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叫人带大威去医治, 我去寻方屿。”管玉衡握紧印章对包子吩咐。

  “可是……”包子不放心。

  “没事的,大威若没大碍,你就来寻我。”管玉衡说着急速抽出一张符箓, 夺门而出。

  用方屿遗落在印章上的残血,紧急制作了一张追踪符, 但是感应微弱,符箓在半空飘飘浮浮, 到了一处偏远的树林中。

  附近黑漆漆一片,月亮隐藏在茂密的树丛后, 氤氲惨白地吓人, 管玉衡凭着直觉向前走了几步,寻到了一处长满锈迹的铁栏大门,因为年久失修缺失了一侧的轮子,半面铁门扭曲地立着,中间大大的缝隙, 通往未知的深处。

  借着隐约地光线看到旁边地下一块碎裂的木质牌匾, 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东西,白色的漆面上有几个黑色墨迹的大字:墓园。

  半空中的符箓上下颤抖着, 慢慢飘进了门内, 管玉衡毫不犹豫直接跟了进去。

  园内植被更加茂密, 因为常年没有人修剪, 枝丫毫无规律地疯长,最矮的也有半人多高, 密林后影影绰绰, 在邪风中张牙舞爪。

  管玉衡跟着转了几个弯, 感觉脚下的青苔越来越多,四处滑腻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冷风生硬地往衣袖里钻,似乎要生生将人拉入阴暗的地底。

  管玉衡丝毫不在意,随手念了一句护身的法咒,加快脚步催促符箓快点找人,距离他离开酒店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可要找的人还没有头绪。

  林间的雾气渐渐多了起来,能见度更是慢慢低到不足两米,他站在一处路口中心,左右感知。

  瘴气?迷雾?

  管玉衡更加小心向前跟进,进来这么久,他并没有真正看见墓碑,只有几个破败不通电的路灯和七扭八歪倒在路边的垃圾桶,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但整体是在向上走。

  砰——

  模糊地道路旁,好像踢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脆响,又带倒了旁边的什么,一串滚动的声音很久才停止。

  雾气浓郁,管玉衡凑近了看,额头差点撞到面前的板子,而脚下是一根金属柱子,左右各一根,中间支撑着一块掉了皮的园区地图指示牌。

  那边是一个垃圾桶,被他刚才一脚踢倒滚落向下和一堆金属垃圾撞到了一起。

  死寂的夜里,碰撞声都带着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凄厉感。

  他仔细看地图,现在的位置还不到三分之一,真正的墓园在山顶,他想继续往前走,而此时符箓上的血光突然闪了闪黯淡到快要消失的色彩,从半空中飘落,化作尘埃消散,完成了它一路的使命。

  管玉衡叹气,按照记忆里地图的路线继续向山上走,这一路上除了破败的木质座椅就再无其他。

  将要到墓园中心的时候,浓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挪步向前,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抓了过来,刚刚扯上他的袖子,管玉衡侧身反手捏住那只手臂的脉门,将人拽了过来。

  “哎呦——”那人惨叫着拍他手,“疼、疼……”

  声音几分耳熟,管玉衡松了力道,手却没放开,紧盯着那人的双眼,“你怎么在这?”

  “我还要问你呢?大半夜你来这儿干什么?”那人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认输,“我拍戏呢,在这取景,剧组就在那边。”

  “在这拍戏?”管玉衡不信。

  游彼用力也没挣开他的手,哭丧着脸,“我们拍恐怖片,就来这废弃几十年的老墓园了,不信跟我去组里看看。”管玉衡侧耳听,果然那边有人群的动静,才放开他。

  “你们怎么进来的?”

  “从正门啊,这边是后山。”游彼揉着手腕,“你才值得怀疑吧,谁会无缘无故在这出没?难道是有活儿了?”他瞬时两眼放光,“师父,带我去吧,我正好要收工了。”

  “这里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都是剧组的人,到底什么情况,说说看。”

  管玉衡没时间跟他说明,继续向前走,被游彼拉住,“你要找什么吧,我比你熟悉,我带你走,起雾了随便走很危险的。”

  “山顶。”管玉衡感知到有一股能量在高处。

  “啊,那里可要把墓园全部路过一遍。”游彼犹豫,“这个地方废弃就是因为传说有灵异事件,我们来这拍戏导演还特意找人算过,晚上十一点半之前必须离开,你看现在马上到了。”

  “你害怕?那我自己走。”管玉衡不理会他唠叨,径直向前。

  游彼无奈只能跟上,“我怎么也不能让师父独自涉险呐。”

  “你知道这儿有什么危险?”管玉衡问。

  “呃……都是道听途说,”游彼走在他身侧,到一个路口引着他,“这边是近路。”

  二人脚步飞快,走了一会儿管玉衡发觉不对,“这是不是来过?”

  游彼挠头,“好像是,这里看着都差不多,也没什么标志,我记得是这样走没错啊。”

  管玉衡狠狠皱起眉,“还能找回刚才进来的路口吗?”

  “试试。”游彼四处望望,现在雾气小了一些,隐约能看出一些方向,“那边?”

  “不对。”管玉衡听了听动静,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游彼紧跟上。

  走到一处类似花园中心的空地,管玉衡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看游彼,他正站在身后将近三米远的位置。

  “跟那么远,不怕走丢了?”

  游彼嘿嘿一笑,“丢不了,师父您也等我呢。”

  管玉衡抬头遥望着中天的满月,此处植被多是灌木,不够高大,雾气也退去大半,完整的月亮如同巨大的银盘悬停在头顶凝视着他们,将周围的一切景物照得朦胧又无处遁形。

  “这个时间,剧组的人也该全走了?”管玉衡的声音轻轻飘过来。

  游彼嗯了一声,犹豫着又补了一个字,“是。”

  “他们从何处离开的?大门那边一直也没有车经过。”管玉衡瞥了不远一旁栏杆。

  游彼这才发现他们一直走的路边竟然隐约能够看见正门外的公路,而这么长时间完全没有一丝光亮出现过。

  “哦,可能从其他地方走了吧,毕竟这里诡异的很。”游彼答道。

  “那你呢?”管玉衡负手而立,语气淡薄地好似不存在这世间,“他们走了,你没出现,没人找你吗?手机一次也没响过呢!”

  游彼望着面前那个气质冷然的男人,发丝随意向后飘扬着,连夜间山上霸道的风都会温柔地拂过他的衣角,颀长的身姿就这样静静地端望天边的圆月,与这世间的一切隔绝疏离,如果他秀发披肩,身着宽袍广袖,当是这世间最清冷绝美的景色。

  “呵……”游彼垂眸,转而桀桀地笑起来,“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