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姜清源形容一下看到这些动图之后的感觉, 大概就是被人抠着嘴,强行灌下馊了一个星期的猪泔水,然后一口气吹完了两瓶伏特加, 最后还被扔到了洗衣机里甩干十分钟。

  姜清源把偷吃进去的薯片辣条和炸鸡吐了个干净,恹恹地转过身,姜珩正站在他的身后。

  姜清源与姜珩对视两秒, 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动图画面:“……”

  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又抱着垃圾桶:“yue……”

  姜珩:“……”

  这是姜清源十六年的人生加几个月的狗生以来见到过的最离谱的事。

  怎么会有人会这么写他和姜珩?姜珩是他亲爹啊!

  不行,不能再想了……

  “呕……”

  把胃里的东西彻底掏空,吐无可吐,姜清源筋疲力尽地松开垃圾桶, 拖着自己虚无的身躯和残破的灵魂,回到他的摇椅上。

  吐完之后精神恍惚, 一蹦没有跳准,上半身上了摇椅, 下半身却还悬在半空中,后腿又使劲蹬了两下。

  姜清源想趴回到摇椅上苟延残喘一会儿, 消化一下这个让他有些消化不良的信息。然而姜珩抱着目的来找他,并不打算给他休息的时间。

  他拎着姜清源的两只前腿, 强行把他提溜起来, 直视姜清源湛蓝色的眼睛。

  “姜小源, 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消息上了热搜,被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你的爷爷奶奶。”

  姜清源挣扎着要抽出手:“汪汪汪汪!”这管我什么事?我只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勾啊!小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

  “尽管现在团队已经在公关, 解决方式大概率是否定照片上的人是我, 但肯定有一大批人不会相信。我保持了这么久的好形象因为自己亲儿子毁于一旦, 姜小源,你觉得好不好笑?”

  姜清源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干得漂亮,差点笑出声:“汪汪汪汪汪!”都这时候了你还来找我兴师问罪,不应该快点去想办法解决吗?

  一时不查被姜清源挣脱出去,姜珩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他的后颈肉。

  “你还想跑?”姜珩咬牙切齿道,“你现在,立刻变成人,跟我去你爸面前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被拎着命运的后颈肉差点扭成蛆的姜清源一顿,随即更加剧烈地反抗:“汪汪汪汪汪!”滚啊,我才不要啊!!!

  一只成年哈士奇的爆发力着实惊人,姜清源甚至顾不上自己被姜珩攥在手中的那片厚重的毛发,四腿齐发力,腰部一使劲,便从姜珩手中逃了开来。

  疯狂逃窜。

  一边蹿还一边骂。

  “汪汪汪汪!”我才不要在被爆出这种丢人事情后去跟我爸父子相认!

  “汪汪汪嗷汪!”你还嫌自己的脸不够丢,非要连带着我的脸一起丢吗?!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一个大明星,车窗膜竟然不是防窥的,你自己看看这合理吗?不知不觉被狗仔偷拍了,这是你活该!

  “汪汪汪汪嗷呜!”再说,闹出这种事情,你怪谁?如果不是你精|虫上脑标记了我爸,我能这么气急败坏在车里就差点和你打起来吗?!

  逃窜过程各种,阳光房里的珐琅花瓶被他摔烂了几盆,但此时此刻姜清源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在满地的泥里打滚而过,逃过姜珩的再一次抓捕。

  然而这间阳光房唯一一个出口在姜珩身后。

  姜珩精得很,在步步紧逼之中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挡住姜清源逃出阳光房的去路,彻底将姜清源堵死在这个阳光房里。

  最终,姜清源在角落中绝望地被姜珩抓着尾巴拖了出来。

  姜清源下半身悬空,两只前爪狼狈地扒拉着地面,在满地的花泥上留下几道凄惨的抓痕。

  “嗷呜——”救命啊,杀狗啦!

  姜珩好不容易把他制服住:“小源,我没有让你做过别的什么,就这么求你一件事。”

  姜清源哀嚎:“嗷呜……”但你这件事也太难办了,我这辈子就这一张脸,要省着点丢啊!

  让姜清源去吴曈面前亲口承认这件导致全网人尽皆知的倒霉事是自己干出来的,对于一个正处青春期,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中二少年来说,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姜珩捏着他脸颊两侧敦实的软肉说:“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做人本来就不可能十全十美。但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你爸也知道了这件事,我绝对不能让你爸对我有误会,尤其是这种事情!”

  姜珩回想起在车上时,姜清源变成人的场面,捏着他脸侧的软肉,试探性地往玻璃上撞去。

  借着洁净无暇的玻璃的反光,姜清源只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逐渐放大。

  身后桎梏着他的姜珩宛如恶毒的老巫婆,面容狰狞,而他像是一个保守欺凌却无力反抗的小可怜,内心绝望无助,却无比企盼属于他的救世主的到来。

  姜清源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嗷呜——呜——嗷呜嗷呜——”救命啊,真有变|态要虐狗啦!

  “皮蛋!”

  就在姜清源的大脑门距离磕上玻璃只剩一公分的时候,玻璃花房外忽然有人在叫喊,父子二人皆是齐齐一顿。

  姜珩收住了把哈士奇往玻璃上撞的力道。

  姜清源惊魂未定地用斗鸡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悬在心头的危机感让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狂烈地挣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爸,爸,爸,呜呜呜呜快来救我,你亲儿子被狗alpha欺负了呜呜呜呜……

  站在别墅正门口的吴曈正心焦地四处张望,听到狗叫声似乎是从别墅南面传来,随意披上一件外套连忙匆匆走过去。

  “皮蛋?”

  “皮蛋你在哪里?”

  “皮……”

  距离玻璃花房还有五六米远时,一道黑白色的身影便似箭一般嗖地从花房里窜出来,一边凄厉地嚎叫一边抱头鼠窜,似乎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杀他。

  看清哈士奇的模样,吴曈表情骤然扭曲,极快地往左侧迈一步,躲开了哈士奇的猛扑。

  扑了个空的姜清源:“……?”

  他转过头,委屈兮兮地看向吴曈,满嘴嘤嘤,急到差点顶着这副哈士奇的皮囊口吐人话。

  爸,你都不知道姜珩这死变|态是怎么对我的TAT。

  他竟然想把我往墙上撞TAT。

  那一刻我好害怕,我这辈子差一点就见不到我最爱的爸爸了TAT。

  爸爸你为什么躲我?是不是我已经被姜珩折磨得面目全非,你都认不出我是你的乖儿砸了TAT。

  姜清源一边嚎叫,一边迈步朝吴曈走近。

  吴曈倒退一步指着他:“你站在那里别动!别靠近我!”

  “……”非但没能看到姜珩被指着鼻子痛骂,而且也没得到爸爸安慰的抱抱,反倒是自己被拒绝于几米开外,姜清源心碎了。

  吴曈满心愕然地看着哈士奇身上沾着的残花败叶,和满脸满身的棕褐色泥土。

  ……这是什么情况?

  “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引起吴曈的注意,他蓦然转向阳光花房,这才发现在几盆茂盛的植株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起身。

  吴曈讶然:“姜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有了吴曈当自己的靠山,姜清源的腰板儿都硬了。一和姜珩的目光对视而上,他立刻龇牙咧嘴,凶相毕现。

  “我……”姜珩下意识地向身后一地狼藉看去。

  此时吴曈也看到了花房内的景象。

  原本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的花房里,娇嫩的花瓣七零八落地洒落一地,精美的珐琅瓷东倒西歪被碰倒,最外层还被砸碎了几只,里面的花叶露出根茎,满地的陶瓷碎片、花瓣枝叶与泥土互相混合,东一块西一块地洒落在原木地板上。

  吴曈闲时也喜欢在花房里躺一躺,晒一晒太阳,享受一下闲适静谧的午后。

  对花房原来精致漂亮的模样过于熟悉,所以知道现在的战损风花房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吴曈:“……”

  看看身旁滚了一身泥和花瓣的哈士奇,再看看从花房里走出来,欲言又止的姜珩,吴曈什么都懂了。

  猝不及防被吴曈抓个正着,姜珩满脸尴尬,正在绞尽脑汁地编想理由。

  忽然听吴曈怒不可遏叱骂道:“皮蛋,花房是不是你弄成这样的!”

  姜清源:“……”我靠,我这么聪慧的大脑果然是遗传我爸的,想问题就是快。

  姜珩下意识拦了一下:“小曈,你先别急,花房没关系的……”

  “姜老师,您不用多说什么,我都知道的。”

  姜清源紧紧夹住尾巴:“……”

  姜珩也愣了:“……”

  不是吧,难倒刚才他们两个在花房里闹腾的时候,都被吴曈看到了?

  哈士奇被痴呆占领高地的大脑总是有着能把人逼疯的特殊能力,而且百试不厌,吴曈怒火攻心,蹲下|身,揪着哈士奇的耳朵气冲冲地教训。

  被揪住耳朵的姜清源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下一秒就听到吴曈的怒吼。

  “在屋子里听你叫得这么惨,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皮蛋你别想抵赖,花房变成这样肯定是你下的手!这下可好,被姜老师逮到了吧?你被姜老师打死都是你活该,竟然还有脸叫成那样?!”

  姜珩:“……”

  被姜珩打死都是活该的姜清源:“……”

  说姜珩打哈士奇,只是吴曈的气话。像姜老师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打狗呢?

  一定是姜老师目睹了哈士奇现场作案,试图上前阻止他。结果哈士奇误认为姜老师想要捉住自己,于是一边叫喊一边躲避,这才导致自己在屋里听到这么凄惨的狗叫。

  想想这个画面,吴曈就被气得血压飙升,抬头一看花房里的凄惨景象,以及地上与泥沙混合在一起的珍贵的珐琅瓷碎片,嘴角忍不住一抽。

  连忙向姜珩道歉:“姜老师,实在对不起,花房我会收拾干净恢复原样的,皮蛋我也会教训,以后不会再让他进花房了,您不要生气。”

  父子二人已经被事情的走向看傻眼了。

  姜珩顺着吴曈的话意捋了捋思路,才发现他竟然想岔了,哭笑不得道:“小曈,你别急,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见受害者姜珩这么退让,吴曈心中愧疚更甚。

  姜老师实在是一个好人,自己的花房被弄成了这样,竟然还在为哈士奇说话,让他先别急。

  虽然吴曈对花卉没有过多的研究,但也不难看出花房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之中,不乏名贵稀有的品种,却被哈士奇摧毁成这样……

  如果花房换一个主人,如果哈士奇捣毁的是其他人的花房,吴曈觉得对方不把自己连人带狗丢出去,起锅烧油吃狗肉,都算是对方脾气好。

  他今天必须要给姜老师一个满意的说法!

  吴曈揪着哈士奇缺了一个角的耳朵:“今天你在一楼卫生间门口面壁思过一天,罚你晚上没有晚饭吃!”

  哈士奇委屈巴巴地嘤了一声,吴曈坚决道:“没有商量,现在就去罚站!!”

  哈士奇耷拉着尾巴,悲伤地走了。

  面对犯傻闯祸的哈士奇,再温和的人也被变得铁石心肠,吴曈被气得肝疼。

  但转头看向姜珩时,他又满脸歉意道:“姜老师,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我保证!”

  姜珩薄唇微张,抬头望了望哈士奇失落的背影,最终没能说什么。

  ……他也实在无法编出像样的理由来解释花房变成这样的原因。

  抿了抿干涩的唇,勉强帮儿子补救一下:“可能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来之前,他还安安静静待在花房里,可能是我走近时把他吓到了,他才会……”

  “是这样吗?”吴曈将信将疑道。

  姜珩点头:“嗯,是这样的。”

  吴曈回眸瞥了一眼,哈士奇已经伶仃地踏上了别墅门口的大理石阶,背影消失在了门内。

  吴曈叹气道:“但花房已经变成了这样,罚还是要罚的,明天再补偿他。”

  局面已经成了这样,姜珩也无奈,只能说:“花房我会找人整理,不关你和皮蛋的事,别再内疚了。”

  吴曈听话地点头。

  心里惊叫。

  姜老师真的好温柔TvT!!!

  吴曈顿了顿,说道:“姜老师,你工作室发澄清了,他们说车上的人不是你。”

  “是这样吗?”话虽这么说,可他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惊讶,对于工作室的效率和他们的澄清方式都不感到意外。

  但直视着吴曈凝望自己的澄澈杏眼,姜珩说:“但你听到了,车上确实是我本人。”

  搭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吴曈点头:“嗯。”

  姜珩问:“小曈,我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想知道,你信我吗?”

  姜珩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刚出道时,有人质疑他靠脸吃饭的成分比靠实力吃饭更多,他统统置之不理,只靠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打那些人的脸。

  这个世界人这么多,如果想要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姜珩非得累死不可。

  但他不能不在乎吴曈的看法,他也只在乎吴曈。

  这是他喜欢的人,他希望能够与之携手一生的人,这种误会绝对不能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时,在他问出这句话后,吴曈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姜老师,我信的。”

  姜珩一怔。

  吴曈像是宣示什么般,再次恳切地重复。

  “那些狗仔干的断章取义的事情一点也不少,在我这里没有诚信。”

  “姜老师,我信任您的品德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我也相信我的眼光,看人不会看走眼。”

  “姜老师,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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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宝宝:再见了爸爸今晚我就要远航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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