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听到贝尔摩德的问题后张了张嘴,但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又是一连串嘶哑的咳嗽声响起。
贝尔摩德:“……”
雪莉这感冒的也太严重了吧?她要不要吃点药预防一下?不然要是真的被传染,那不是老亏了?
灰原哀大概也觉得自己一直不吃药也不行,还是重新拿了两片药出来,就着矿水水咽了下去。
她长出了一口气,才心不在焉的说道:“我又不傻。”
“……?”
贝尔摩德愣了一秒,才意识到灰原哀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脸颊抽了一下——她怎么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嘲讽呢?
“倒是你,把所有人都支开,又把我单独带出来,又想做什么呢?新出医生。”灰原哀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完全忘了自己生病的教训,一把塞进嘴里,“或者应该叫你贝尔摩德阿姨?你应该没有那么好心会真的带我去看病吧。”
贝尔摩德看着灰原哀吃棒棒糖的场面,脑子里又浮现出琴酒磕糖的形象。
她刚有些晃神,一句‘阿姨’顿时把她拉回了现实,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都冒出了青筋。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还是没用回自己的本声,“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冷静啊,雪莉,你不打算再苟延残喘一会吗?”
“苟延残喘。”灰原哀含着棒棒糖,翻着半月眼,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重复了一遍这个成语,才道,“已经在苟了。”
说罢,她看向了车窗外。
如果能苟过今天,那么她马上就要迎来自己在五星组的第一场考试……希望综合难度系数不要太高。
贝尔摩德:“……”
雪莉的态度真是叫人来气啊!
还有,雪莉的性格怎么跟她打听到的情报有些出入呢?而且身上一点科学家的气质都没有,倒是咸鱼的气质跃然纸上。
看她瞄向车窗外,贝尔摩德以为她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冷然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有什么小动作比较好……”
“放心吧,我会好好呆在车上的。”灰原哀收回了目光,眼神咸鱼,“以你的车速我要是摔下去,脑震荡都是轻的。”
“……”
贝尔摩德忍住了一瞬间想把人直接从车里丢下去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了有些咬牙切齿,“啊啦,你倒是一点都不怕嘛?”
灰原哀瞥向她,语气平淡而沙哑:“啊,我好怕,你能不能放我回家。”
“……不能!”
“哦。”
灰原哀看着贝尔摩德眼神就想是在说‘那我怕个der啊’。
察觉到她的目光,贝尔摩德眼角跳了跳,真的想把人从车上扔下去。
而且最最让贝尔摩德血压上升的是,灰原哀应和完之后,竟然……
就坐在位置上开始闭目养神了!
贝尔摩德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会她——反正雪莉身上也没有什么危险的道具。
虽然态度淡定的让人心惊,但贝尔摩德觉得这可能是她已经彻底放弃了逃生的希望才会如此,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她看了眼后视镜,注意到身后跟随的一部可疑车辆,随即按住了耳朵上的监听耳机,用回自己原本的声音道:
“差不多了,开始吧。”
……
月岛码头。
以几个穿着防护服的警员在南侧的集装箱区进行搜寻。
“又发现吗?”
“还没有,松田长官,我们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的起爆物……”
一名警员看着自己的上司,面露惭愧。
在他对面站着的,一头卷发的松田阵平。
后者手里拿着墨镜,眼神扫过四周,“不要放松警惕,继续找找吧……也有可能这是犯人的‘恶作剧’也说不准。”
“是!”
警员恭敬地敬了一礼,随后继续拿着监测仪器开始搜索附近可疑的角落。
在他们身后的一处阴影下。
一个外国面孔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们的动静,手里拿着一个通讯装置,似乎是在跟什么人汇报着。
就这么跟踪了一会,大概是看没什么事情发生,这个嗯外国男人便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
一声轰然巨响从远处传来,他猛地回头朝声源处看去,发现就在更南边冲天的火光燃起!
“这是爆炸!”
“那边根本就不在码头!那些狡诈的罪犯……”
他听到了那些警员的喊叫声。
而随后,这些原本进入他们包围圈的警察看到爆炸,马上撤离了码头,警车也呼啸着驶离。
‘这是有炸弹犯在附近犯案?’
暗中观察的男人看着远处的火光,心里有些奇怪。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任务也已经达成,那便没有在这里继续观察的必要了。
这样想着,他便转身准备去跟自己的同伴汇合。
走过一个集装箱,他发现自己的一个同伴靠在箱壁上,而且是额头抵着集装箱,动作有些怪异。
“乔治?你在干什么……”
他发现了自己同班的异状,刚想快步过去看看情况。
却不想,在下一刻,一颗子弹飞速的从他嘴里穿出,钉在了前方的水泥地上。
他的后脑也同时出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
在距离自己同伴还有四五米的位置,他的身躯最终直直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生息。
……
已经远离码头的松田阵平心有所感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他沉默的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其他警车后面,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今晚,注定是个忙碌的夜。
他这才刚刚感到爆炸的发生地点,手机又显示出了目暮警官打来的电话。
松田阵平看了看基本已经自然平息的火焰,松了口气,将电话接起:
“目暮警官,有什么事吗?”
“你那边怎么样?又发现炸弹的痕迹吗?”目暮警官语速很快,听起来也有些焦急。
“……已经炸了。”松田阵平看了眼烧焦的仓库。
“已经炸了!?”目暮警官的声音陡然拔高,“伤亡呢?没有人受伤吧?”
松田阵平一边指挥者下面的警员散开点,一边道,“啊,目前看来没有人受伤……就是有一个路人路过这里听到爆炸声有些吓坏了。”
“这样啊……那你先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吧……”
“怎么了目暮警官?”
“那个犯人有来信了,说是在文京和练马还有涩谷也安装了炸弹……”
松田阵平目光闪了闪,“我知道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就马上赶过去。”
番外:过去篇-联珠-06 寻找吃的……的路上
对于苍枫前热爱学习的态度,黑泽阵自然是予以了严肃的表扬。
然后就'和语'跟'汉语'这个问题,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历史授课……
大概也就是从石器时代讲到了大禹治水。
但同样的,几个孩子听得也都是半明半白——因为这一长串的故事里,他们好多字词的意思都听不懂。
更别说有一些还是黑泽阵自己瞎几把发的音。
眼瞅着太阳就快到了正当空,黑泽阵左后快马加鞭地把几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还很好心的加注了汉语拼音……
是的,是汉语拼音,不是罗马音。
所以未来某一段时间,四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在心里扎某人的小人这一点是能够肯定的。
当然。
现在嘛……还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差不多等到了日当午,黑泽阵才停止了授课,把煮开的雪水滤了滤,降温后一口灌下当做润喉。
“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苍枫前和另三小捧着药罐子,忍着那股呛鼻味把药汤灌下。
而后几个孩子诚实地摇摇头,“没听懂。”
但不明觉厉。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嘛。”
黑泽阵善解人意的对几个孩子进行了鼓励。
不过接下去,他们……或者说,除了黑泽阵以外的苍枫前几个孩子,面临着一个问题——
他们没有食物了。
原本,苍枫前每天早上安顿好三个弟弟之后,都会长途跋涉到禁区之外去寻找食物……
或是从垃圾桶翻找,或是向前一次盯着搬货的人捡漏,亦或是趁人不备去杂货店里偷点东西。
不过这天由于黑泽阵的阻拦和授课,苍枫前到现在还没去找食物。
而听完了他的寻食历险记,黑泽阵也感觉他们日子过得太不容易了。
“不过,我记得开发新区那边好像可以登记领取救济物资,你们没去吗?”
黑泽阵好奇道。
一旁的赤炎临和白锋皆大概是饿了,不停的在拽他的头发,仿佛多拽几下他头上能掉果子似的。
苍枫前抱着最小的褐城者,把最小的哄睡着了之后,茫然的抬起头,“开发新区?那是哪里?”
“就是在塔桥街过去——”
黑泽阵说了一半,才意识到,眼前四个孩子里,只有苍枫前有独立行动的能力,而且为了照顾三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跑出太远……估计多半没有走出这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
而开发新区那边,距离这边足有几公里。
也就他仗着自己不惧冷,外加上辈子练就的‘气’,才可以在市区里横行(xia)霸道(pao)
想了一会,黑泽阵摆摆手,“算了,你们过去也不现实……黑背,你平时有没有找到比较好偷的店?或者是什么有钱人住的房子?”
在权衡之后,他发现最好弄到食物的办法就是坑蒙拐骗外加偷。
当然,如果偷食物比较难的话,也可以去偷钱——这种事儿,黑泽阵比较拿手。
之前去买药,黑泽阵手上那个钱包,就是从一个看上去挺有钱的人身上薅来的……而且他还贴心的把一些证件和三分之一的钱给人留下了,靠着他坑蒙拐骗的技俩,愣是用一万多日元养活了自己一年多。
也亏的现在的人相对更迷信,尤其是刚经历完战火不久。
黑泽阵用的技俩,也多是一些‘诅咒’还有‘护符’——‘气’是个神奇的东西,既可以用来救人,更可以拿来害人。
“生老街那边的广生杂货,还有反方向丽水街的满和超市比较好下手……不过他们对我有印象,再去的话可能会被认出来。”苍枫前回忆着,“富人?这附近似乎没有什么有钱人家。”
一幅狭小的地图展现在苍枫前的脑海里。
搜罗了一会,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一片冷漠,“你刚叫我什么?”
黑背?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咳咳……那个,没啥,就是一种高大威猛的形容词。”黑泽阵干咳了两声,飘开眼神,“这样吧,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地方,你带我过去,我来动手。”
“……你行吗?”
向来是单干的苍枫前对于黑泽阵的行动力表示怀疑。
黑泽阵咧开嘴,比起大拇指:“那当然!烧杀抢掠这四个字我也就前两个字没沾了,别小看我啊!”
这么一合计,黑泽阵跟苍枫前安顿好三个小的,尤其是苍枫前,再三叮嘱临和皆不准把小褐城带出去到雪地里玩,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寻食之旅。
……
待黑泽阵和苍枫前离开后。
没人看管的赤炎临和白锋皆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无聊地用小脚丫子在雪地上胡乱地踩了一通后,突然齐齐冒出了灵感,不约而同地去旁边枯木堆上捡了两根枯枝条,在地上写画起来。
他们写的很慢,但如果有识字的人从上头看下来,就会发现,两个孩子写的都是‘赤’字……嗯,勉强。
用‘横不平,竖不直’来形容这两个字,都有点夸张了……
不过刚刚点下一个歪歪扭扭的‘丶’的赤炎临却对自己的化作很满意,写完后开心的笑起来,还顺带在字画边上留了个小脚印当留名。
只是当他转头看见白锋皆写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字后,赤炎临呆了呆。
随即,他鼓起腮帮子朝着自己兄弟控诉:“这是我的名字!你不许写!”
比赤炎临快一步写完的白锋皆撇了撇嘴,“明明这是你抢我的,我凭什么不能写?”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写!”
“那我就偏要写!”
一白一粉两个人都不服气,直接以枯枝当武器,哇呀呀地你一下我一下,开始了一场‘生死较量’。
一时间。
地上灰白的雪花纷飞,两个人用树枝对打了一会,马上演变成了拳打脚踢,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就想往地上按。
而,此前被苍枫前哄睡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蹲在门口边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打架,看着看着,两只小手还轻轻拍着,好像是在鼓掌。
不过拍了一挥手,褐城者发现两个哥哥都没理他。
约莫是不忿,他的小嘴撅了撅,慢腾腾地从地上措起一个雪球,就朝正在斗殴的两个人丢去……
顿时,因为第三者的加入,临和皆停止了打斗,齐齐回头,都看见了自家小弟蹲在门口,手里又搓了一个雪球……
赤炎临转过头,“怎么办?三郎……阿者又想玩雪球了。”
白锋皆看着他:“可是哥哥不是让我们不许待阿者玩吗?”
“可是他已经在玩了耶~”赤炎临指着搓起雪球的小家伙。
说话间,又是一个雪球精准的砸在赤炎临的白毛上……
看到自己的杰作,褐城者小朋友又表情淡淡、但似乎十分开心的拍起手。
白锋皆和赤炎临面面相觑。
怎么办?他们是应该听哥哥的话,还是遵从小家伙的意愿呢?
相视了一会,两人齐刷刷地从地上抓起一捧雪朝对方脸上丢过去——
“别躲!哈呀——”
“略略路~你打不到我!”
那当然是……
他们两个自己玩啦!
可怜的褐城者小朋友再次被排挤在朋友圈外,不高兴的抿了抿嘴。
但他似乎也知道轻重,没有再搓雪球,而是捡起旁边被丢弃的枯木,吃力地在地上写起字来。
一笔一划就跟黑泽阵教的一样,十分工整。
——那是他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