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正在参加警察厅会议的降谷零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等一下, 在座的各位,还有黑田里理事官。我这里收到一条最新的消息。”

  降谷零把诸伏景光发过来的消息简单的说了一遍,“虽然是推测, 但不可否认,这种情况可能性非常大。这种事黑衣组织不是第一次做, 上一次为了不让土门康辉参选众议院, 黑衣组织可是下了死手。”

  黑田兵卫里理事官点头:“确实, 为了保住土门康辉先生的性命,我们不得不用一起二十年前的丑闻,让土门康辉先生理所当然的退出参选。退出后, 土门康辉先生也就不再收到暗杀。”

  另外一位警察厅的高层闻言皱眉:“但我们不能一直退让。上次土门康辉退让了,这次难道让高木正一同样退让?那岂不是我们的官方高层人员, 只要不让他们满意,他们就会一直袭击?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黑田兵卫对此并未生气。

  “我和那个跨国犯罪组织打交道的时间应该是在座各位中, 时间最长的。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不知道诸位还记不记得。”

  “羽田浩司?那个死在美国的天才棋手?”

  “没错。羽田浩司和当时即将参选美国总统的资本家阿曼达休斯一起下过棋, 那次要不是我去美国观看国际象棋大赛, 我也不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黑田兵卫停了一下,“虽然对于我们这个职位的人来说, 什么东西都要讲究证据, 但……十七年前, 羽田浩司和阿曼达休斯的死法相同, 都是如沉睡般死去。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我们的天才象棋手会不会是不小心撞破了什么阴谋, 例如谋杀那位即将参选总统的女士。”

  “黑田长官, 您的这个猜测未免有点太可怕了。这个黑衣组织当年难道想要操纵美国大选吗?这怎么可能?”

  另一位参加会议的警察厅高层说。

  “所以我说, 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既然敢去操纵美国的大选, 为什么就不可能操纵我们的众议院,议会议员,还有自卫队的干部人选?”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猜测太离谱,又太可怕了。他们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样一个跨国大型犯罪组织,他们的手甚至伸长到了政治领域。

  时间紧迫,警察厅方面紧急联络了高木正一方,针对其下午采访活动,希望他能够改期或者拒绝。

  但高木正一那边却选择了拒绝。

  【如果他们要来杀我的话,那就让他们来吧。想让土门康辉先生的事在我身上重演,那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更何况还有警察厅的各位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是吗?】

  会议结束后,降谷零找到自己的上司,也就是黑田兵卫里理事官。

  “这次的两条消息都是那位横滨过来的女孩提供的。”降谷零迟疑了一下,“如果到时候阻拦了黑衣组织的阴谋,论功行赏的话,能奖励她吗?”

  黑田兵卫闻言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还瞎了一只眼的缘故,黑田兵卫身材魁梧,满脸凶悍,一看更像个□□老大,而不是公安幕后最高理事官。

  他仔细盯着自己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也是如今卧底黑衣组织六年来,升职升的最快的一位。

  “降谷,你可不是那种,任务还没开始,就考虑论功行赏,好大喜功的人。”

  “……”

  降谷零刚想道歉,说自己唐突了,没想到黑田长官又开口了。

  “说起来,现在你对那位横滨过来的女孩的态度,和最初递交的报告内容完全不一样了,怎么,对那个女孩心软了吗?”

  降谷零内心忽然一凛。

  他站直身体,“黑田长官,您放心,我绝不会因私废公一一”

  降谷零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肩膀上的两下轻拍打断了。

  “降谷,我很高兴。”

  降谷零一愣。

  “这些年你太紧绷了。你的状态非常不对,不可否认,你的积极性在整个警届企划课是最高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和黑衣组织接触的太久,你手段也是最求结果论的。上一次,你甚至在爆炸现场伪造了毛利小五郎的指纹。”

  降谷零抿了抿嘴:“我知道,课里同事都说我这事做的太没人情味。但是,峰会召开地爆炸这种事,绝对不能被压下来。政府高层有自己的考量我明白,他们担心传播太过影响国家声誉,但这种事通常压压就彻底压的没办法调查了。我不能一一”

  黑田兵卫再次摇头打断了降谷零的话:“那次的行动是我同意的。我说这件事不是在指责你。公安的行为准则就是,自己违法作业,自己善后。降谷你既然可以成功善后,那过程如何,我们‘零’组并不会追究。”

  “我想说的是,降谷,之前你从不吝啬以最坏的打算来对待事件。这种观点本身没错,只有作出最坏的打算,才能做出最优的应对之策。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超出预期的发展。但是……这样长久下来,就显得你过于无情。two一直叫嚣着要打你,最为诟病你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你的名字很好。非常适合我们警届企划课,目前我也是把你看作我的继承人。”

  黑田兵卫拍了拍自己最得力下属的肩膀:“我不希望你最后成为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我们走这条路,不是为了抛弃自己的情感,恰恰是因为我们热爱着我们的国家,想要我们的国民能够平安的生活,才走上公安这条路。感情并不会让我们脆弱,相反会让我们更强大。”

  “有时间和two好好聊一聊吧。哪怕他现在在执行你的计划,也不是因为被你说服了,而是因为你是他的上司。对他来说,这是公安的命令。你们几个人这些年走过来并不容易,不要因此产生隔阂。”

  降谷零沉默了许久,最终哑着嗓音拒绝了:“只要我一天还在欺骗早川,two就一天都不会赞同我。黑田长官您说的不错,我从不吝啬以最坏的可能性来看待任何任务。不管是组织的,还是我们公安的。这样至少不管出现任何恶劣的情况,我都能有应对之策。我知道,我的想法对早川来说并不公平,甚至有些忘恩负义。但是,我不能赌失败的可能性。把结果完全寄托在对方本性这种事,就像指望一只肉食性动物在饥饿时不会去咬人。我宁愿拔掉它的牙齿,彻底杜绝它咬人的可能性。”

  黑田兵卫:“……”

  黑田兵卫摇头:“我还以为你变了。”

  原来没有,甚至更变本加厉的更加偏执了。

  “不如这样。”黑田兵卫建议:“我们或许可以对横滨政府发布一份内部调任。既然早川小姐的档案在横滨政府,自然也可以调到东京警察厅的名下。”

  降谷零承认他有一瞬间的心动了。

  但想到早川的体质,虽然她说,她现在离开横滨只会比正常人虚弱一些,但……对她来说最好的,还是横滨吧

  。

  “先等等吧。”

  降谷零最终摇头拒绝了,“这次的行动结果还不知道。成功破坏了组织阴谋的话,属于早川的功劳不应该少了她的。”

  黑田兵卫看着年轻的下属良久,从头到尾回想一遍刚刚的对话,忽然笑了。

  “降谷,你就嘴硬吧。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差点被这家伙给骗了。什么宁可拔掉牙齿,杜绝咬人这种可能,真这么想,怎么会从开始到最后,唯一的目的是为了给那位不属于警察厅的女孩请功。甚至,在行动之前就开始考虑这件事。

  但是,那个女孩可不是你的下属啊,降谷。

  你的下属可以用功劳奖励,对于那个女孩,你还是给她送功劳就……

  黑田兵卫摸了摸下巴,似乎他的这位得力干将从来没谈过恋爱,怪不得想法这么直男吗?

  黑田兵卫甚至回家在餐桌上和老婆聊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在笑话自己这位下属。

  没想到直接被老婆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年轻的时候有多厉害似的?不也是个工作狂?满脑子工作工作,我们科午休时提起你都怀疑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事实上,爱情来了,再硬的石头都会开窍,你就别操心他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时间回到警察厅会议结束。

  高木正一拒绝停止活动,但表示会配合警察厅部署埋伏。

  早川花英坐在杯户公园,只觉得一阵秋风袭来,树叶飒飒作响。

  她忽然坐直了身体。

  空气中的味道不对。

  不是味觉上的味道,而是身为横滨人,在那个城市生活数年而养成的一种直觉。

  对危机即将到来的警觉。

  早川花英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她拿起手机开始对自己自拍。

  前置摄像头直接对准她的身后,有陌生人靠近正在抱着孩子玩耍的家长。

  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位带小孩的家长抱着小孩离开了杯户公园。

  另外一个穿着非常随意,休闲,看起来就像来公园散步的男人占据了刚刚小孩还有小孩家长的位置。

  不是组织的人。

  组织的作风向来粗犷,能用枪绝对不用其他东西。

  如果琴酒目标是暗杀高木正一的话,那绝对会选择的是让基安蒂或者科恩隐藏在附近,等待狙击机会。

  那种把人劝走,再来个便衣,完全是警察的作风。

  看来three已经把消息汇报给了上级,才会这么快的行动。

  “女孩,这里一会儿很危险,可以先离开吗?”

  熟悉的嗓音从她斜后方传来,早川花英自拍的姿势一顿,手里的手机微微转向,照向了声音方向。

  早川花英:“……”

  一头金色的卷毛在风中雀跃的飞舞,熟悉的黑墨镜遮在脸上,那满下巴的大胡子倒是不见了。

  宽肩长腿,走路带风,这不是假死的two吗!

  松田阵平走到早川花英的后背,微微弯身,单手撑在公园座椅的靠背,“喂,干嘛用手机偷窥我,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早川花英:“……你头发怎么变金色的了?”

  松田阵平庸手指推了一下眼镜,“帅吧。谁让有人编排我和某个金发混蛋是亲兄弟,他既然不能变黑发,那只能我变金发了。”

  早川花英:“……”

  曾经胡说八道的对象在自己面前当面拆穿,早川花英脸上表情差点崩不住:“你一个警察干嘛和组织的犯罪份子搞同样颜色的头发啊!就算我胡编乱造,说你们是亲兄弟,你也不用就照这剧本走啊!”

  早川花英脸都要裂了:“这要是被波本知道了,岂不是直接就把你拆穿了!”

  “噗嗤”的憋笑声从身旁断断续续的传出。

  早川花英面无表情冷漠着脸:“……”

  松田阵平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好啦,逗你玩的。”

  早川花英:“别揉我的脑袋。你这样让我总觉得像你的小辈。”

  “你本来就比我小吧。小辈哪里错了?”松田阵平笑眯眯的说:“好了,这里稍后有事,你赶紧走吧。”

  早川花英盯着two有一会儿,慢吞吞的问:“你就不担心我是组织提前过来踩点的吗?放我走,让我告诉琴酒,这里已经被警察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松田阵平:“……”

  糟糕,大意了。

  three告诉他,是早川小姐给的消息,他自然就把早川小姐当自己人了。

  “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了。”

  松田阵平伸手按了按早川花英的头:“你在试探我,还是试探three?”

  该死,这女孩怎么跟降谷似的,一句话都不能大意。

  早川花英哼了一声:“是试探你们之间的关系,看来你们关系确实很好。”

  “怎么说?”松田阵平倒是好奇了。

  “正常来说,three是卧底在黑衣组织的底层成员,他就算得到消息,首先汇报给的应该是他的联络人,也就少是上线。上线再汇报给你们警察厅的老大,警察厅老大布置任务。你这个警察厅的小兵,得到的任务指示应该只是便衣监视杯户公园。”

  松田阵平:“说的不错。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回到最开始,你怎么知道你来杯户公园的任务和three有关?明明我和three刚分开不久,我当时也只是打电话确认你还活着,别的什么也没说,你却来到这里非常自来熟的信任我不会出卖你。而不是把我当成提前来替组织踩点的成员?为什么?”

  “就不能是……three都向你承认他是警察了,你要出卖他不就早就出卖了,还用等到现在?”

  早川花英摇头:“这可不是一回事。首先我来这里到底是不是提前替组织踩点这件事,你一开始就知道不是。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如果我是替组织过来踩点,为了我自己的小命和安全,我回去之后只能和琴酒说实话,否则他来这儿发现遍地便衣,第一个收拾的必定是我。而你要是因为放了我,导致你们守株待兔计划失败,那就是你工作失职。”

  松田阵平:“……”

  “所以,唯一的结论就是,你确实知道我不是被派来踩点的。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three。这么短时间内,他还有时间和你说这些,你们关系这么无话不说,能不好?”

  早川花英笑眯眯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