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这边正在心里给贝尔摩德默哀。

  那一头,贝尔摩德察觉到了琴酒对于夏布利的恶意,没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琴酒,你跟夏布利……到底有什么矛盾?第一次见到你跟夏布利一起的时候,他对你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哦。”

  贝尔摩德最后一句话的尾音上挑,颇有种调侃的意味。

  琴酒还躺在床上摆烂,玩弄着被子的一角,“这个问题你上次不是问过了吗?我可不信你一点都没看出来夏布利的想法。”

  这疯子从第一天见面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对组织的忠诚,真的是让人十分不爽。

  “但是,我觉得夏布利现在对你的感官还不错哦。”贝尔摩德大概是想改善一下同事关系,提高自己工作环境的舒适度,“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怎么针对你了,你好歹把对他的杀意缓缓吧?”

  “杀意?有吗?”

  琴酒翻了个身,对于自己想搞死夏布利的真相矢口否认。

  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对于夏布利的事情有些太上心了,这可不是个好事儿……说到底,夏布利表面上确实除了偶尔言语相对了点,行动方面可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对琴酒有影响的行动,夏布利也是偷摸进行的……

  只不过没想到夏布利这次利用赤井秀一把这件偷摸的事儿黑白颠倒地这么彻底。

  电话里,贝尔摩德笑了两声:“好吧,没有就没有,那么……夏布利的空缺,你能帮忙补上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琴酒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不帮忙补上,这计划还怎么进行?不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两边的计划,这个位置他都得补。

  “我的人你可以随便安排,这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他们了。”

  “问题是,夏布利那边的人本来就比你这边要多一些,而且他的人手基本都是现成的战力。”贝尔摩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苦恼,“可你这边,不算基尔,加上你和伏特加也就六个人……”

  琴酒愣了愣,从床上坐起来,“六个?有这么多吗?”

  贝尔摩德怎么算的?

  电话里的声音顿时有些茫然:“你管这,叫多?”

  琴酒是得混的有多惨啊?

  “如果顶替夏布利,能用的只有四个半吧。”琴酒掰着指头跟贝尔摩德清点,“科恩和基安蒂是狙击位就不用说了,皮诺要在最外圈监察防止意外最多算半个,克拉雷特也是以情报为主,算半个……我顶一到两个人的位置,勉强算一个半。”

  “……那,伏特加呢?”

  “他是司机,不算。”

  贝尔摩德:“……”

  很想为伏特加伸张一下他也是有战斗力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琴酒这么一说,她也听明白了,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所以其实,我能安排在包围圈的,就只有科恩、基安蒂还有你对吧?”

  “正解。”

  琴酒捏起了眉头。

  这么一算,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净身出户’,真的能用的就只有小猫小狗三俩只。

  琴酒和贝尔摩德皆沉默了好一会,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夏布利带走了一票人,这个缺口,有点难以填补。

  过了半晌,贝尔摩德才斟酌着开口:“要不然,我跟那一位说一下,看看能不能临时调一些人过来?”

  “最好不要。”琴酒从床上下来,坐在电脑旁,迅速手绘了一张简笔图,“现在时期特殊,再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很有可能会惊动FBI。”

  “那如果压减内圈的人手放去外圈呢?”

  “没必要,内圈的人数如果不够,也可能会导致那些鱼儿溜走。”

  琴酒连着驳回贝尔摩德的两个提议,成功让后者摆烂了:“好吧,那你说怎么办?”

  “……我这边还有不少备用炸药,都是以前攒下来的,不需要特意审批取用。”琴酒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还有一些装备在港区的仓库……”

  他话里话外只透露出一个意思:

  人手不够,我们可以用装备来凑。

  琴酒其实一开始就有用炸弹的打算,只不过贝尔摩德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大概也是跟对方之前一直在美国那边活动有关。

  美国毕竟是FBI的老巢,他们行动如果用炸弹,被盯上的可能性也会大上许多。

  看起来,贝尔摩德的行动习惯还是没改过来,基本是能用枪械解决的就不会动用那些火药品。

  但说实话,在日本这边……炸弹有时候可比枪械好用多了。

  果然,贝尔摩德先是表达了一下疑问:“炸弹?用那种动静那么大的玩意儿没问题吗?”

  琴酒嗤笑了一声,“这里不是美国,你没必要这么束手束脚,贝尔摩德。”

  “……我只是觉得这样会提前引起警察的注意,在我原本的计划中,警察只要一两个就足够了。”

  “放心吧,一些炸弹而已,影响不了大局。”

  琴酒语气笃定。

  他看着自己画出来的简易地图,在某几个死角画出几个圈:“你要是觉得难办,炸弹我帮忙安排,你只负责基安蒂和科恩那边即可。”

  “啊啦~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有了琴酒的保证,贝尔摩德语气瞬间轻松了不少,“需要我帮你打掩护吗?”

  琴酒又打了一个哈欠:“这种小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负责鱼儿咬钩……到时候我会在外圈见机行事。”

  “行……”

  贝尔摩德见事情圆满解决,便想挂断。

  不过最后琴酒补了一句:“对了,你记得跟那一位举报一下,夏布利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得时刻记得抹黑夏布利——抹黑对手,就是为自己提供便利。

  贝尔摩德:“……”

  这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听她没反应,琴酒就当她默认了,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

  其实夏布利突然要脱离计划行动,肯定已经向无良boss汇报过了,但这并不影响琴酒跟贝尔摩德再汇报一次,加深无良boss的印象。

  而且,他们汇报的内容肯定无一例外,都是‘夏布利发现赤井秀一的行踪于是决定暗中跟随’之类的。

  那这么一来……

  “他要是出事了,那也是赤井秀一的锅。”

  琴酒脸上扬起一丝森冷的微笑。

  当然,前提得在东京的人切实都没有目睹赤井秀一出现在猎场中才行。

  唔……不过就算出现了,也不打紧。

  反正这个锅,目前看来赤井秀一和FBI是背定了。

  番外:过去篇-联珠-05 汉语教习者

  黑泽阵好说歹说,也没把自己的家传功法推销出去。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黑泽阵一脸悲痛的摇摇头。

  苍枫前有些无语:“你不是说你也四岁吗?”

  到底这老在哪里了?

  “不提年龄,我们还是好朋友。”黑泽阵拍了拍苍枫前的肩膀,“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修炼一下吧……反正入门也不难,总归能强身健体,你们现在身体状况太差了,要是不好好调养,能不能活过五年都是个未知数。”

  苍枫前愣了愣。

  活不过……五年?

  他忽而沉默下来,眼睛盯着燃烧的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泽阵拨弄了一会儿火堆,发觉他的异样,想了想,还是多说了几句:“你看啊……除了你,小临和小皆都是气血极虚,要是用现代的病名来讲,算是白化病,而且还有白血病……阿者也是,还有你。”

  “……不懂。”

  苍枫前听着一堆陌生的名词,茫然的摇摇头。

  “嗨,没事,不懂就要学习嘛~”

  黑泽阵笑了笑,这次没让药再烧过头,掐着时间,把新的汤药又倒进了一个罐子里——得亏这地方是以前人家的仓库,别的都没有,锅碗瓢盆瓶瓶罐罐倒是特别多。

  他弄好好之后,把药渣装在一个麻袋里,随后去外面挖了一块积雪放在盆子里煮开,就当是洗锅水,而后又拿出一些新的药材开始熬。

  苍枫前一直在旁边暗暗观摩。

  他觉着,这些药,就算按今天这个用量来,也起码能熬一个月……

  “对了,你识字不?”

  新烧水又要不少时间,黑泽阵也是闲来无事,逮着机会就跟苍枫前聊天。

  ——他实在是之前太寂寞了。

  谁也不知道他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刚睁眼,发现自己穿越,还是在一个垃圾团桶里,身上就裹着几层破报纸……那冷的叫一个哆嗦。

  黑泽阵都怀疑自己在醒过来之前,这个新生的灵魂都可能是被冻死的……

  再之后,他又因为太小个,行动不方便——如果不是因为前世修炼出的'气'用作护体,他从垃圾桶里摔出来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嗝屁了。

  后面他足足忍受了一周的饥饿,一边找吃的,一边修炼以前的功法……最后还是饿的不行,有了点小手段抓了只老鼠吃。

  黑泽阵发誓,他以后绝对不吃生的老鼠肉……'三吱儿'也不行!

  ……话题扯远了。

  说到识字的问题,苍枫前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只认识一点,都是从外面店铺的招牌上看的,还有就是废弃的报纸,一郎二郎……小临和小皆会认几个,阿者应该还不认。”

  “喔,那跟我估计的差不多……你还会认字,挺厉害的啊?”

  黑泽阵对着苍枫前露出刮目相看的神情。

  这地方那么多孤儿流浪汉,稍微识得自的都没几个,苍枫前才四岁,自己就能认字,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这样,你叫我一声哥,我就教你汉字……”黑泽阵始终不忘自己要当大哥的初心。

  苍枫前:“……”

  为什么非得让他叫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苍枫前最终也没叫一声哥。

  黑泽阵最后也没强迫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就表示等第二天开始正式教他们认字。

  ——这四个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黑泽阵要教他们的,是非日本通用语的汉字;这一度导致了他们后面一段时间跟别人的书面交流出了大问题,甚至还额外花了大量时间去补习自己的母语。

  黑泽阵熬药熬到了快半夜,才终于配置好汤剂,给他们每人盛了一小碗。

  四个孩子喝下后,几乎马上见效——立马困的倒头就睡。

  “嘿~”

  黑泽阵见人都到了,这才露出狡黠之色。

  治疗,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药物什么的,不过是辅助罢了。

  他先是把住了苍枫前的左手,稍微感受了一会脉搏,将体内一股无形的力量发散出去,深入对方的体内……

  “果然很糟糕……还好,不算太晚。”

  黑泽阵皱起的眉头很快松开。

  刚才他描述的病情都算轻的了,要是真放着不管,这几个估计活不过一年……

  唉~谁让他是个手滑心慈的人呢?

  ——

  次日。

  四小只之首的苍枫前从昏睡中悠悠转醒。

  清醒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般地从床板上一骨碌坐起来,警惕的看向门口。

  这一顿激烈的动作把正在他旁边地上写写画画的黑泽阵吓了一大跳。

  “我说……你要不还是叫黑背吧?”黑泽阵看他那样子,还是没忍住道。

  看见他,苍枫前警惕的神情一下化作了死鱼眼:所以黑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苍枫前习惯性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脸色逐渐变得诧异——他怎么一下子感觉……身体变轻了很多?

  “感觉还行吧?”

  黑泽阵露出得意的微笑,敲了敲床板,“现在也不早了,把他们也叫起来吧!准备上课了!以后也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须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现在虽然还没到春天,但也离春天不远了!我们……”

  “……”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话唠劲儿,对着苍枫前一顿倒豆似的'人生教育',把刚醒来的苍枫前唬的一愣一愣的。

  然后后者其实就没听懂几句。

  苍枫前忍受着那种跟紧箍咒一样的'咒语',把自家三个弟弟叫醒。

  三小只大概是从来没睡过那么香甜的一觉,被叫起来后都还有些迷糊,最后是黑泽阵跟苍枫前联合起来给他们用凉水洗了把脸,才把他们弄清醒了。

  等他们将昨天苍枫前薅回来的面包吃了当做早饭后,黑泽阵也开始了正式的教习。

  他先是拿起一块破旧的木牌子放在几人前面,脸上带了一副用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铁丝卷成的眼镜框,人小鬼大地咳嗽一声:

  “咳,嗯!很好,同学们看上去都很有精神!今天是我们第一节 语文课,那么先来个自我介绍——”

  黑泽阵说罢,转身用一块灰石在木板上写了三个大字。

  正是他自己的名字……顺便写了下拼音。

  “虽然昨天已经介绍过了,但这里还是重新进行一下说明。”黑泽阵脸上的神情庄重而肃穆,“'kurosawa、jin'是和语的念法,汉语念法是'heizezhen',有没有问题?”

  “有。”苍枫前同学很给面子,“和语跟汉语为什么不一样?”

  黑泽阵打了个响指,“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你能叫我黑泽老师就更好——啊当然不想叫也没关系!”

  他一见苍枫前举起一块铁板对准了他的脑袋,当即改口。

  不过这可不是因为怂……只是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罢了。

  他,黑泽阵,大丈夫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