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水声响起,又停止，江时面颊淌着水渍出来时，被窝在门外角落的池然吓了一跳。
“你蹲这干嘛？”
他嗓音还有些哑,神情略微的不自然，尤其这会池然视线直勾勾的,见他出来跟了上来,顿升不好的预感。
果然走了没两步，手从身后被池然抓住。
江时回过头，一行字明明晃晃闯进眼底,直接露骨。
【江时,你刚才是起反应了吗？】
江时唇角不明显地抽搐，“...你说呢？”
都那么y怼人腿上了,况且池然要不是察觉到，不至于紧张的都咬他舌头了，江时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细微的痛意传来。
还要不要这么明知故问？
池然脸飞速羞红,长睫颤啊颤啊，眼神又开始飘忽，垂下的手不自觉揪起毛衣边边搁那卷。
房间里一时间非常非常安静，前不久贴贴抱抱恨不得连体婴的两人，这会都安分了。
最后还是江时先绷不住，抬手碰了碰人脸颊,“杵这干嘛？”
池然才抬眼，摇着脑袋,一双眼睛睁着又圆又大、
“...”江时现在有点看不得这眼睛,怕等会又上头，偏过视线,才想起问一句，“饭吃了没，饿不饿？”
他这话一问，池然才想起来，跑去行李箱里翻找，很快翻出了一盒包装好的芋泥酥。
【你喜欢的那家店没开门，这个是机场买的，我替你吃了，也好吃。】
芋泥酥是前两天江时忽然想吃了，随口一句的话，池然是记得的，虽然没买到他说的那家，可这份心意是在的，又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说的“抱一抱”心情就能好。
江时心里软软乎乎，在池然递过去让他尝的时候很是感动，只是他刚伸手，池然又缩了回去。
【江时，那个，你洗手了吧。】
池然红着脸问。
江时愣了下，“洗了。”
池然甩掉脑子里某些画面，这才重新递了过去，虽然没那么脆了，味道还是好的，两人坐在桌前分吃了一盒芋泥酥，古怪尴尬的氛围总算是恢复正常。
分开了这么久，彼此之间想念的很，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是这会要再搂搂抱抱的肯定是不太行，于是坐在桌边对对手指，也不觉得幼稚无聊。
池然讲假期里的趣事，江时也就听着，偶尔说说自己的，到江爷爷打来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江时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逛逛，给老爷子打发了，陪池然玩起游戏，晚饭点了他以前爱吃的店，时间过的太快，吃完休息休息就晚上七点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玩会就睡了。】
江时从下午出来到现在已经很久了，该回去了，池然说着，往露台外头看了眼，黑漆漆的一片。
“没事，我九点再走。”江时不着急，“我走了你洗个澡，洗完澡给我打视频，大概十一点我就过来，行吗，这样会不会害怕？”
池然一愣，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
池然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人过夜过，不管爸爸妈妈去哪，只要他在家里，准会陪他回来一块，所以连在家一个人都不敢，更何况是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酒店里，怕鬼也怕人。
“天一黑你就往外瞧，看了十几次了都。”江时捏捏他指尖，叹了口气，“你特地跑来陪我，还把你丢这。”
池然越乖江时越愧疚，“我明天陪你好好玩。”
池然用力点头。
-
江时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池然还在睡。
“醒了给我发消息，我先回去。”他说。
被子里池然眼睛都睁不开，困得不行，胡乱点点头，蹭另一边去睡了。
外头天色已经亮起，白天池然不会害怕，江时这才回去，到家时餐桌边一家人都在了。
江外婆笑道，“乖孙，今天起这么早啊？”招呼江时过去吃饭。
江时洗完手过去，外公递过去碗筷，“早起好，有精神多了。”
“是，人都清爽了不少。”江时笑。
一边江爷爷比较随意，“起不起都没事，读书很辛苦了，放假随孩子。”
三个老人慈爱的看向孙子，江时冲着他们笑了笑，看向对面从刚才起到这会都没说话的他妈。
“去哪了？”宣淑清问。
“随便走走。”江时回答。
宣淑清点头，“回来这么多天了，今天心情不错。”
“嗯，空气新鲜，很舒服。”
江时心情愉悦，大早上难得来了胃口，夹了第二块虾饼，称赞道，“阿姨的厨艺还是和以前一样，爷爷，外公外婆，你们怎么都不吃这个。”
“爷爷尝尝。”江爷爷捧场的夹起来吃了，连连夸赞回去前要学一学。
虾饼很受欢迎，三个老人各吃了一个，倒是餐桌中间的韭菜鸡蛋饼卖相不佳，只有外婆夹了一块。
“小时啊，你吃吃这个。”
江时看过去，微微笑道，“外婆，我不吃韭菜。”
对面宣淑清筷子顿了一下，江外婆也是一愣，奇怪着小声说，“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您记错了。”江时还是在笑，却说，“我从小到大都不吃韭菜。”
宣淑清放下筷子，起身，“爸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等人背影消失在楼梯间，江时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夹起第三个虾饼往嘴里送，忽然想起什么，对江爷爷说，“爷爷，您学会了，回去再做一次吧。”
江爷爷很快懂了，“惦记着小然是吧，那孩子肯定喜欢，没什么不喜欢的，对了，昨天那孩子送了什么过来啊？”
江时出去就是半天，回来就大晚上了，他都忘记问了。
“没什么。”江时敷衍过去，“就一点吃的，我全吃了。”
江爷爷自然不会图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只是乐呵呵的说池然有趣，倒是外婆在一边还是愁眉苦脸的，看着江时半天，等爷爷和外公吃完去院子，才犹豫着开了口。
“乖孙啊，你妈妈工作忙，可能是记错了，她以为你喜欢吃，特意早起为你做的。”
整桌的食物卖相都极佳，毕竟他们家的阿姨干了七八年了，不至于会做出那么盘不是焦了就是破了皮的韭菜鸡蛋饼，因此很明显出自谁的手。
“没事。”江时说。
江外婆没来及再开口，江时补了句。
“不过您还是和我妈说说吧，以后就不用浪费这个时间了，好好的东西，全浪费了不是，她的时间应该留在更宝贵的事情上才对。”
江时说完起身，“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餐桌上，外婆长长叹了口气。
江时小的时候她就劝过女儿，事业固然重要，孩子成长的陪伴也是不可或缺的，丢给保姆哪是一回事，以前不听，长大了又想弥补，可哪来得及。
-
江时上了楼，回房间锁门。
躺床上看了眼时间，还早，微信上空空荡荡，池然估计还在睡。
他爸初五因为公司上的事便出差了，他妈原本也要走，可外公外婆一年来一回，才推了事情陪着，估计还得要一个星期。
江时略微烦躁，要不是他妈在，他也用不着这么躲躲藏藏。
其实餐桌上故意和外婆说的让他妈不用费心思，实则没那么大怨气，他不在意小时候父母忙把他丢给保姆的事，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大少爷的生活，那也是靠他爸妈。
虽然他爸妈都是工作狂，也没什么为了他，但江时确实没什么怨恨他们的理由。
只是既然放养，就别总想着安排他的未来，转学的事他有点火气，但秉着给他弄了个对象回来，这事也算过去，不去爷爷那未必能认识池然。
可除夕夜那天，亲戚问的大学安排，他妈那种决定的姿态让他很是不爽，但争执也无济于事，所以当时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向来别人让他不高兴，那总得还回去几分，亲妈也不例外。
韭菜不是不能吃，但是他不想给这个面子，仅此而已。
江时想到这个就烦心，胳膊埋眼睛上，被子一掀，睡过去了。
再醒来是被手机的振动闹醒的，池然打了个视频过来，江时接了，屏幕里一张委屈的脸。
池然控诉。
【十一点了！！！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江时才赶紧起来，发现池然发了十多条信息过来，视频都打了两个，完全睡死了。
“睡过头了，我马上过来。”
江时指尖抵着眉心使了劲揉，阳台的门没关，风一个劲往里头刮，估计是有点着凉了，现在头有点疼，又安抚了池然几句，赶紧下楼。
找了个借口和朋友出去，江时最快的速度到酒店。
池然闲的要长草了，生闷气。
江时抱抱亲亲好一阵，才总算消了气。
【你再不来我都要饿死了。】
昨晚说的带池然去当地特色私餐厅，池然巴巴等到了现在，因为江时说是他初中时候就喜欢的一家店，味道超级好吃，这想着吃了早餐那影响食物的感知力，结果一等等到现在。
“我错了，今天可以吃两个甜筒好不好？”
【我本来就能吃两个！】
“对胃不好，今天破例。”
池然好气，什么嘛，这样说了吃两个都不会高兴了，谈个恋爱江时怎么老管他。
一路出门池然都不太高兴了，只是等两个圆形冰淇淋球端上来时，没忍住疯狂炫，炫完心情就好了，又黏黏糊糊逛街。
F市是一座池然没来过的城市，和C市整体的风格建筑还是相差很大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沿海，冬季的海边更加湿冷透骨，但逛还是要逛一下的。
海浪裹挟着拍打在岸边，迎面都有冰凉水汽，池然既是觉得新奇，又着实冻的不行，拍了几张照片又从海边挪到了中心暖和些的商业区。
最后决定在室内逛。
好吃的吃了，好玩的玩了，等晚饭结束才回去，江时还是一样，陪他到了将近九点，定好明天的行程才回去，等家里人都睡了，又往酒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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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然跟江时偷偷摸摸地约会，一呆呆了三天，第四天得回家了。
走前打算去第一天的商场，给妈妈买个礼物，还有给周青他们的特产，和周青约好回去第二天去密室逃脱。
【江时：鬼屋你都怕，还密室逃脱？】
【池然：选的童话主题，不吓人的。江时，我有好多东西啊，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从哪下手。】
池然今天醒得早，江时才刚回家，这会的点又出门容易引起怀疑，只能在沙发上和池然发着消息。
【江时：那一会我去给你收，你自己吃点东西先。】
【池然：点啦，还有二十分钟到。】
二十分钟后，江时起身，他这会还没说话，宣淑清先问了，“又出门？”
“...嗯。”
“哪个朋友，新学校的吗？”宣淑清喝了口茶，“是那个叫池然的孩子吗？爸说，你很照顾他。”
“不是，打球的朋友。”江时拢了拢外套，“走了。”
“可以请人到家里玩一玩。”身后宣淑清又说。
“...嗯，我问问他来不来，家里没什么好玩的。”
江时转身时蹙眉，他一连几天出去，一改先前回来躺家里不动弹，他妈自然是要问的，只是也没法说是林寻和陈宵，两家家长是有联系方式的，那两人正月跟父母出去旅游了。
因此和谁出去，宣淑清会奇怪再正常不过，江时不意外，谁叫他性子冷，朋友没几个，愿意这么花时间陪着从早到晚的，要是搁以前的他自己，那都觉得离奇且离谱，所以不怪他妈问。
但已经没能把池然带回家，够委屈池然了，要是再不陪着，他反正是做不到，管不了那么多。
江时离开后，宣淑清喝完了茶，看向江外婆。
“妈，今天爸他们不是要去楠溪嘛，我陪您去商场逛逛，您不是一直想要条丝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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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给池然收拾完行李，池然正好解决掉早饭。
两人去前台办理退房手续，池然是下午两点的机票，去商场逛一会直接过去机场，行李箱便直接存在商场的柜台那。
池然迫不及待先直奔甜品店，前两天来吃过。
【这家的泡芙没有我们去B市吃的饱满。】
江时看人一边往纸袋里狂塞，一边抱怨有些好笑，“那你买那么多？”
【因为C市那家的更不好吃。】
池然有理有据。
最后还是买了满满一袋子泡芙和两个香肠面包，走出甜品店开始慢慢悠悠晃，池然还没想好给周青和彭岩他们带什么礼物，特产也得是真空包装的才能放到开学。
逛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是买好特产和小物件，两人往楼上去，池然给妈妈挑礼物。
商场的店太多了，礼物不像吃的好买，看的眼睛都累腿也酸，走走逛逛又半天，最后把自己走饿了，往江时手上的糕点袋里掏了个热狗面包。
热狗面包很大，池然先是一口把热狗咬了，才开始吃面包，面包体冷却之后没那么蓬松，口感大打折扣，最后吃了半个吃不下。
盯着手里头的面包，往江时那看。
江时看池然眨了眨眼就懂了，看着那被啃了一半的面包体，属实无奈。
“最后一次了啊。”江时张嘴，充当了垃圾桶。
池然把剩下半个面包给江时塞进去，才撒娇的抱着江时胳膊，江时都不知道池然哪来这爱好，就喜欢把不吃的给他，嘴里艰难嚼着干巴的面包，憋屈的捏了捏人脸。
两人进去边上装修雅致的店铺，没注意到环形商场的对面，把两人亲昵举动尽数收入眼底的人。
宣淑清愣愣站着，到后边江外婆出来。
“淑清？”
宣淑清回神，江外婆往对面看了看，“怎么了？”
“..没。”宣淑清摇头，神色很快如常，过去挽住江外婆，“刚才那几款，您有喜欢的吗？不喜欢的话，前边还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