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就老老实实告诉你答案, 波本你在想什么美事呢?

  明明你就不老实!

  早川花英一边吐槽,一边飞快的想,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要不要给波本造成误会的假象呢?

  早川花英目光移向波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臂, 白衬衫被半撸起,绷带缠绕, 下面是她咬的牙印。

  波本说……喜欢她?

  对此, 她真的很怀疑。

  “因为我是他的殉情目标哦。”

  早川花英笑眯眯的说。

  六年前到四年前那两年里, 那个身穿黑西装,犹如披着死神外衣的,病病的水鬼一样的少年, 总是安安静静出现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比喻。

  不知道是从河里还是海里爬出来的, 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就这样混身滴水, 脸色惨白的出现在她面前, 对她发出殉情邀请……这不是水鬼是什么啊!

  说实话, 每次看见那个野犬一样迷茫,发着呆, 孤零零水鬼一样的少年, 早川花英其实都不敢上前的。

  不是对港口黑手党时期太宰治的恐惧, 而是……她怕她承受不住少年人迷茫的寄托。

  或许当时的太宰治都没发现, 他以为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对他伸出手。

  实际上, 在早川花英看来, 他一直都在寻找着一个也许是道标一样的东西。

  那份东西会给他一个, 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答案。有关……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那份答案她给不了, 也给不起。

  港口黑手党时的少年,是不可能在她这里找到活着的答案。

  那位执着于拉她下地狱, 等待她受不了生活堕落下去的少年,正常来说,她是该憎恨他的。

  但恨这种感情太沉重了。

  爸爸死后那两年,精疲力尽的她只想听爸爸的话,好好活着。

  努力的去生活。

  去热爱生活。

  她的世界和太宰治的世界从来都不是一样的。

  她不可能给他答案。

  “殉情目标?!”

  福山兄妹同时大惊出声,这是什么神经病的答案啊!

  但同时,他们居然又诡异的觉得,这像那个恐怖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安室透嘴角抽搐,他不确定早川是不是又在故意胡说八道。

  前两天风见私下去找山中旅店的老板娘,以警察的身份例行公事询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打听情况。

  老板娘目光漂移,风见立刻诈了老板娘一把,知道最近两天确实有几批人找她打听旅馆发生凶杀案时的情况。

  老板娘当时说,之前一个小姑娘提醒她,可能会有黑|-|帮的人找来,所以,她就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警察问她,她自然知无不言。

  当风见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把早川如何编造他和two是同母异父亲兄弟的狗血继承人故事时……他都被逗笑了。

  早川花英转过身:“我可没骗你们。所以,他问什么,你们说了什么都随便。反正我又不可能真的去和他殉情。”

  早川花英说到这里忽然一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也说不好啊。”

  “欸欸欸???”

  福山兄妹大惊。

  安室透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用力,白色马自达车头轻晃了下,很快又恢复原样。

  早川花英转回身,目光不经意的扫了波本一眼,然后非常正常的目视前方。

  脸上表情很淡,莫名有些冷意。

  波本也是会因她那句“说不好”而有反应的吗?

  在意的是什么?

  是她的死,还是属于他的“小宠物”要去和别人殉情,这种不受控制感?

  “那是个帅哥呢。茉莉,这样一个帅哥天天对你笑眯眯,嘘寒问暖,唯一有点奇怪的小癖好是,动不动就说一起殉情……但一看就好假不是真的吧,哪有活的那么开心的人会去殉情,肯定只是情趣吧?茉莉,要是你,你不迷糊吗?”

  福山茉莉:“……”

  不,她一点都不迷糊。

  她对恐怖帅哥过敏!

  琴酒老大就是最好的例子 !

  早川妹妹,你清醒一点啊!

  “就算是真的……和这样一个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要能力有能力的极品帅哥一起在最好的年华,共赴黄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个世界……不也就那么回事。”

  早川花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低落。

  “妈妈,爸爸、奶奶,我的家人早就死光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早川!”

  稍显严厉的声音,冷不丁的打断早川花英颓丧的自述。

  早川花英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虽然确实停下了自述,但这样的早川花英一看就非常不对劲。

  福山兄妹大气儿都不敢喘。

  刚刚车里愉快轻松的闲聊气息,瞬间因为波本的厉呵荡然无存。

  早川花英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波本,怎么了吗?”

  安室透用力握着方向盘,手指动了动:“别说那种丧气话,早川。”

  早川花英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看都没看波本一眼。

  “丧气吗?好像是有点。所以,去和个帅哥殉情也挺不错的。”

  福山兄妹:“……”

  早川妹妹,你好勇!

  这简直是在波本大人雷点上蹦跶!

  安室透呼吸猛然一滞,很快他反应过来。

  不对,这是假话!他被诈了!

  双手十指不自觉的动了动,安室透蓝灰色的眼睛忽然亮的惊人。

  永远也不放弃的早川,怎么可能说的出那种丧气话。

  她或许外表很柔弱,但她真的时时刻刻都不放弃的,在不利于自己的危险夹缝寻找出路。

  例如现在……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闲聊,都在努力寻找对她有利的地方。

  这样有生命力的早川啊……

  安室透喉结微动:“我说过,我很喜欢早川呢。”

  “啊,是吗?我以为波本您是在说笑。身为代号大人的您,喜欢我?真是受宠若惊。”

  早川花英轻飘飘的说,她才不信波本说喜欢她。

  “我当然喜欢早川。听见你要和别的男人殉情,我也是会嫉妒的好吗?”

  波

  本的声音太正常了。

  和平时那种玩笑口吻说着喜欢没有任何区别。

  这在早川花英看来,那句会嫉妒是再明显不过的假话,还不如那声“早川”的厉呵更有感情。

  真嫉妒的人哪会这么冷静。

  所以,比起她可能喜欢别人和别人殉情,波本更在意她会不会死吗?

  早川花英:“……”

  搞什么啊,这种要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那简直纯爱的不能再纯爱了。

  只有那种卑微暗恋的纯爱小男生,才会不在意自己喜欢的女孩和别人在一起,只要她幸福就好的吧。

  但发生在波本身上……好奇怪好吧。

  不对,她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波本。

  嗯,要从变态的角度。

  所以是……所有物喜不喜欢他无所谓,只要他喜欢着,别死掉就好,否则就没的玩了,是这样的吗?

  这就是波本目前对她的看法?

  “您的意思是……和您一起殉情就可以吗?”

  早川花英试探的问。

  安室透失笑:“我还是更期待和早川一起开开心心的每一天都活着呢。”

  果然,波本在意的是活着这件事。

  早川花英双目微眯,至少她的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应该不用担心了。

  “那可能有点难。”

  早川花英声音冷淡:“就组织的危险性,不一定哪一天我就被琴酒一枪崩掉了。”

  “只要早川老老实实,那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安室透笑着说:“琴酒肯定不会在早川你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去大学里只为杀掉你。早川,回去念书吧。”

  早川花英:“……”

  她现在严重怀疑,波本根本不是喜欢她,而是想当她爸爸!

  这么执着的把她送回学校到底想干嘛啊!

  “组织能允许我就这样回去念书?”

  开什么玩笑啊。

  安室透很认真的说:“放心,交给我就可以。”

  “别!”

  早川花英翻了个白眼:“我一点都不想回去念书。别做无用功,波本,你现在还是先愁一愁你自己吧。”

  租界任务大失败,相关人员全部死亡,还连带驻扎士兵不明不白死了一批,组织和组织背后促成这次交易的人能放过波本就怪了。

  “你这是到底做了什么啊!”

  早川花英再次感叹。

  安室透蓝灰色的眼睛看了眼车内后视镜,福山兄妹一直鹌鹑一样乖乖的。

  不插嘴,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如果早川想知道,等回去我就告诉你。”安室透轻松的说。

  “???”

  早川花英诧异的转过头,脸上再也维持不住冷淡的模样。

  好吧,那种厌世冷漠脸本来就是她演的,因为波本这一句话破功,也不奇怪。

  之前在海边对峙,她和波本不约而同因她的质问,而当作无事发生。

  当时是她沉不住气,主要是她太生气了,波本那句难道以为他是那种不顾国家利益的人,让她超级想骂人。犯罪组织成员怎么有脸说出那种声称自己是在意国家利益的话?真在意就好好做人,别犯罪啊!

  不行,现在她想起来就还是好气。

  波本真的会说吗?

  早川花英表示怀疑。

  回到早川家,福山兄妹互相拽了拽袖子,然后就各自躲进了卧室。

  完全把说话空间留给早川妹妹和波本大人。

  安室透对于家里有人这种说话环境并不放心,他抛了抛钥匙,“去外面说?”

  早川花英:“好。”

  去外面就外面。

  两人下了早川家的楼梯,一直走到擂钵街外。

  找了个石阶,随便坐下。

  安室透捡了几块石头在手里抛着玩。

  “早川想知道什么?”

  早川花英撇了撇嘴:“波本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别问我。”

  她问了,波本要是像之前不说,那多尴尬。

  安室透轻笑:“早川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能同时引爆那些炸弹,还有到底要怎么和组织交代这次任务失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