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曈听得一愣一愣。

  田湉的表情也怪异得很:“你怎么知道人家父母不久之后双亡……你干的?”

  姜清源:“……”

  在姜清源搜肠刮肚地思考应该如何答复之时, 吴曈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他的手机。姜清源瞥到屏幕上一个名字,又眼疾手快地夺了回来。

  按下编辑键,一边把这个人删除, 一边喃喃自语:“这个人记错了,虽然是一个好A没错,但命不好, 出车祸死的早,爸爸绝对不能守活寡,删掉删掉!”

  吴曈:“……”

  田湉:“……”

  手机重新塞回到吴曈手中,他低下头,文档中整整齐齐陈列着alpha们的名字, 第一页就做了个目录,点击就能直接跳转到这个alpha的简介页面。

  简介的精致和精细程度堪比社会精英面试世界五百强企业的简历。

  吴曈和田湉大致扫了一眼目录, 里面不乏一些知名企业的少东家,以及目前娱乐圈中的著名或者不知名演员, 但也有几个闻所未闻,据姜清源在下面的备注所说, 他们在未来的几年之内都将各有建树,未来十年之内名镇一方。

  田湉咋舌:“小姜, 你说实话, 你到底什么来头?”

  一时上头口无遮拦的姜清源脸色一僵:“……”其实我没什么来头你信我吗?只不过来自十八年后而已。

  田湉蓦然站起来, 两眼放光:“你是不是那种算命先生的关门大弟子?!手指握成鸡爪一样随便掐一掐,就能知道谁谁谁有血光之灾!”

  姜清源:“……可能?”大致知道未来十几年间会发生什么……四舍五入,应该也能成为会算命吧?

  田湉凑近姜清源,要他给自己算算买哪张彩票才能少努力四十年。

  姜清源说根本不用买彩票, 你现在就去辞职, 然后找个保安亭当门卫, 直接实现少努力四十年,少走四十年弯路!

  二人插科打诨之间,吃完午饭休息完毕的吴曈穿上外套站起了身。

  姜清源抬头:“爸爸,你这是要去哪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的行程表上只安排了上午的工作,下午是空闲的。

  要是吴曈现在就回家,姜清源就要马上喊司机过来接他回鹤栖湾。

  田湉也起身:“要回家了吗?我让司机提前把车上的暖气打开。”

  “不用了,田湉姐。”吴曈婉拒,“我有一点私人的事,自己开车走,不用保姆车送我。”

  田湉没有再坚持。

  大学时吴曈就考了驾照,现在手头宽裕了一些,前段时间买了一辆车代步,今天上午便是自己开车来公司。

  按下车钥匙,偏角落的位置里,一辆银灰色的梅赛德斯应声而亮。

  吴曈当时选车选得十分快速。

  因为姜老师最近最喜欢的迈巴赫是银灰色的。

  在他找遍的所有银灰色车子里,只有这辆梅赛德斯和迈巴赫的颜色最相近。

  可以偷偷凑一个情侣色。

  简单粗暴,干净利落,没多久就去提了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顺着导航的指示,不多时,吴曈在一幢精致漂亮的玻璃大楼前停下。

  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车,吴曈瞥了一眼大楼门口写有“贝恩心理”的招牌,戴上口罩下车,径直往大楼走去。

  诊所内干净亮丽,暖色调的装潢让人刚进门便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在前台挂号,吴曈很快顺着前台的指示,找到了他所预约的医生的诊疗室。

  “吴曈?”医生看着电子病历报出名字。

  吴曈拉开椅子坐下,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看似是一个闲散的姿势。他浅笑颔首:“是我。”

  医生轻扫一眼吴曈的坐姿,不置一词,含着和煦笑意的目光很快回到他好看的脸上,与他对视。

  “我认识你,在你还直播的时候,我的女儿很喜欢看你的两只宠物,每晚必须要看着皮蛋和雪团才能入睡。”医生没有直入正题,而是像朋友一般与他话家常。

  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beta女医生,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白大褂,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面相和善温柔,语气轻缓。不像一个心理医疗师,倒更像一个邻家的姐姐,十分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不经意间稍稍紧绷着的神色舒缓了些许,吴曈笑道:“谢谢小朋友的喜欢。”

  医生扫了一眼电子病历:“你的诉求是……alpha恐惧症?”

  她有些诧异地问:“你竟然会有alpha恐惧症?”

  吴曈以为她下一句脱出而出的话语是与之前所有给他看过病的医生如出一辙的“看不出来你竟然会有这种病呀”。

  医生看向他的目光却骤然柔软下来,温声问:“有这种病,很累吧?”

  吴曈愣了愣,点头:“嗯,很累。”

  “对alpha的信息素极度过敏,一闻到就会反胃,无法和任何一个alpha接触。”

  他顿了顿,酸涩道:“有了喜欢的alpha,就连站在他面前的底气都没有。”

  “你不要难过。”看他心情低落,医生安慰道,“我有治疗过类似的案例,现在她和丈夫十分美满,你也会好起来的。”

  医生问:“可以和我讲一讲你为什么会生这个病吗?”

  医生注意到,当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时,吴曈好不容易放下戒心搭在扶手上的双手又一次交叠在了小腹前,似是回忆起一场历久弥新的噩梦,身体习惯性地做出防御反应。

  吴曈眺望着远方的薄软的鳞片云,日光从云朵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笔直地散射而出,却如何也照不透那个阴暗、潮湿、闷热、晦暗的午后。

  耳畔似乎再次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食指关节敲击在木板门上,沉闷而幽长,仿若屋外有一头丑陋的猛兽正在伺机而动。

  他蓦然坐直身子,猛地看向身后诊疗室大门的方向。那里是一扇古朴低调的木质双开门,旁边的铁艺花架上摆放着盛开的盆栽,下层摆放着加湿器,汩汩地冒出轻薄的雾色湿气。

  明明只是在椅子上坐着,吴曈却似在回忆里奔跑了几千米才挣脱出牢笼一般剧烈地喘气。

  他接过医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

  良久才嗫喏道:“我小时候……大概是四五岁,还是五六岁?具体多大我记不清了,遇到过一个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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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童娱乐,姜珩休息室。

  拍完上一部电影后,姜珩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过年前都没有再安排活动和工作,但也偶尔会来公司处理一些公司的日常事务。

  听了骆阳汇报吴曈最终选择了《点翠》,姜珩丝毫不意外。

  前世吴曈能在娱乐圈里站住脚跟的契机,便是这目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点翠》。

  他孤注一掷,不自量力地四处寻求资源,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嫌弃他黑料缠身、毫无作品的制片人。

  但制片人不是圣人,决计不可能把顶级的剧本给一个寂寂无名的人,他手头有一本不知猴年马月得到的IP,名叫《点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便把他给了吴曈,随他自生自灭。

  然而没想到这部早就被他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电影竟然一夜爆红,排片率从上映第一天的全线影院倒数,飞升至仅次于大制作《最后48小时》,只用了三天时间。

  《点翠》狂揽票房,兑现了吴曈当初找这个制片人索要资源的诺言,吴曈本人也一夜成名,斩获了当年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称号。

  姜珩回到十八年前之后没多久,就找来那个投资人,匿名低价买下了《点翠》的版权。

  这一次《点翠》不是投资人对吴曈怜悯的施舍,而是姜珩送给他的微不足道的礼物。

  《点翠》和《最后》同时被送到吴曈面前,姜珩倒一点不会担心吴曈会选择《最后》。

  二者孰轻孰重,谁更适合自己,对自己更有助力更有突破,姜珩相信吴曈能掂量明白。

  最后吴曈的选择也没有让他失望。

  骆阳拿出几本简历,说:“老板,这是前段时间校园秋招,招聘到的你的办公助理名单,从七十六个应聘者里面选出了三位实习助理,你再过目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三本简历都用牧童的统一文件夹装订整齐,封皮透明,一眼就能看到里面名校应届生自信青涩的笑脸。

  姜珩接来,指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捻起单薄的纸张。抑制剂导致的感冒后劲极强,直到现在还不见好转,指节抵着薄唇轻咳两声。

  忽然看到什么,他的眸光骤然凌厉。

  他抽出了中间那本简历,甩在桌上:“这个人不要,从被淘汰的那些人里面重新筛选一个条件优越的顶上。”

  “哦,好。”骆阳拿起那本被姜珩扔在桌上的简历,随手翻了翻。

  不可置信地问:“老板,这可是目前三个选定的实习助理里面条件最好的一个,本科985,海归双学位硕士,据说还是优秀毕业生发言人……这样的人才,你真不要吗?”

  骆阳是走他姐骆敏的后门才能成为姜珩的助理。他只是一个普通一本毕业生,在家找不到工作。那时候姜珩身边恰好缺一个生活助理,骆敏见弟弟游手好闲,就把他抓来给姜珩干活,这一干就是干到了现在。

  现在姜珩逐渐退居幕后,全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学历最低,能力最弱,除了端茶倒水打游戏、眼巴巴地等着发奖金之外啥都不会,骆阳别提多自卑了。

  现在看到姜珩把一个海归双学位硕士筛了出去……骆阳再一次坚信,自己能被姜珩留在身边绝对是真爱。

  姜珩敛了敛眸,果断道:“不要他,重新选。”

  “行吧……”骆阳不得其解,但也没有多问,吩咐下面的人把这只海龟筛掉,在淘汰的七十多人里面再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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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疗室内,直晒的日头被百叶窗掩住大半,余下的光芒被窗边的茂盛绿植遮挡,在瓷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完吴曈的叙述,医生慈和的眉目在不知不觉中冷凝。

  她眸光微冷,上下起伏的胸腔昭示着她情绪并不平稳,完美的职业素养在勉强吊着她理智的弦,没能让她在自己的病人面前就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但医生还是忍不住说:“这个alpha真该死。”

  吴曈说完之后就一直低垂着脑袋,听到医生的斥责,他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看病人面色不佳,医生站起身,为他泡来一杯温热的牛奶,亲手递到他手中,让他捧着,希望热牛奶的温度能温暖他冰冷的手心。

  医生的眸光多了一分怜悯,温声道:“亲爱的,但不是所有alpha都会这样。”

  吴曈说:“嗯,我知道。”

  他抿了一口热奶,温热的液体滑入食道,似乎流进了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回忆里的湿冷之意。

  “我喜欢的alpha……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顿了顿,确切道,“他很好,特别好,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人。”

  “你想治疗你的alpha恐惧症,希望能够和你喜欢的alpha在一起,是吗?”

  “是。”吴曈认真地说。

  “医生,这个病完全治好,需要多久?”吴曈问。

  “这不一定。”医生告诉他实情,“这需要看你病症的严重程度——你说过你小时候看过医生,这些医生没能让你痊愈,可他们多多少少也治好了你的‘标’,现在还剩最顽固的‘本’,说实话,我目前没有把握。”

  “除了病症严重程度,还有你的配合度,以及你选择的治疗方式。相对温和的治疗方式,疗程相对会比较长,见效比较慢,但能在最大程度范围内让病人在治愈的过程中不会产生过于痛苦的体验。”

  吴曈:“那么不温和的治疗方式呢?”

  医生:“那么就是疗程短、见效快,但治疗过程会比较痛苦……甚至痛不欲生。”

  吴曈追问:“具体会使用什么样的方法?”

  医生说:“暴|露治疗法,简单来说,就是以毒攻毒,你害怕什么,就让你接触什么,直到你脱敏为止。”

  吴曈思忖片刻:“医生,我选择暴|露治疗法。”

  “你确定吗?其实我不建议你选择这个方法。”医生拧眉,“你可能在暴|露治疗法过程中会产生非常剧烈的反应,严重时可能会休克。”

  吴曈拒绝了医生的劝告:“这个治疗方法应该会有合约吧?我会承担这个选项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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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想要珩哥给出的解释,这一章里其实有提到了,有看出来吗?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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