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前推回至今晚七点整。
吴曈把三年前账号出售的合同发表在自己的云朵主页上, 买了一个推广。
“皮蛋！”
他打开手机的直播，把手机放到支架上，朝着客厅角落里正在啃猫头的皮蛋招招手, 皮蛋立刻叼着雪团屁颠颠地走过来。
“汪！”找你乖儿砸干嘛！
雪团嫌弃地抖了抖满头的口水，趴回沙发上睡觉。
姜清源看着他爸拿出一支马克笔和一张白纸，放在茶几上写什么东西, 紧接着拿一根长线将这张纸串起来，挂在姜清源脖子上。
姜清源低头一看，白纸上吴曈清秀娟丽的字写着：“我爸的合同挂在主页了，请自行查看。”
“嗷呜？”爸，这是要做什么？
吴曈抚了抚皮蛋柔顺滑亮的毛：“皮蛋, 等会儿辛苦你蹲在这里不要乱动，明天我再给你买一只鸡。”
又有鸡吃？！
姜清源高兴地尾巴甩成螺旋桨, 找准镜头的方向，一屁股坐在镜头正对面, 一动不动当一尊合格的雕塑。
但开播几分钟，直播间除了机器人之外, 几乎一个活人都没有。
零星几个活人进门，发现直播间里太安静, 一点意思都没有, 直接划走。
姜清源的爪子碰了碰吴曈的手：“汪呜？”爸, 我们还要当多久雕塑？
吴曈耐心地安慰道：“没事，再等等。”
“皮蛋味雪团”八点整开播，他今晚打算和对方当面对峙一场。
选择提早一个小时开播，是想为他公布在主页的合同扫描文档引流。
但目前看来收效甚微。
七点四十五分, 直播间还是只有寥寥无几的机器人, 吴曈不由有些气馁,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新号，流量小也正常，几年前他的“皮蛋味雪团”初次开播，和现在的境遇差不了多少。
他放平了心态，晚上没有吃多少东西，他感觉有些饿了，于是拍了拍皮蛋的脑袋，让他趴在此处不要动，他去吃一些橘子。
姜清源百无聊赖地盯着屏幕右上角零星几个机器人，看着它们进进出出，不停地在直播弹幕上留下来过的痕迹。
又有一个机器人进来了。
【@用户124425694进入直播间】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姜清源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挤出了几滴眼泪。
泪眼朦胧之中，他忽然看到正对着自己的直播界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打到一半的哈欠戛然而止，姜清源看傻了。
一个城堡特效霸占了一整片直播评论区域，嚣张地自小到大展开。
姜清源：“……”
这是云朵APP的直播礼物吗？
直播间里不都是机器人吗？
什么时候机器人也会送礼物了？
一定是我太困，出现幻觉了。
然而刚得出这个结论，姜清源就清晰地看到直播界面被一座辉煌绚丽的城堡再次刷屏。
这一次，姜清源注意到了直播评论左上角的送礼提醒。
【@用户124425694送出了“空中城堡”×1】
姜清源：“……”
姜清源：“？？？”
姜清源：“！！！！！”
姜清源：“汪汪汪汪汪！”感谢榜一大哥送来的空中城堡两座！
吴曈正吃着橘子，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以为皮蛋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回到他身后查看，却发现他正对着手机屏幕狂吠。
待看清手机屏幕上刷屏的城堡后，吴曈也傻了。
空中城堡是云朵直播最贵的礼物，一座空中城堡要花一万软妹币。
而这个没有任何主播粉籍和消费等级，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昵称和头像也没有的账号，在他的直播间一秒不停歇地刷屏空中城堡，在他离开的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将消费等级刷到了四十五级。
吴曈哑然，目瞪口呆地打开了直播榜。
在他离开去填肚子的短短几分钟里，这个账号已经给他刷了几十个空中城堡，相当于几十万软妹币。
“这……谢谢用户124425694送出的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个空中城堡，老板破费了，老板大气！”
观众榜显示的消费数额还在增加，直播界面的空中城堡也还没间断，吴曈赶忙阻止。
“谢谢老板，老板不要再刷了，实在太多了……”
话音落下，虽然城堡特效还在，但观众榜的消费数额总算是停下了。
吴曈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钱……这个老板该不会是未成年吧？主播收到未成年的礼物必须无条件退款，而且如果收到消费数额巨大的话，还有可能会被平台永久拉黑……
吴曈心中忐忑着。
另一边。
城堡刷着刷着，忽然弹出一个余额不足的提示框，姜珩不满地看向身旁的骆阳：“不是让你帮我把钱充够吗，这才几个礼物，怎么这么容易没钱了？”
全程掐着自己人中围观姜珩给吴曈刷空中城堡的骆阳：“……”
他往姜珩的账号里充了七十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够刷个三五年了吧？
结果他老板冲冠为红颜，三五分钟就把钱刷了一干二净。
还嫌他充得少。
姜珩警告道：“办事一点也不利索，没有下次了。”
骆阳敢仇富但不敢言：“老板您教训得对。”
然后看着姜珩自己动手，又往账号里充了两百万，继续给吴曈刷城堡。
姜珩顺便考虑一下要不要买为吴曈买一座城堡，鹤栖湾那个七百平的别墅给他们夫夫二人住刚刚好，未来要是再添上姜清源，就略显拥挤了。
可以考虑。
但当务之急还是给吴曈打一点零花钱。
姜珩继续认真刷城堡。
工具人骆阳被姜珩用了就扔，没啥存在感地坐在他身旁，禁不住开口问：“老板，外头一点风声都没有，你怎么知道吴先生会在云朵APP上开播啊？”
他老板特意推掉了今晚七点之后的工作，和他一起坐在酒店里，两人一人三部手机，在云朵APP茫茫直播间海里捞吴曈。
他问老板为什么不直接搜吴曈的ID，他老板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吴曈ID叫什么。
骆阳：……
捞了小半天，连吴曈的影都没摸到，就在骆阳以为他老板魔怔了的时候，姜珩却已经进了吴曈的直播间，并且开始刷城堡了。
骆阳一看吴曈现在使用的ID，始料未及，竟然也叫“皮蛋味雪团”。
姜珩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你一个单身狗能懂什么。
这是夫夫之间的默契和互相了解。
他认识的吴曈，有点小记仇，还很聪明，而且出奇的有耐心，会看准时机击破敌人的弱点，让对方毫无反手之力。
“皮蛋味雪团”团队声势浩大地直播这种能把对方摁死在泥里的天赐良机，他绝对不可能会错过，而且一定会自己也开一个直播，在直播中和对方掰头。
骆阳无端又被鄙视了一下，委屈地摸了摸鼻子。
他真傻，这种弱智问题竟然也想不出答案。
吴曈直播之前肯定通知过老板，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还不容易明白吗。
姜珩在刷城堡的间隙，抽空问道：“媒体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骆阳点了点头：“刚问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一通知，他们立刻发出去。”
“不错。”姜珩满意道。
他想起了什么，锐利的黑眸中划过一道光：“王莉那边呢？”
明明酒店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听到这个问题，骆阳还是跟特务接头一样凑近姜珩说：“警察那边已经放人了，我的媒体朋友说，王莉从警局出来前联系了不少记者，想要把她这次被非法拘禁的事情闹大。”
姜珩一怔，弧度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她自己倒挺主动，都不用我们动手。”
刷城堡的老板终于打住了，吴曈松了一口气。
但没想到没过半分钟，那个老板卷土重来，直播间再次被城堡刷屏。
吴曈：“……”
他以为老板是听了他的劝。
没想到老板是刷没钱了，去充了钱回来接着刷。
我何德何能？
吴曈颤颤巍巍地对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老板……您应该不是未成年吧？”
榜一持续上升的消费数额停止。
紧接着，吴曈看到自己的直播画面出现了一个金黄色至尊飘屏弹幕。
【@用户124425694：已经25岁了，不是未成年】
吴曈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没有全松。
这钱他拿着……实在良心不安啊TvT
看着霸屏的城堡，吴曈逐渐麻木，变成了一个莫得感情只会谢城堡的机器。
“感谢老板第一百三十个‘空中城堡’，感谢老板第一百三十一……感谢老板第一百九十九个‘空中城堡’……”念得他口干舌燥。
几分钟后，刷屏的城堡再次停止。
吴曈心想老板大概又充钱去了。
城堡消失，吴曈喝着水，终于看到了被城堡遮盖十多分钟之久的直播评论区。
……突然多了好多活人评论。
他抬头一看，在他麻木谢城堡的这段时间，直播间人数竟然已经突破20w+！
“……”
吴曈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人。
三四年前直播时，他的直播间最鼎盛时也就只有一万人。
观众大多都是来长见识的。
【将近三百个城堡！活久见！有人扒出这个榜一大哥到底是谁了吗？】
【除了把消费等级刷到一百级满级之外，这个账号就是一个全新的号，基本信息都不一定填满，这怎么扒啊？】
【听说这是一天之内冲上云朵季榜第一的直播间，前来围观】
【楼上严谨一点，是半个小时之内冲上去的】
……
【omega小哥哥真好看！】
【来给观众介绍一下，这人叫吴曈，就是最近毒狗粮的主角之一】
……
【不是说把账号卖了吗，怎么还在你手上，果然是骗人的，骗子滚出拆那！】
【瞎啊，但凡你看到那只哈士奇脖子上的字，进他主页看一下，也能发现这是一个只有两千粉丝的同名新号，这两千粉丝还是刚涨的】
……
【看完主页的合同了……我站吴曈这边】
【原来账号真在三年前就转手了，而且不被允许继续干涉账号的所有动态，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
【突然心疼吴曈……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还背了这么久黑锅】
……
【合同该不会是造假的吧？】
【感觉挺真，后面还有枫火娱乐的公章，是个人都知道伪造公章有多严重，而且这还是枫火娱乐的公章】
……
【“皮蛋味雪团”开播了！我先前去把吴曈公布合同的事传过去，听听那边怎么说】
……
榜一大哥充值完毕，带着他批发的城堡卷土重来，评论区再次被城堡霸屏。
为了正常进行直播，吴曈只好和榜一大哥道了声歉，得到对方“可以”的许可后，把礼物打赏的特效动画暂时关闭。
弹幕纷纷说榜一大哥错付了。
但姜珩本人并不在意。
他只是正大光明给老婆打一点零花钱而已。
之前吴曈刷他的卡，上百万都能眼睛不眨地刷出去，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直播礼物和他谢来谢去，姜珩感觉十分不适。
吴曈关了送礼特效，停止谢礼物之后，姜珩才感觉自在许多，继续充钱、刷礼物、把钱刷光，再充钱、刷礼物，不断循环。
云朵APP有一点不好就是，一次充值的上限只有一百万，这让姜珩觉得有点麻烦，打算回头和云朵APP负责人说一说，把充值上限提高，最少也要提到五百万。
“大家看了我主页后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可以在评论里提问，我会回答。”吴曈说。
“……”他看到一条弹幕：“我和榜一大哥是什么关系……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啊，只是偶然间遇到的网友而已。”
紧接着，吴曈看到弹幕被【哈哈哈】【榜一大哥对你有意思】和【榜一大哥在拿枪崩你】刷屏了。
“？”
吴曈好奇地重新打开礼物特效。
看到了满屏的“击中所爱”。
这个礼物是一把粉色手枪的特效，子弹出膛，会变成一颗粉色小爱心，整体看上起骚|气十足，被云朵直播观众戏称为“丘比特之枪”，在帅哥或者美女的直播间出现频率尤其高。
这个特效有两层意思。
一是喜欢你。
二是我生气了，我拿枪崩你。
吴曈看着满屏的枪。
感觉这两层意思都有。
【你脸红什么啊？！】
【好纯情的omega[]】
“咳咳，换一个话题，大家如果对毒狗粮事件还有什么疑惑，可以说出来，我来解答。”
满屏都是对他和榜一大哥的揶揄，以及调戏他的语句，统统被吴曈红着耳尖无视。
吴曈好不容易抓到一个重点。
“死去的皮蛋是哪个皮蛋？”
“回到汪星的皮蛋确实是皮蛋饲养员的皮蛋。”提起这件事，吴曈的心也隐隐犯疼。
“我的第一只狗是我五岁时在路边捡到的小野狗，它陪了我十多年，是老死的，医生也无力回天。”说起往事时，吴曈的脸上满是怀念，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层晶亮的水光。
“狗狗断气了，我绝望地从宠物医院走出来，碰上了皮蛋。”吴曈轻轻抚了抚皮蛋的脑袋。
“他那时才三四个月大，被主人遗弃在宠物医院门口，得了细小，奄奄一息，但我感觉他是我的小野狗前脚刚走，后脚就回来找我了。”
“我毫不犹豫地把他抱进宠物医院，求医生尽全力把他救活，这才有了你们现在所看到的皮蛋。”
“当时售卖账号时，对方和我提议过想要把皮蛋也一并高价买走，但被我拒绝了。”
“狗狗是家人，不是商品货物，要是把皮蛋卖出去，我感觉我和人贩子没有多大差别。”
“你们想知道死去的皮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账号团队没有任何一方认走这次毒狗粮事件的责任，而且相互推诿扯皮？”
弹幕里有人这么问，吴曈粲然一笑。
“实不相瞒，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么我们就连线一下‘皮蛋味雪团’直播间，当面向他们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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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
下一更在十一号晚上十一点哦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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