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牧夕璟在,综艺请假的事情,禾晔不用操心。

  之后两天,禾妈中午都会送汤过来,虽然是为了给禾晔、牧夕璟两人滋补,但禾爸也沾了不少光,喝的皮肤起色都比之前红润了许多,喜滋滋地夸赞老婆煲汤好喝。

  倒是禾晔、牧夕璟两人连着喝了三天汤,脸色却一如往常,虽然白皙却不见有什么好气色。

  这天下午四点多钟,禾爸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临走前叮嘱道:“儿子明天中午我就不来了哈,明天寒衣节,我跟你妈去给你爷爷奶奶烧点东西。”

  禾晔:“嗯。”

  禾爸又对牧夕璟关心一句:“小牧,你明天也休息一天吧,去看看过世的家人,天冷了,给他们烧点衣裳什么的。”

  牧夕璟只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等禾爸走了,他对正默不作声做纸扎的禾晔说道:“不用休息。”

  禾晔淡淡应了声嗯,没有在意。

  不到五点钟,阿姨送来晚饭,两人吃过晚饭,禾晔提着灯笼在前,牧夕璟提着几捆香火,拿着香炉在后,两人一起出门巡街。

  自从入冬后,天黑的越来越早,今晚的商玺街妖风四起,温度也低的不行,禾晔一走出店门,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牧夕璟担心道:“禾晔,你留在店里,我去巡街。”

  禾晔拒绝:“不行。”

  若是往常这么冷的天,他不想出门,让牧夕璟代替也就算了,今晚寒衣节,不能马虎。

  禾晔将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一只手插兜握着口袋里的暖手宝,一只手提着灯笼朝巷子深处走去。

  以往,商玺巷里来来往往飘荡的小鬼众多,但今天却是只出不进,将逆行的两人衬得十分突兀。

  此时的巷子里十分拥挤,但在看到禾晔提着的灯笼后,小鬼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红色灯笼里透出的微弱光线照亮浓重的黑雾,禾晔耳边全是叽叽喳喳小鬼们交谈的声音,因为鬼太多,声音太嘈杂,禾晔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几分钟后,禾晔在阎王庙大门口停下,牧夕璟将香炉摆在台阶上,禾晔从他手中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三大捆香立在香炉中,又从里面拿出两根白蜡。

  点燃香火与蜡烛。

  很快,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惹得不少小鬼驻足。

  禾晔站起身,将垃圾收走,环视一圈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与牧夕璟道:“走吧。”

  “嗯。”

  牧夕璟走上前,牵上对方的手,与他将整个巷子巡视一遍。

  回到纸扎店后,两人各自洗手,忙碌自己的事情。

  今晚需要一直注意着鬼巷里的动静,禾晔便不打算直播,今天早早就让牧夕璟挂上了请假条。

  -

  外面阴风阵阵,寒冷异常,店内安宁舒适,温暖如春。

  禾晔一边追着电视剧,一边听着外面动静,牧夕璟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手指在平板上快速点击,处理事务。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九点。

  九点一过,外面的阴风更凶了,仿若有实质一般呜呜呜地吹着,甚至敲打在纸扎店的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敲打窗户。

  这要是被普通人遇到肯定吓得不轻,可禾晔却像是听不到一般,手上动作不停地继续捆着纸扎。

  牧夕璟倒是朝窗户瞥了一眼,眸底溢出不满。

  不过这么多小鬼从纸扎店门口路过,也不可能指望所有小鬼都有素质。

  只要它们不闹事,那便不去管。

  然而,这想法未能如愿,还没过几分钟,外面就传来哭哭啼啼的叫骂声。

  禾晔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纸扎,穿上外套,点亮灯笼,走了出去。

  牧夕璟见他出去,立即不放心的跟上。

  鬼巷里,禾晔顺着声音走去,就看到两只鬼影正在打架,其中一鬼身上穿着崭新的棉袄、裤子,就连鞋子都是带绒毛的,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

  而另一只鬼则显得衣衫褴褛,身上的一套寿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都已经掉了颜色,脚上的方口鞋也已经烂的露出大拇指,看得出这只鬼已经死了有些年头。

  两只鬼厮打在一起,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小鬼围观,禾晔提着红灯笼走近,一身新装的小鬼立即大喊着求救:“禾老板,快救救我,有鬼抢劫!”

  衣衫褴褛的小鬼默不作声,但手上动作不停,一直试图将对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甚至已经将上衣扣子都解开好几个。

  “住手。”

  禾晔出声制止。

  可衣衫褴褛的那只鬼却像是听不到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用力扒着。

  禾晔皱眉,刚想上前阻止,被身侧的牧夕璟阻止:“我来。”

  男人说着疾走上前,一脚直接将两只鬼全都踹到了旁边店铺的墙壁上。

  两只小鬼发出痛呼,扭打在一起的手也随即松开,满脸痛苦的抱住自己撞击的地方。

  牧夕璟走上前,一手一只小鬼,抓着他们的胳膊,带到禾晔面前。

  禾晔将红灯笼举高,照清楚两只小鬼的面容。

  是两只六七十岁的老鬼,一男一女,长相都很一般,

  衣衫褴褛的老头鬼看起来年轻一些,五十出头的样子。

  身着新衣的老太鬼,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满脸皱纹,老态龙钟,干瘦的胳膊努力地护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禾晔出声询问:“怎么回事?”

  到了鬼节这天,有小鬼被其他小鬼抢衣服、金元宝,香火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正常。

  毕竟地府里小鬼众多,去世时间太长,没有后人祭拜的小鬼多的数不胜数,他们看着其他小鬼有新衣,新鞋难免生出妒忌,就会出现抢夺物品的事情。

  老太太立即哭诉道:“他个畜生竟然想抢我衣服!”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头厉声回击:“什么叫你的衣服,那是儿子烧给我的!”

  “你放屁,你个狗东西当初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咱儿子根本不认你这个爹!”

  “她妈放你娘的屁。”

  老头瞬间被激怒,伸手一巴掌朝老太惨白枯瘠的脸上扇去。

  老太被打的猝不及防,愣神许久,然后恼羞成怒地朝老头脸上胡乱抓去:“你个狗东西,生前欺负我就算了,死了竟然还敢打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老太在对方脸上瞬间抓出几道血印,眼看老头想要回击,被牧夕璟眼疾手快地拉开。

  “都给我老实点儿!”

  男人周身散发出摄人的怒意,瞬间将周围的小鬼恐吓住,其中就包括老头、老太。

  “再敢动一下,我直接撕了你们。”

  有牧夕璟镇着,倒是省了禾晔的麻烦。

  他伸手指向老太:“你先说。”

  老太一抹眼泪,哽咽着说道:“今天寒衣节,儿子特意烧了一套新衣服给我,结果被这老东西撞见,他心生嫉妒,非要把衣服抢走,要不是禾老板及时出现,就让他给得逞了。”

  禾晔闻言没应声,视线落在旁边的老头身上:“你说。”

  老头:“那是我儿子烧给我的!”

  禾晔重新将灯笼凑近两只小鬼,才看清两人生前竟是一对夫妻。

  老头应该是比老太早走了十几、二十年。

  禾晔又将灯笼凑近老太身上的衣服,看得出这套衣服就是她的尺码,身材矮小的她穿在身上正正好。

  老头虽然身形消瘦,但却比老太高出整整一头,看起来有一米七多的身高。

  禾晔问老头:“没有其他想说的?”

  老头又将方才的那句话重复一遍,说衣服是儿子烧给他的。

  禾晔没理会,给欲言又止的老太一个机会:“你呢,还想说什么?”

  老太指着老头骂道:“这畜生生前背着我跟村里的寡妇偷情,最后死在了人家身上,这个事情在周围几个村子都传开了,弄得我和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

  “儿子说了,根本不认他这个父亲,这畜生死了二十多年,我儿子一次没给他烧过东西,现在见我收到新衣服眼红,非要抢走,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

  禾晔瞥向老头,见他虽然生气却也只骂了句放屁,显然是被戳到痛处,无力反驳。

  禾晔再次看了眼老头身上的衣服,虽然褪了色,却也能认出这是一套寿衣,看样子真如老太说的,这些年阳间的亲人都没给他烧过衣服。

  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怨,禾晔不感兴趣,也没有做判官的兴趣,他对老太抬了抬下巴,道:“你走。”

  老太看出对方这是让自己先离开躲起来的意思,赶忙道了声谢,急冲冲地朝巷子外飘去。

  老头自知理亏,虽然低着头却满脸不服气。

  禾晔见状,知道他还不死心,冷声道:“你来。”

  老头本不想听话地跟上去,却被身后的男人不客气地踹了一脚,不悦道:“聋了?”

  老头能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上有很重的煞气,是自己完全惹不得的大人物,只能忍气吞声地跟上。

  到了纸扎店门口,禾晔从仓库里取出几面旗子,插在地上,用沾染了朱砂的绳子围成圈儿。

  “进去。”

  不等老头反抗,屁股一痛,不等他反抗,牧夕璟直接给他踹了进去。

  禾晔将圈封上,确定老头跑不掉后,带着牧夕璟回到店中。

  解决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禾晔正打算喝杯温水,暖一暖发寒的身体,就听见外面再次传来吵闹声。

  刚喝两口水的禾晔:“……”

  牧夕璟看出他的不情愿,说道:“你休息,我去解决。”

  禾晔放下茶杯,轻叹口气:“不用。”

  他既然留下守街,自然做好了被麻烦上门的准备,谁让他是这的镇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