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安静得能听得到针落。
只有盛听眠啜泣的哽咽声时断时续抽泣着。
她凝泪瞪着眼前的姐姐, 试图从她的桎梏中挣扎掉,“姐姐,你放开我!”
贺检雪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死死扣着她手腕, 不放手, 见她眼泪在眼眸里打转, 眼圈又更红了, 却浑身充满倔强和怒意。
就为了一个野女人和她撕破脸皮……
“在你眼里, 到底是姐姐重要还是那个宁桃重要?”
她不相信,她的妹妹那么快就爱上那个女人。
这才见几次面?
还是说她上次去武清演出,就已经和宁桃私下见过很多次了?
明明她们两个,一个在武清,一个在杭港,她还和自己共享音乐, 将她那晚的心湖掀起浪涛,又折磨来折磨去。
别告诉她……她的妹妹也会和宁桃共享音乐, 别告诉她,她的妹妹在和她姐姐共享音乐的同时还和第三个人聊天!
“回答我。”
盛听眠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神情严肃,却又透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她莫名有些怯。
一直以来姐姐都是好说话的做派, 从来没对她黑过脸, 更没有一声重话。然而今天,她语气冷得仿佛自己已经不是她的妹妹, 而是她一个下属, 或者一个陌生人。
就因为自己忤逆了她, 为宁桃表妹求情骂她不讲理,骂她搞连坐罪名, 她就这样黑脸、冷漠。
说不难过是假的,盛听眠按下胸腔翻山倒海的难受,和她作对到底。
“我才不要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
盛听眠继续挣扎,一股冲动驱使她逃离这里,逃离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凶……
“幼稚?”贺检雪没想到这种词也有一天会落到她头上,就连她母亲都没说过她幼稚,她的妹妹居然说她幼稚。
“你说姐姐幼稚?”贺检雪气得想笑,胃忽然疼起来,她面不改色继续发问:“所以在你眼里,那个宁桃比姐姐更重要,是不是?”
“你喜欢她多过喜欢姐姐,是不是?”
盛听眠不喜欢她的语气,只觉得格外刺耳,含泪怒视,“姐姐,你放开我!”
“你回答我!”
“是!”
盛听眠顶着一双通红的眼,负气至极回答她!
然而,这声落下,她的唇毫无征兆被人堵住!
盛听眠脑袋宕机,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生气都忘了生气,就连一直被姐姐举在半空中的手腕松开了桎梏后,她也忘了要怎么做,于是柔若无骨地搭在女人的肩头上。
原本泪朦朦的双眸此刻只剩下错愕,震惊。
贺检雪见她那张小|嘴不再吐出只会把人气得呼吸不畅的话,这才松开。
目光触及她错愕的表情,贺检雪堪堪找回理智,懊恼接踵而来。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姐姐只是气昏头了。”
贺检雪深深闭眼,终归是怕吓到她,但现在这个情况……顶级公关都怕是很难圆回来。
盛听眠听到她的解释,意识回笼,胸中酸涩,不敢置信她会说出这种可笑的理由。
“谁太生气会亲妹妹?”
她轻轻一问,贺检雪霎时哑口无言,看着面前等她解释的妹妹,欲言又止,最后抛下一句:“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转身往门口走去,然而刚要打开门,忽然一具身体挡在她面前,摊开手不准她出去。
贺检雪猛然停下。
盛听眠当然是要她给个说法,上次姐姐喝醉酒亲她,还能把锅推到酒上去。
那这次呢?
这次是清醒状态,姐姐亲了她,为什么不给她一个解释?
她目不转睛盯着姐姐的神色,发现她似乎表面上佯装镇定,实则一点也不敢看自己。
她忽然有点明白什么。
脑海瞬间闪过姐姐上次说的话,她喜欢一个小姑娘。
“姐姐,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这声含泪逼问直把贺检雪逼得方寸堪乱,但她还强行保持着冷静,她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一个19岁的小姑娘逼问到这种地步。
理智告诉她,只要否认是眠眠,这场灾祸就能安然无恙且体面地避过去。
但她红唇紧抿,始终说不出口。
小姑娘的目光太过坦荡,贺检雪无法直视她眼睛,冷着脸伸手到她腰间,握上门把手,试图打开门。
盛听眠察觉她的意图,双手忙不迭擒住她的手腕,委委屈屈不让她出去,带着忐忑轻声询问:“姐姐……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我?”
空气死寂。
盛听眠依然得不到回应,她凝泪望着姐姐端庄高贵的脸,期待她回应一下,是还是不是。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很在意吗?
盛听眠眼睫轻轻一眨,眼泪落下来,划过她面若银盘的脸颊,一瞬不瞬盯着贺检雪。
一人始终不回应,一人拦着不让出去,两人僵持许久。
贺检雪目光触及她通红的眼眸,呼吸一窒。
就是这么短短一瞬间,盛听眠忽然间敏锐察觉姐姐流露出的一丝情绪,然而下一秒就被她克制起来,强行变得冷漠。
但这就够了。
盛听眠从那一丝流露的情绪里窥见姐姐风雨欲来山欲静的感情。
“姐姐,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所以你才会在那晚醉吻我?”
贺检雪神经一跳,抿唇不说话。
盛听眠观察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咬了咬唇,继续串联那些细节。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在书房偷偷吻我的珍珠穗子。”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在我照顾你的时候,用上瘾的借口拒绝我。”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在抱着我的雨夜里心跳加快。”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怕我认季司宜为第二个姐姐。”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问出宁桃重要还是你重要的问题,对不对?”
从前的细枝末节犹如打通任督二脉一样被她一一串联起来。
她这才知道姐姐原来一直喜欢的人就是她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要克制?
盛听眠想到姐姐在马场说的话,她说对方年纪太小,怕吓到她。
19岁,哪里小了?
虽然她书读得少,可是她盛听眠又不是蠢钝无知,更不会歧视年纪比大她10岁的姐姐的爱情的啊。
“姐姐,你还是不想回应我一句吗?”
盛听眠感到又惊喜又委屈,明明姐姐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所遁形的地步,为什么她还要一声不吭。
她有些恼,气鼓鼓撂下狠话,“姐姐你再不回应这段感情,那我就要去找宁桃谈恋爱!”
贺检雪脸色微变,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红唇压着冷意,“你敢?”
盛听眠看着她这样子,突然一点都不怕她凶自己了,咯咯笑起来,“姐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她当着面色冷凝的女人的面,笑意盈盈说道:“就像是一只只会吼两声吓我的大老虎。”
贺检雪皱眉,狠狠盯她,可惜在形势上,在这一句前她早就一败涂地,面对小姑娘的嘲讽,做什么都只会落入她的语言圈套。
看到妹妹占上风的表情,贺检雪撇过视线,“我还有事。”
盛听眠继续拦住她,这次她靠得更近,把姐姐的手握得更下一点,握到她的拇指,摸到戴在食指上,她母亲留给她的红宝石女戒。
眼含一汪秋水用视线一遍又一遍描摹着姐姐的双眸,将她眼里的隐忍和克制,作最后一次击溃。
“姐姐,你别忍了,你可以过来亲我。”
贺检雪眼神一滞,不敢置信望向她。
眼里的隐忍和克制在这一刻如冰山雪水融化,出现明显的喜悦和惊愕。
盛听眠终于知道她克制感情的最后一个原因,那就是——
“姐姐,其实我也不只是想当你妹妹。”
她也需要得到喜欢的人的反馈。
盛听眠咬了咬唇,有些害羞看着她,可能姐姐的视线太直接太直白了,她有些羞涩,眼神飘忽。
就在她眼神飘到旁边,又飘回来时,姐姐终于动了,盛听眠感觉眼前一暗,山茶花香充盈鼻息,一个吻如狂风暴雨倾盆而来。
盛听眠眼睫颤了颤,背抵着门,双手不自觉搂上她脖子,全神贯注和姐姐认认真真接一次吻。
“姐姐……”
贝.齿被撬开,盛听眠感觉山茶花已经开始入侵,她陌生又熟悉地应承着,你来我往追逐着,她像只小兔子一样逃不了,在这半寸之地躲不到哪里去,最后只能被她逮住,紧紧裹着缠着……
像共赴一场xiang汗淋漓的温泉水戏。
过了不知多久,姐姐终于舍得放开她,盛听眠也得以看清眼前的人,她的口红总是带着矜贵的色调,然而这矜贵的色调却沾上了她盛听眠晶莹的银丝。
她嘴微微张开,轻轻呼吸着姐姐呼出来混杂着山茶花香的空气,眼神和姐姐交流,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喜欢,看出彼此的欲|望。
原来和姐姐有这样心照不宣且独属于两人的眼神互动,是这样的。
“姐姐……”这次换她主动吻上去。
欲nian似乎升级了。
她被抵在门上,裙摆晃动,一只手抚到她裙下。妹妹隔着布料在rou。
盛听眠险些瘫软,呜呜发出声,连喊了两声姐姐。
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唱戏那么多年,从剧本里她顶多知道亲wen是表达喜欢,是互通心意的一种手段。
但更深层更细致的手段……她无从了解。
她甚至以为要和姐姐在一起,一辈子只接/吻也很满足了,她不贪心的。
然而姐姐却用手……
她既震惊,又隐隐期待。
盛听眠眼里雾气朦胧,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整个人紧紧搂着姐姐脖子和肩头,交颈感受姐姐充沛的爱意。
一门之隔,在外面擦拭家具,打扫卫生的佣人毫无察觉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