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关明鹤说了自己喜欢男人这事儿，关庆华大动肝火，一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就把人关在了家里，还找来了心理医生给他看病。大概是觉得关明鹤因为那场事故把脑子给撞坏了。
结果关明鹤跑了出去。关庆华冻结了他的银行卡，知道他去了目城，私下里打好了招呼，目的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这么多天愣是没一点动静，还跑到了陈远的公司去上班。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看见您的车了。”
“想通了就回家去，你妈想你了。”关庆华坐在沙发上，往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这次回去上进点，不准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
关明鹤沉默了片刻，说：“我不打算回去。”
关庆华脸色没变，平静地说：“不回去还想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这次关庆华借着来下面考察的机会，顺便转道来了目城。
他以为关明鹤给他打电话来是因为想通了。
“你为什么要去梁楚生家附近。”关明鹤质问道。
“臭小子，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吗。”关庆华脸色沉了沉，语气中带着威慑。
关明鹤站在关庆华对面，冷静地问：“爸，你到底来干嘛的。”
“来看看你，至于梁楚生，”关庆华停顿了一下，说，“我们已经见过了。”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了？”
“早了。”
“你见他干嘛？”
“我不能见见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吗？”
关明鹤知道什么都瞒不了关庆华，也没打算瞒他。
“爸，他什么都不知道，”关明鹤在关庆华对面坐下，沉着脸，“是我一厢情愿的，你别动他。”
“我动他干什么。”关庆华笑了一声。
关庆华走到这个位置，想让一个人永远离开有的是办法和手段。
而关明鹤也知道他根本不屑对梁楚生做什么，他只是在逼自己乖乖听话，逼自己主动回来。
关庆华稳操胜券地坐在上位，仿佛早已知晓这场谈判最后的赢家是谁。
然而，一直沉默的关明鹤突然抬头，目光从关庆华斑白的两鬓转到对方的眼睛上，平静地说：“打个商量，工作我可以听你的安排，您老别招他呗？”
过了段日子，公司里关于同性恋的传言突然消停了不少，梁楚生有阵子没听见太难听的话。
开会的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讲的什么也没注意听。散会以后才听他们说，公司要拓展其他业务，要搞宣传。
晓玲还神秘兮兮地说，据说公司会有新老板来视察工作，一个个都好奇得很。
孟文宇：“要小心咯。”
晓玲：“怎么讲？”
梁楚生：“新官上任三把火。”
“没错，”孟文宇打了个响指说，“就看到时候第一把火会不会烧到我们了。”
梁楚生不在乎新老板是谁，不管换谁他的工作都照样要做。于是他接完水就回了自己工位。
忙完一天的工作，下了班回了家，吃完饭，一直到刷完碗，梁楚生突然意识到，这房子里好像没有响起来一句话。
他瞥到在客厅小柜上的平板，一生气，把它收到了抽屉里。
可能是耐心终于耗尽了，关明鹤有阵子没来了。刚开始的时候还黏着他，每天晚上赶都赶不走。梁楚生想，在这里受气自然没有当人上人好。
在这房子里待的闷得慌，梁楚生下了楼。
外面天还没完全黑，但已经看不见太阳了。
这种时候总是最讨厌，莫名让人心情不好。
梁楚生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梭影在他身边走过，像给周围的时间加了速，单单把他定格。
不一会走累了，他在路边的公交站牌的长椅上坐了会，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他想，他心情不好也许不怪这天色，该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