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
纪杨清主动挑起话题告诉他自己没事了：“没想到你爸送你/妈的结婚礼物如此特别, 一张办公桌。”
“他们两个都是工作狂，一做起研究和工作来就是没完没了的性格。”栖迟提及父母眼神不自觉的柔和。
“我爸说，他想了半天不知道送什么。抬头看见伏案工作的我妈, 就觉得需要给她换一张更舒展大气的桌子。”
“挺好的, 让人羡慕。总不至于像我父亲，是个种马。”纪杨清拉着栖迟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
“没什么羡慕的。”栖迟拉过他的手, “我们也可以是这样。”
“我们一定会是这样。”纪杨清重重回握。
两人逛了逛电脑城, 确定了电脑型号。走出商城纪杨清就接到了麦克唐纳德的电话。
对面的声音很激动：“DNA结果出来了, 你和梦残确定是兄弟, 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那种。”
“真的吗？”虽然这个结果已经有所预料，但纪杨清的声音依然颤抖，他找到了亲人。
“真的！千真万确！”麦克唐纳德再次肯定。
“我刚把结果告诉了梦残, 他想见你, 你要不要过来一下？”麦克唐纳德那边一阵嘈杂，然后电话就换了人。
纪梦残拿着电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哥, 我想见你。”
“好, 哥找你。”
去联盟的路上，栖迟开车，纪杨清一直拿着手机和纪梦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他看得出来纪杨清很开心，他也为纪杨清开心。不过他没有打扰两兄弟间的谈话，只是在听到DNA结果的时候亲了少年一下。
低声和他说：“恭喜。”
又在红灯间隙握住纪杨清的手, 用拇指抚摸。
压着超速的边缘，终于是赶到了联盟内部，之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医务室。
一见面纪梦残终于压制不住了, 抱着纪杨清的肩膀，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样流了出来。
“哥, 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纪梦残啜泣着，话都连不到一起。
他知道哥哥也深受COG其害，所做的一切都身不由己。但这么多的委屈，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说起话来就有些不管不顾。
就像成年人在外永远拥有最体面的一面，直到回到家，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揉揉已经笑得僵硬的脸庞，躺在放声痛哭。
在至亲之人面前，你永远可以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对不起，哥不知道。”纪杨清哄着眼眶，他气恼自己，更厌恶COG。
纪梦惨哽咽着，啜泣着：“哥，你知道吗？那长长的针头扎到我的身体里有多痛？”
“他们说没见过我性格这么软弱的，想把我的野性激发出来，就把我们关在一起互相残杀。欧文告诉我们只有一个人能走出那间房子。”
“是初愿挡在我面前，把那些人都杀了。”纪梦残泣不成声，“但我现在明白了，她不是为了我而死，是为了让我带着她的意志活下去。而其他人也不过是COG的试验品。”
“我没必要如此自责，产生自我厌弃。这一切都是因为COG，我们才会遭此灭顶之灾。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帮纪初愿找COG报仇！”
纪杨清和栖迟听完，都是满眼复杂的看着纪梦残，对COG的深恶痛绝，又到了另一个高度。
纪杨清感激地看着麦克唐纳德，纪梦残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功不可没。
怪不得会变得结巴，没有因此患上抑郁症想要轻生，纪梦残已经很坚强了。
麦克唐纳德满眼欣慰地看着他，这些天一直在扭转纪梦残这种严重的幸存者综合症。
幸存者综合症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简单来说，就是在COG这场考验里，纪梦残会因为自己活到最后而觉得不值得活下去。
把那些人的死归咎于是因为自己活下去了，他自己是害死了其他人的罪魁祸首，产生了异于常人的自责感。
不过还好，他很坚强，很勇敢，他挺过了最难熬的初期治疗阶段，把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全盘托出，尽最大努力配合治疗。
哭了半天，纪梦残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麦克唐纳德拿了冰袋，又拿了热毛巾，替他敷眼睛，不然明天铁定要肿成两个大核桃。
“梦残，你能说说你朋友纪初愿的具体情况吗？”麦克唐纳德蹲下来和他平视。
这些天侧重点是帮助纪梦残走出这段阴影，只是了解了纪初愿这个人，对这个人的具体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纪梦残疑惑地望着他。
“是这样，我们觉得你和纪杨清应该还有兄弟姐妹。”栖迟解释道，“所以我们想多了解一点，看能不能就此联系上更多人，又或者找出你们的父亲。”
“通过你们的父亲揪出COG的幕后主使，好为纪初愿，为因为他们做的非人实验而丧生的人报仇。”
“那我干脆把我在COG里面的遭遇说清楚。”纪梦残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是在一个温度湿度都非常合适的房间里破茧成蝶。我记得那个房间里大大小小堆满了茧，各种类型的蝴蝶都有。”
“我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其他人，就被研究员带走。临走时只看见了这些茧已经处于成熟期，破茧成蝶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被关进培养室里的时候，等了没几天就听见他们说人数够了，然后就开始实验。”
“初愿姐姐比我先来，她的血统是皇蛾阴阳蝶，但很奇怪的是，她只有一个触角，一个翅膀。”
“一个触角，一个翅膀？”纪杨清惊讶地重复。
“嗯，是的。”纪梦残点点头，“她的出现最开始没有吸引欧文的注意，以为是一个失败的残次品。
“但初愿姐姐在互相残杀中存活到最后，引起了欧文的注意，才破例没有让她把我杀了，就带出去实验。”
“你是从茧里面出来就是成体了吗？”麦克唐纳德问。
纪梦残点头：“是的，我在茧里面度过成长发育期。”
纪梦残又说了一些在COG里面其他的事情，直到太阳落山，几个人才分别。
纪杨清驱车带着栖迟回家。
走到家门口才发现，单元门口蹲了个不速之客，既熟悉又陌生。
“清清！”科特斯看见纪杨清两眼放光，“你去哪里了？害我等了这么久！”
他头上顶着一头歪七扭八的白色头发，显得整个人更加疯疯癫癫。只是他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自己开心最重要。
“看！我自己用你的头发做了顶假发！”科特斯献宝似的把乱七八糟的白色头发拿下来。
纪杨清和栖迟一眼就看出来，这白色的头发属于谁。
只是当初纪杨清只是用锐利的指甲随手一割，并没有任何章法可言，剪裁寥寥草草，边缘参差不齐。
科特斯也不会什么假发修理，做的网罩根本无法与头像完美贴合，稍微动一下就有掉落的风险。
可他丝毫没有感觉很丑，兴致勃勃地给纪杨清展示：“好看吗？我觉得好看的很！”他自问自答。
栖迟看了一眼纪杨清，面无表情就迈步上楼。
纪杨清察觉到他不高兴了，一把抓住栖迟的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不过这会儿让男人走了可是真的会哄不好。
科特斯这才注意到栖迟的存在，歪着头仔细打量，阴鸷地问：“这是谁？”他上次就想问了，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
纪杨清一个头两个大，明明和科特斯可以说什么关系都没有，但现在却有一种被老婆看到小三在等自己回家的修罗场。
“先上楼。”纪杨清道，小区里面人来人往，一不小心传到网上成了头条，可麻烦大了。
而且他害怕科特斯发疯。
客厅里，三人围坐在茶几四周对峙。
纪杨清率先开口：“这是我男朋友，栖迟。”言简意赅。
科特斯先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栖迟一遍，时间久到纪杨清以为他要爆起，把整个家都拆了。
谁料他只是平静地小声说：“原来清清喜欢这样的。”之后看了看手里的白头发。
他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正了正身上的衣服，扭了扭并不存在的领带，把手伸出去：“我叫科特斯，是清清最好的朋友。”
“既然清清喜欢你，那我也就喜欢你。”这个词他知道，爱屋及乌。
纪杨清：“……？”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他还以为科特斯会暴走，把房间砸个稀巴烂才能善罢甘休。他都已经做好把特斯打晕扔出去的准备了。
栖迟则是摆足了正宫的架子，伸手的动作和表情不卑不亢。
没有预想的场景，纪杨清调整一下心态：“科特斯，你这次来找我是干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科特斯挠了挠头，“我无家可归，风餐露宿，就来投奔你了。”
纪杨清自然不可能把他留在家里：“那我明天带你去星核联盟，让他们给你安排个工作，你吃饭睡觉都可以在里面。”
“只不过，你要答应我，遵守里面的规则，在普通人面前不能使用异能，不能滥杀无辜。”
“还有呢？”科特斯今天乖的厉害，但谁也摸不准疯子在想什么。
“不许把我和纪杨清的关系说出去。”栖迟补充。
科特斯：“没了？”
“帮我个忙。”纪杨清想了想说，“认不认识异能能放大电磁波，或者捕捉电磁波之类的。”
纪杨清死马当活马医。
谁知道科特斯想了想道：“我要花时间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