了一碗,隔了小半时辰后,老太太便开始慢慢的打起盹来,没一会就入睡了。

  这下就不由人不信了。

  老太太醒来后,怕是豆浆粉有什么问题,被人动了手脚,加了什么药,才叫她睡的那样好,因此还请了几位大夫分别查验。

  结果都是豆浆粉没有任何问题。

  老太太听着奇怪,没下药?那她还真是喝个豆浆就能睡好觉?

  以前也不是没喝过,但也没像如今这样睡了好觉啊。

  听着老太太的疑惑,几位大夫面面相觑,小声商议了一会后,由最年长的那位道:“天下万物用好了便都能滋补人体,《食与医》有记,虽豆浆性质偏寒,胃疾者不可饮。

  但豆浆同时又能调节人体阴阳,改善骨质,亦有延缓衰老的作用。

  老夫人饮完豆浆便能得安睡,想来是这豆浆起了功效,调节了内里阴阳。

  只是寻常豆浆并无法如此奏效,即便是药方,也需要日日饮用,配合针灸,过段时日才能慢慢见效。

  而老夫人的这豆浆,为何能有如此大之功效,老朽实在是无从得知了。兴许是有独门秘方所做。”

  老太太听着也觉得有理,知道豆浆本身没有问题,那是真心的高兴。

  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啊!

  大夫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几句,说这豆浆虽好,但不宜多喝。不然会适得其反,身体反而会受不了,因此出问题。

  老太太也是知道利害的,点头应了下来。

  送走大夫后,老太太就找了崔夫人,叫她再多弄些豆浆粉来。

  同时也把大夫说的话同崔夫人也说了一遍,崔夫人听到“延缓衰老”四个字的时候,险些没坐住。

  她实在喜爱那豆浆的香甜,早晚都喝,连着喝了两日。

  细细想来,这两日她睡中也是比以往要好,不会在夜里突然清醒一瞬。

  虽不知到底能不能延缓衰老,但眼下已经可以确定,这豆浆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竟然只卖三文钱一包,合该卖三两,不,三十两银子还差不多!

  就老太太院里点的那外域来的安神香,一两还要二十两白银呢,效用都没这豆浆粉来的好。

  燃一晚上,也不过就能睡两个时辰多些。

  崔夫人得了老太太的话,立马找了许管事,让他去寻李怀州,要多些的豆浆粉回来。

  可李怀州手里哪还有什么豆浆粉啊,除了自己家里留下的三罐,其他不是被送去了雍京,就是被他当土仪送人了。

  “管事的,不然你去库房里找找?刚回来的那天,我入了一百罐进库房。这会应该还没拿铺子里卖。”

  许管事的闻言,也不再多待,连忙去库房找豆浆粉去了。

  正如李怀州所言,那一百罐豆浆粉还都在库房里,没来得及拿去铺子里售卖。

  许管事也没犹豫,直接将那一百罐的豆浆粉,全都运崔家大宅去了。

  保不准老太太,老爷和夫人哪天想着觉得这东西好,要拿些去送人。

  到时候要是拿不出东西,那才难看。

  许管事的想的没错,一百罐豆浆粉运回崔宅后,老太太和崔夫人,就分别给交好的送去了些。

  这家五罐,那家五罐的,加上崔宅自家留下的,一百罐也就是眨眼瞬间,就被瓜分干净。

  就这还没有够送呢。

  崔长蔼也想给好友送些,可惜来迟一步,全被他的老娘和夫人给分完了。

  宅子里留了三十罐,三房妾室那各送了两罐,六个孩子那也各送两罐。

  老太太那送了五罐,他们自己院里一共七罐。

  这七罐是两人的量,崔长蔼实在是舍不得匀出去,想想就算了,当是他那几位好友,没这口福吧。

  崔长蔼舍不得给好友分,崔恪舍得的很。

  他直接抱着两罐子带去了府学里,给各位同窗一人整了一碗。

  一时间室内豆香四溢,夫子来时,大家伙还都围着崔恪问豆浆粉的事,乱糟糟犹如闹市。

  然后,崔恪又又又被请家长了。

  崔长蔼是拧着崔恪的耳朵出的府学,他这小儿子,当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他隔三差五的就得被夫子请来府学一次,就没一次是好事!

  “你这臭小子,再有下次,看老子不揍死你!”

  崔长蔼气的吹胡子瞪眼,若不是还顾及些崔家的脸面,他真恨不得当街揍人。

  崔恪疼的龇牙咧嘴的,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爹你轻点!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崔长蔼闻言下意识的松了些力道,气冲冲的把人拽进马车里回了崔宅。

  进了宅院后,许管事就迎了出来,表情有些为难,“老爷你可终于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崔长蔼问道。

  许管事的回说:“老太太和夫人交好的几位来了,都在问那豆浆粉,说是想要一些带回去。”

  崔长蔼一听就知道为何许管事会一脸的为难模样了,崔宅里面,哪里还有能送出去的豆浆粉啊。

  他们自己都不够喝呢。

  再说最多也就能匀那一两罐,够谁分的?

  来的都是妇人,崔长蔼不方便去后宅,便压着崔恪去了书房继续教训。

  天晚些的时候,崔夫人来书房寻人了。

  崔恪正站在墙根,捧着一本书看,一脸精气神被精怪吸干了的模样。

  看到他娘来了,瞬间容光焕发,“娘啊!您可总算来啦!”

  崔夫人来的路上就晓得这混小子又干了什么混事,没好气的点了他的脑袋一下,“扰乱课堂,不尊夫子,你还好意思叫唤!”

  崔恪撇撇嘴,很是心虚的样子。

  “行了快走吧,我与你父亲有事要说。”

  崔夫人发话,崔恪立即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

  等他走后,崔长蔼哼了一声,“无非就是让商船去丰水县购豆浆粉的事,有什么好背着他说的?

  我看你就是溺爱这臭小子,不舍得他受一丁点的苦楚,都宠的他无法无天了!这以后,谁还能治得了他?”

  崔夫人被说中了心思,嘴角一僵。随后又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轻咳一声道:“老爷,这豆浆粉的生意,我觉得咱们可以做起来。”

  谈到正事,崔长蔼也收了些脾气,“怎么,要的人多?”

  崔夫人想到下午的那情形,眼下都还有些惊叹着,“多!要的人多,量也多。我和母亲送出去的那些人家,今日就来了大半,明日指不定还要来人呢。

  老爷你想啊,她们后面得了豆浆粉,也会往外送。这一送,又多了不少人晓得,喜欢。那些人再往外送,人不是又会更多?”

  崔夫人来时就已经打算好了,这会也没瞒着崔长蔼,把想法全说了,“那原来的罐子,是上不了台面的。

  我想着若是不能将那制作秘方买下的话,那便买来豆浆粉后,咱们换个瓷罐装。

  这样拿出去送人,也不会觉得不妥,这价格也好定一些。”

  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好意思问人伸手要那一罐四五十文钱呐。

  外头罐子换得漂亮些,按着罐子精美程度,最低定个一两银子,高的十两八两的,他们崔家也都能卖的出去。

  对他们这些人家来说,这个价位,也不是什么贵价。

  崔长蔼也有这想法,夫妻二人不谋而合。

  第二天的时候,李怀州就又带着人出海了。

  ……

  这大半个月来,云怀瑾每天都用灵泉水浇灌南院种的那些菜蔬,发现灵泉水确实能促进菜蔬的生长。

  不过速度没有很夸张,只是相比起其他的,用灵泉水灌溉过的,长势更好些。

  但他空间里种的那些菜蔬,已经快要成熟了。果子也不再是一开始的小苗,虽说还没有挂果,但肉眼可见的粗壮了许多。

  云怀瑾照例在空间里浇水,突然听见笔墨在外头喊他,于是出了空间,打开杂货间的门,“怎么了?”

  “杂货铺来人了。”笔墨回道。

  又来人了?

  云怀瑾有些奇怪,这段时间庄子里每天供一百罐的豆浆粉,足够杂货铺售卖的。

  买的大部分都是码头商船的人,周边的居民倒是没多少人买。因此一天一百罐,足够杂货铺用的了。

  不过如今天气越来越冷,想来丰水县码头的商船也走了不少。

  这次来人,八成是说要减量的事。

  也不知道渝州商船什么时候能回来,该不会年前就不来了吧?

  又或者豆浆粉在渝州根本就卖不动……

  哎,如果是这样,那枣沟村招工的事,八成是黄了。

  云怀瑾想到枣沟村的村民,眉心微微皱着,有些不想把这事搁置,不想给了人希望后又将其打破。

  他心里琢磨着还能做些什么,能把人给用起来。

  思来想去,也只有将北城的豆浆粉生意做起来了。

  北城是丰水县最富庶的地方,住在那的人手里不差钱。东西贵价些没什么,只要好就行。

  那里要是打开了市场,豆浆粉定然会卖的好。

  只是张二银不是个能说的,那边的那个伙计,也比较憨厚,少了些灵活,得招人才行。

  至少在十月底,得把枣沟村招工的事情落实了。

  云怀瑾心里有了盘算,见到周海草的时候,也轻松几分。

  周海草人灵活聪明,却也因年岁还小,藏不住心事。

  刚打一照面,云怀瑾就瞧出了周海草此刻十分的高兴。

  如此一来,定是有好事要说。

  能让周海草这样高兴的,八成和豆浆粉的事有关。

  云怀瑾想到一种可能,有些不确定道:“渝州商船来了?”

  周海草眼睛一亮,“东家你咋知道?”

  云怀瑾笑了一声,“都写在你脸上了。”

  周海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随后又很激动道:“东家,人我带来了,李管事说要和东家亲自谈。”

  渝州商船的人能这时候来,说明肯定是要进货的。

  只是如果单纯进货的话,并不需要非和他谈。哪怕是周海草做不了主,还有张一金这个掌柜,实在不行,还有张木桥这个云庄管事。

  点名和他谈,怕是还有别的想法。

  云怀瑾稍微想了一下,心中了然。左右不过是想要豆浆粉制作的方子罢了,不过这方子他就算是给了,对方也做不出来啊。

  毕竟这豆浆粉能如此与众不同,是靠着空间的灵泉水。

  “带人进来吧。”

  云怀瑾先行去了东厢房等着,周海草带人来的时候,梅兰也正好泡好了茶,给端了进来。

  李怀州远远看着云怀瑾,瞧着那身型,还以为是个俊逸的公子。

  结果一个照面,就瞧见了对方眼下的孕痣。

  这倒是让李怀州微怔,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些距离。

  他先拱手与云怀瑾介绍自己,“在下李怀州,乃是渝州崔氏商船的管事。”

  云怀瑾颔首回应,“我是云庄的东家,云怀瑾。李管事,快些坐罢。正好尝尝我云庄里的茶,不过应是没渝州的茶好喝,还请别见怪。”

  李怀州没客气,按着云怀瑾说的,坐下来品茶。

  东家谈生意,周海草不方便在里面待着,便跟着梅兰一起告退出去。不过东厢房的门并没有关,笔墨和纸砚也都在门口守着。

  主院里用水,都是笔墨打了井水放水缸里。

  云怀瑾每次也都会顺手给他们用的水缸换些灵泉水进去,因此梅兰泡茶的热水,是加了灵泉水的井水烧开的。

  李怀州端起茶盏,打开杯盖的那一瞬间,茶香便扑鼻而来。

  他微微挑眉,心道这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这样好茶?

  饮啜一口后,清冽甘甜的茶水,让李怀州忍不住叹一声,“好茶!”

  云怀瑾含笑道:“李管事喜欢便好。”

  李怀州实在是品不出这样的好茶是个什么品种,只当是他这样的人接触不到的贵品。

  这个认知,让李怀州很是受用,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毕竟被主家人拿贵品茶叶招待,是主家人重视,很难不叫人心喜。

  “云庄主,李某此前在云庄下属的杂货铺里买过些豆浆粉。带回了渝州后,机缘巧合下,得了主家喜欢。”

  李怀州一边说一边打量云怀瑾的表情,见他一直带着淡淡笑意,一副倾耳倾听的模样,又继续道:“我主家是渝州崔氏,当家的人托我问问,云庄主能不能卖了豆浆粉的方子给崔家?”

  云怀瑾闻言,心想还真是想要方子的。

  他故不做声,脸上表情淡了几分,似是不悦要生气。

  李怀州瞧着他的神色变化,连忙解释道:“云庄主勿怪,实在是当家人孝心一片,家里老太太喜欢喝这豆浆,便想着来问看看。若是庄主愿意给方子,崔家定然不会少了买方子的钱。”

  他像是为了证明崔家真不是想霸占他的秘方,立即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两白银,云庄主你看如何?”

  怕云怀瑾还不同意,又游说道:“云庄主,也就是崔家这样厚道人家,才会拿出这么多银两来买这方子。不然这豆浆粉再味美,又如何能卖出这样的价去?

  俗话说得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云庄主,可得好好考虑啊。”

  云怀瑾看对方一脸的情真意切,心说信你就见鬼了。

  豆浆粉虽低廉,可积少成多,最后的价格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更别说这还能细水长流,并不是一时的买卖。

  而且,即便是他真的因为急需要用钱,将方子卖了赚点快钱应急,可对方又没灵泉水,哪怕照着方子做,也做不出那味道来。

  到时候味道不一样,不找他麻烦才怪。

  思及此,云怀瑾故作不悦,冷着脸道:“这方子不卖,不管是崔家还是王家,李家,赵家,谁家来,这方子我都不会卖。”

  云怀瑾拒绝的坚定,同时也给李怀州透露了个消息,他虽然不卖崔家,但也不会卖其他家。

  这勉强也算是个好消息,可李怀州有些高兴不起来。

  他至今为止,还没遇到过有谁拒绝崔家的。

  而他不高兴的同时,心里也带着些惊讶,没想到这乡下哥儿,竟还是个有魄力的。

  “云庄主,你可想好了,你拒绝的可是渝州崔氏。”

  李怀州提醒的这一句,倒不是威胁,而是想让云怀瑾再好好想想。

  毕竟渝州崔氏,可真不是有点魄力,就能得罪得起的。

  原身自幼没接受过什么教导,对于贵族大户了解的并不多。

  因此云怀瑾也搜寻不到关于渝州崔氏的信息,但光听着这名号,就知道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大族。

  可话又说回来,那方子本就不是他想给就给的。他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选择,方子给不了。

  “嗯,我知道。”云怀瑾肯定道:“方子就是不卖。”

  李怀州被云怀瑾的肯定惊呆了,没忍住脱口而出,“云庄主,那可是当今丞相的家族,渝州崔氏啊!你如此坚决,为的是什么啊?”

  丞相?崔家?好熟悉啊。

  云怀瑾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熟悉感,但他知道丞相地位超然,还真是个得罪不起的庞然大物。

  他心知自己也不能硬来,便做出一副不愿开口,却又不得不揭开伤疤的模样,“说出来不怕李管事笑话,我是被家族赶出来的哥儿,带着个孩子在这小小的丰水县过日子。

  这豆浆方子是我自己钻研出来的秘方,是我和儿子安生立命的东西。

  崔家若是非要不可,那真是不如要了我的命。”

  李怀州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个事,他张张嘴,又给闭了起来。

  罢了罢了,反正主家还给了第二条路。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非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哎,云庄主还勿见怪,我不是有意要揭庄主伤疤。”

  李怀州语气里带了真诚的歉意。

  云怀瑾听了出来,也没拿着不放,给了对方台阶,“我知道,李管事也只是尽心的替主家办事罢了。”

  “云庄主是个明是非的,那我也不好再绕弯子。”

  李怀州借着台阶赶紧下,“若是方子实在不能卖,不知庄子里能否供应五千罐的豆浆粉呐?”

  五千罐,二百二十五两,钱有了!枣沟村招工也能提前落实了!

  云怀瑾心里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能,不过要等一段时间,至少要半月才行。”

  李怀州知道肯定要时间备货,只要能在一月内回去就成。

  “好,商船也还有货要送,正好大概半月后回来。”李怀州喝一口茶,接着说道:“我们可先签契书,定金是货款的三分之一,云庄主觉得可行?”

  云怀瑾点头,他可不怕崔家人跑单,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丢不起这人,“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