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如同做梦,梦见这一切不过是对他的惩罚罢了,可背后疼痛与干渴却也真实无比的发生,一瞬间,林文泽有些迷茫了。

  像是累极了,林文泽往后躺倒在地上,继续盯着依旧蓝到无暇的天,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依旧还没消失,甚至因为忽然躺下而胃里泛酸,耳边响起阵阵耳鸣声,刺的他脑袋生疼。

  直到耳鸣结束,他才猛地站起来呢喃道:“要带你们出去,对,一定带你们出去的。”

  可能是站的太急,血液供应不上来导致突然眼前发黑,林文泽腿软险些站不住,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鹿辞收到储物袋里,而后又要去背傅黎尘,只是他失了太多血,哪里还背的起他?

  林文泽已经麻木了,荒漠白天,一望无际的黄土,他抱着傅黎尘的腰身往前方走,走一步,停一步。

  又怕地下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伤了他,林文泽只能脱下自己的外衫垫在傅黎尘身下。

  “我带你们出去。”

  一日!

  两日!

  还是三日?

  林文泽早已混乱了时间,只是一味着往前走着。

  期间从未再出现黑夜,头顶的太阳也从未再改变过位置,将他暴露在阳光之下受炙热严烤。

  林文泽拖着傅黎尘按着标记走着,也亏得鹿辞做的标记特殊,不至于很快被这秘境抹去。

  他走走又停停,只是怕他们干渴而死,他又喂了他们几口手腕上的血,让他们保持水分充足。

  林文泽不知道离玉令打开的时间还剩几日,身体的疲惫与干渴让他几乎想要倒地不起。

  更别说自己的血液还是两人的养分。

  林文泽只觉得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实在没力气了,只好在地上拖着傅黎尘慢慢往前挪。

  他忽然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长睡不起。

  “小孩儿!你是谁?”

  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地上的人忽然动了动,林文泽迷茫的爬起来。

  好像……有人在叫他?

  可是往前望去,依旧是黄土一片,这天地只有他与与傅黎尘了,根本没有任何人说话。

  他使劲拍了拍脑袋,而后再要爬起来,可他连支撑自己的手臂都在打颤,两边手腕上血肉模糊,上面可以看见遍布着齿痕。

  疼!

  太疼了!

  可再疼,也都比不上心中的恐惧。

  他实在没有力气,可时间一点点流逝,代表着玉令打开的时间慢慢接近,比起这点疼,他更害怕他将永远待在这里。

  爬了很久,他累的直喘气,又停了下来狠狠呼吸几口气。

  什么时候会找到出口呢?

  面对着黄土,一丁点生物的不曾存在的地方,林文泽眼神失焦的望了望天。

  一成不变的天,让他觉得自己还在原地。

  许久没有与人说话,让他都要以为自己几乎要丧失了语言功能。

  林文泽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沙哑声音,那是长时间不说话导致。

  没想到自己还没失声,林文泽自嘲的哼笑一声。

  当低着眸的眼睛抬起来突然往前一看,那熟悉的绿植就在眼前!

  是出口!

  那是出口!

  今天竟然是最后一天!

  他赶上了!

  林文泽欣喜、激动!可他实在没力气了。

  眼前的路只有一百米不到,可与他而言,却遥不可及!

  “我要带你们出去。”

  “我会带你们出去。”

  “我要带你们出去!”

  ……

  林文泽嘴里一直念着这句话,仿佛这唯一的一句话是他支柱,他怕自己撑不住了,他想,人一旦只想着一件事便不会想着其他,就比如这漫漫荒漠只剩下他一个人。

  就比如也许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即便是幻觉,他也要去试一试。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拉着傅黎尘,渐渐失去力气的他,只能靠着左手臂一点点往前爬,无神的眼里只剩下那出口了。

  他一点点挪动,右手上拖着傅黎尘,手指连着衣服紧紧抓进自己的血肉里。

  不知什么时候,那手腕上被不断啃咬的伤口、才结了一层壳子的伤口,突然崩裂开来!

  只是伤痕累累的人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往前爬着。

  每爬行一步,地上便拉出一道血痕,这血却没有像之前鹿辞流了一地血忽然那样消失不见,反而鲜红的留在了那黄土上,扎眼极了!

  林文泽继续向前爬着,眼前那与黄土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在眼前。

  地上的血痕蜿蜒至深处,黄土之上,在男人身体下,那血痕越来越长,每挪一步,血痕便延长一寸,将那原本单调至极的荒漠添加了一道鲜红的颜色。

  男人努力的爬着,带着身后的少年,对于他来说,近在眼前的出口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我会带你们出去。”

  林文泽狠狠喘了一口气,他真的要爬不动了,是真的要爬不动了!

  背后烧焦的血肉刺的他疼,身上的擦伤还在流着血,没有水的认识让他的神经都在发疼。

  他实在走不动了!

  明明只离那生机盎然的世界只差几步之遥,可却如天堑,他根本跨不过!

  林文泽蜷缩在一团痛哭,可身体缺水早就导致眼泪被蒸干,从泪腺里流出去,只剩红色的泪了。

  “我想带你们出去啊!”

  “我是真的想要带你们回去……”

  这几天,整个世界还能站着的只剩他,没有能说话的人、没有食物、没有水,天是没有杂质的蓝,一成不变;地是没有边际的黄、周围没有树木活物,甚至没有风吹过脸庞!

  周围只剩一片死寂!

  他从未觉得,光亮会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明明在那任何叫喊都无人答应的铁皮屋里,黑色才是最恐怖的东西。

  可现在,蓝色的天、黄色的土,可以看清一切的光,却在悄悄变成会吞噬人的怪物。

  仿佛要将自己完全吞噬,将他也化为这世间的一抹尘埃。

  林文泽这一路走来从来不敢去想别的,他怕自己撑不住找到出口了。

  可现在,近在眼前的出口,他却连再进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