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感觉到一直有人在自己濒死拉着自己, 防止他跌入深渊，他感觉到是一双温暖的手，手指修长, 还有温柔的嗓音告诉他：我一直会陪着你。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温柔的嗓音说：“快醒吧。”
栖迟缓缓睁开眼睛, 长时间的梦魇让他的眼神带着迷离，眉头依旧紧锁, 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干, 他的呼吸尚未平稳, 心脏依然跳的飞快。
“你终于醒了。”纪杨清没想到自己看着清醒的栖迟是这样平静, 千言万语到嘴边就变成了四个字，“醒来就好。”
躺在病床上的人意识逐渐清醒，慢慢的放松了肌肉, 攥紧床单的双手也放松了下来。
栖迟坐起身子, 右手扶着额头摇了摇，试图将梦魇里的事情全部都甩出去。
可惜梦里的一切事情变得更加清晰了，包括纪杨清说的每一句话。
栖迟不敢置信, 眼神逐渐上移看着纪杨清。
纪杨清完全没意识到梦魇里的事情栖迟记的那么清楚, 一脸关切的看着病床上脸色不太好的栖迟，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栖迟摇了摇头。
闻博士敲了两下门：“我进来了。”
纪杨清回道：“请进。”
只不过进来的不止闻博士一个人，还有一群联盟高层。
“既然脱离了危险，现在联盟要对你们这次的所作所为进行审判。”
联盟检查所的所长叫叶琼英，是一个盘着头发, 带着眼睛，眼神犀利，威严干练, 语气清冷的女人。
闻博士在旁边劝：“我说叶所长，你好歹让人家缓两天啊。”
“早说晚说都一样。”叶所长翻开厚厚的法律条文, 推了推眼镜，“根据联盟手册，纪杨清触犯了第七章 第三条，未经汇报私自行动，造成队友伤亡，应做革职处理。”
栖迟坐在床上，想出声为纪杨清说两句话。
叶所长不给栖迟机会，继续说：“栖迟作为伽马小队队长，没有劝解阻止队友，反而纵容其行事，甚至提供支持帮助，应做革职处理。”
纪杨清本来听见自己的处罚认了，可是听见栖迟被连累，脸上多了点自责：“是我自己非要去的，队长是担心我才跟了过去，要罚就罚我一个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栖迟打断纪杨清的话：“是我没做到队长的职责，对新队员纵容，看在纪杨清还是新人的份上，罚我一个人就好。”
叶所长看着两人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被气笑了：“知道这是违反联盟法律的事情还要做，做完还互相维护，栖迟你也入伍七年了，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栖迟还想说两句给纪杨清争取机会。
“好了，你们俩人这要死要活的给谁看，我都还没说完话呢。”叶所长看着两人拉的紧紧的手，挑眉笑笑。
“按照联盟法律是要将你们进行革职，鉴于你们这次任务有立功表现，救了不少平民，擅自行动的时候带回来了人鱼实验体，给我们的任务带来了重大突破，暂时让你们停职查看，后续处罚还在商讨中。”
叶所长的眼神，让纪杨清才反应过来，慌忙地撤走还拉着栖迟的手。
栖迟看着空落落的手，感受着纪杨清拉着自己时传递给他的温暖，垂下眼皮，眼神有些暗淡，语气听不出情绪：“嗯，我知道了。”
但还是被叶所长看出来了端倪，她清了清嗓子，提点道：“栖迟，你这个年纪也该处对象了，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带过来给大家看看。”
栖迟抿着嘴不说话。
叶所长继续：“你这个身份摆着，绝对大把女孩子愿意和你处对象。”
叶所长把“女朋友”和“身份”不着痕迹的加重了一点声音。
栖迟听明白叶所长是什么意思，可是没人告诉他喜欢上监视对象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敷衍道：“嗯，我知道了。”
闻博士乐呵道：“一转眼小迟都这么大了，该谈朋友了，正好趁着休息这段时间，我给你介绍好姑娘认识一下。”
叶所长也不多停留，交代栖迟几句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就走了。
闻博士出门送叶所长。
纪杨清看着栖迟放在床边的手，想到刚刚两人拉在一起，手心里的那点湿润。
“我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了，是要一起过下半辈子的意思，是吗？”
纪杨清开口打破了沉默，在上游轮的第一天夜里，他问的赵建堂。
赵建堂在耳麦里吃惊一下接着嘲笑：“你居然不知道小情侣是什么意思？”
“那你知道什么是丈夫和妻子吗？”
纪杨清：“不知道。”
赵建堂在耳麦另一头倒吸一口凉气。
但这也不怪纪杨清，他的记忆里面只在人类世界生活过一年，而且身边也没有情侣夫妻什么的让他能够了解。
赵建堂想了想，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小情侣就是指互为男女朋友的双方，意思就是准备要一起过下半辈子。”
“丈夫和妻子也互相称作老公老婆，意思是做好了一起过下半辈子的准备。”
赵建堂滔滔不绝讲了很多，最后只得到纪杨清一句：“哦，这样啊。”就没了下文。
纪杨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叶所长说让栖迟找个女朋友的时候，心里一股子憋闷感。
他只能安慰自己，是梦魇里小栖迟对他承诺要一辈子陪着他，还在梦魇里那么依赖他，让他觉得栖迟已经是自己所属的了，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
栖迟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嗯，是的。”
床上的人给出的回答让纪杨清更加烦闷，语气不佳：“我还有事出去一趟。”说完推开门匆匆出去了。
闻博士正好回来，看着低头不语，心事重重的纪杨清和他擦肩而过，甚至没跟他打招呼。
闻博士看了一眼进屋：“这是咋了？五分钟不见就变这样了。”
“不知道。”栖迟嘴上这么说，心里多少知道那么一点，梦魇里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是年轻人，脾气来的快。”闻博士叹着气摇摇头。
纪杨清经过外边的走廊，没跟闻博士打招呼，不止是因为他提议让栖迟谈女朋友，还有就是梦里闻伯母的态度，让他对闻博士态度变得有些冷淡。
但这会儿，纪杨清有别的事情。保险起见，栖迟暂时不让下床，述职工作就是他的任务了。
栖迟这次直接被送到了联盟基地的医院，往前走点距离就是联盟办公的大厦。
联盟大厦高耸入云，外观设计简洁大方，由特制的玻璃和金属材料构成外部墙面，材料坚固无比，玻璃通过反射雷达波，降低雷达波的信号，金属材料则布满吸收剂，抑制雷达和声纳的探测，整个大厦自带“隐身”的效果。
上次被炸毁的是入海口的后勤总部，那座大楼年代有些久远，没有安装先进的反侦查材料，因此被钻了空子，迁移重建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但也给联盟提了个醒，把所有年代久远的联盟大楼都进行翻修，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眼前的大厦是联盟内部最高的建筑，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圆弧形结构，上面安装了巨大的雷达探测，时刻监测周围的环境和敌人，联盟园区很大，有不少摆渡车来回接送职员。
纪杨清走进联盟大厦，找到了会议室敲敲门。
里面坐着总司令，各部部长，接到纪杨清述职请求后，早已等候多时了。
原本是用不着这么多人都来，只用跟情报科的人汇报就好，只是这次牵扯面太广，惊动了高层。
“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男孩儿上来先鞠躬道歉，态度不卑不亢，神色自若，没有被这么多领导给吓到。
“本次任务中我擅自行动，给大家带来不便，让队友因此受了伤，我很抱歉。”男孩儿又鞠了一躬。
本来这次功过相抵，大家也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但男孩儿的态度让各个领导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赏识。
“我们接到任务，去追逃跑的老痞，因此上了一艘游轮……”
“在我跌落海底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召唤指引我，在本能和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顺着这股力量一直下潜到海底深处……”
纪杨清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交代，只是后面那位青年张口闭口都是哥哥弟弟他没有说，按照他对联盟的了解，直接说出来自己就不是现在停职查看这么简单了。
领导们听完点点头，技术科的部长合上手里的笔，抬头看向纪杨清：“那位解救出来的人鱼经过基因检测，确实牵扯到你灯塔水母的永生基因。”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的基因可能被COG掌握，用于各种实验。只是按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他们的实验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那位人鱼是醒不过来了，你的基因按目前的科技只能复活还活着的人，她的心脏早就停止跳动，你的基因也只能保证她的身躯不死不灭。”
纪杨清想到自己的基因会被这么多人使用在体内，甚至还在不断被开发研究，只觉得恶心，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总司令看出了纪杨清的顾虑：“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追查你基因的下落，不让它继续流落在外，但为了避嫌，这种任务你就不要接了，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
纪杨清明白，也能理解，他是从那里被解救出来的实验体，他们对自己身份有所顾虑，害怕自己会心软叛变，甚至是间谍什么的。
他没什么异议，点点头，不过心里在想不能进行COG的任务，应该怎么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