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喻然聊天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简一鸣觉得明明才刚开始,但一抬眼,就已经到晚上了。

  简一鸣意犹未尽的砸了下嘴,目送着喻然回到了病床上。

  蒋艳红来接喻然回家,两个人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简单一整理就准备出院。

  简一鸣有些意外,他以为喻然还要再待几天的。

  他很讨厌这个医院,又破又挤不说,味道还难闻的要命。

  但是他脚还没好,又找不到地方住,只能将就着住在这里。

  现在能说上话的喻然也走了,又留他一个人了,简一鸣撇了撇嘴想。

  喻然其实也大概猜到了一些简一鸣的情况,估计是和家里闹矛盾出来了,要不然简一鸣一个小少爷,怎么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住这里。

  走到门口的喻然便有些踌躇,看着简一鸣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孤寂的似乎和整个医院都隔开了一层。

  想了想,喻然还是走了过去。

  “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养病?这里环境不是很好。”

  简一鸣惊讶的抬起头,听见这话,脸上慢慢的爬上了一片红霞。

  “我、我没钱。”

  简一鸣声若蚊蝇,要不是喻然站的近,估计就要听不见了。

  喻然也觉得有点好笑,看来小少爷不仅离家出走了,还忘了带钱。

  简一鸣确实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但他并不笨,带了不少现金,不过不止柴米油盐贵的小少爷没几天,就败光了。

  这个住院费其实也就剩下两天,也就是说他后天就要露宿街头,靠拾荒回家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喻然便只好无奈的继续发善心,问简一鸣要不要先跟自己回去。

  突然的峰回路转,简一鸣:(○o○)

  “行、行叭。”

  蒋艳红没什么意见,她心地良善又比较大方,招待简一鸣很是热情。

  家里喻大河不在,去上了夜班,只有喻芯在那里洗衣服。

  这是喻芯接的活,她比喻然大了一岁,但是因为小时候喻大河的忽略,导致她脑子被烧坏了一些。

  所以喻芯已经没办法上学,初中知识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的思维方式比旁人来的要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执拗。

  不会偷懒,干什么都是认认真真的,说要用手搓,就绝对不会考虑洗衣机。

  不过喻然家也没有洗衣机就是了。

  喻芯干活踏实,所以也零碎的接一些活干,虽然钱少,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简一鸣在喻然家显得很拘束,坐在沙发上板直着腰,手也规矩的放在膝盖上。

  喻然端了杯水给他,给他大致说了一些自己家里的情况,好缓解一下简一鸣的尴尬。

  喻然家的房子被蒋艳红收拾的很干净,虽然老房子还是透出了一些衰败,但是细节上的用心还是点缀了不少的温暖。

  喻然家其实不能算得上穷,蒋艳红工作比较好,在工厂里也算是个小组长,喻大河也是个踏实肯干的,按理说应该能攒下一些钱吧?

  但偏偏喻大河有个叫喻睢州的弟弟。

  喻大河是真的为自己这个弟弟投了很多心血,基本上可以说是当儿子在养了。

  所以这么多年,喻然家也只有一栋老城区不值钱的房子,存款基本上相当于无。

  蒋艳红和喻大河为这个事吵过无数次,每次都能气的她脑仁疼,但是无论如何喻大河就是不改。

  蒋艳红每次都劝自己说,喻睢州看着挺不错的一个人,念着自己这一家子的恩情,将来混出头了,总归是对自己家是有好处的。

  可惜她没想到的是喻睢州只不过是披了一层人皮,惯会装模作样,不仅不会帮忙,还会直接将自己一家子推进地狱。

  大致一解释,喻然发现简一鸣更不自然了。

  “你家、还、还挺穷的。”

  结巴了两下,不怎么会说话的简一鸣直戳中了喻然的心窝子。

  喻然:人艰不拆……

  觉得自己添了挺多麻烦的简一鸣跟在喻然身后,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喻然的好。

  因为喻然的卧室只有一张床,所以简一鸣只能和喻然挤着睡。

  不过幸好床是以前那种比较老旧的木板床,很宽很大,两个人勉强能睡的下。

  喻然卧室除了床就一张桌子,空间很小,简一鸣觉得自己家的厕所都比这大。

  喻然:……

  “赶紧睡吧,就算是厕所你也没得选了。”

  简一鸣嗯了一声,然后赶紧解释道:“我没有说你卧室小的意思,只是我家的厕所比较大。”

  喻然:“……”

  “哦。”

  简一鸣是真的不会聊天,他被宠着长大,周围人都可着劲的恭维他,他原本说话就又直又狠,现在还是收敛的结果了。

  简一鸣懊恼的挠了挠头,心想喻然估计是生气了,毕竟以自己现在的立场,也没资格说什么。

  喻然好笑的摸了把简一鸣的脑袋,让他别多想,赶紧睡。

  在喻然心里,简一鸣性子不坏,有点小幼稚,像个小孩一样,相处起来还挺简单的。

  简一鸣这才放心了,盖着小毛毯睡了一个舒心的觉。

  但是喻然睡得并不踏实,半夜客厅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两个人压着声音的争吵,喻然心里装着事,根本睡不着。

  喻然干脆下床,套了件半袖衣服推开门出去。

  客厅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蒋艳红拢了拢头发,问喻然怎么不睡。

  喻然摇了摇头说:“有点睡不着。”

  喻大河经过医院的事,对喻然印象非常不好,语气也带着点愤怒的说:“白天医院里睡得多了,晚上当然睡不着,拿着老子辛苦赚的钱去享受,可……”

  “喻大河!”

  蒋艳红有些受不了的低声喊了一句,喻大河脸色憋得有些红,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喻然也不在意,如果还没重生,那么这时年少的喻然肯定会伤心,但现在他和喻大河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这辈子能当个陌生人最好,喻然想。

  “妈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见小叔的名字了?”

  蒋艳红知道瞒不住了,便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那天晚上蒋艳红没去送钱,喻睢州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小混混们回来,到第二天才发现蒋艳红根本没来!

  喻睢州这时候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这次雇人行凶已经让他够胆战心惊了,可偏偏蒋艳红还没中招。

  怕别人察觉到什么,他不敢再用同样的招数,于是就联系了喻大河,说自己暑假不回家,想留在这个城市打份工。

  喻睢州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从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去打工?

  果然,喻大河一听,便说让他好好学习,钱的事不用他操心。

  喻睢州装作很感动的模样,说自己主要是想暑假留在城市里,学习一下经验,挣钱租个房子住。

  喻大河便极力说服喻睢州让他来自己家住,还说不住就是不把自己当亲哥。

  喻然:……

  挺好的,喻大河给家里搞来了一匹狼。

  刚才蒋艳红在和喻大河吵架,说的就是这个事。

  喻大河觉得那是自己弟弟,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住了?

  蒋艳红则是很理智的给他分析了一下,家里只有两间卧室,喻然的卧室都是后来用砖,从喻芯的卧室垒了半截墙从中隔开的。

  所以喻睢州来了可以,但他只能睡客厅的沙发了。

  喻大河自然不同意,沉默的抽了会烟说:“那让喻然去睡客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