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眠完全不知道姐姐心中所想, 只是想着今天还得继续训练。
长原剧院里,训练完的旦角生角无不在讨论新折子戏是什么。
“我听说要改编金庸小说《笑傲江湖》里面的东方不败,生变旦。”
“真的假的?”
“网上传出来的。”
“生变旦的话,好高难度, 旦角生角都得会。”
“也不一定, 万一是分两个人来唱呢?”
盛听眠听完大家的讨论, 如果新折子戏真的是以东方不败生变旦为主要内容的昆剧, 她倒是觉得这个戏很适合杜敬雅。
她是女生男相, 但是扮起旦角,也不差,之前一直因为身高的原因,能和她搭戏的生角几乎没有,所以小姨才让她旦变生。
“杜敬雅,我觉得这个折子戏很适合你。”
杜敬雅虽然有期待, 毕竟新酒再怎么也好过老酒反复嚼,但也隐隐忧虑着, “金庸武侠小说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会有一大批武侠迷看,但是影视剧圈基本上都看不到武侠剧了, 说明什么?说明年轻受众的口味其实已经变了。”
盛听眠回忆之前演出的剧目, “我们之前反响比较好的好像是谈恋爱的甜剧。”
杜敬雅:“所以说, 市场在那,我们也不能强行改变观众的口味, 除非我们自己创造市场。”
盛听眠若有所思, 从剧院回来后, 发现书房的门还关着,试着敲了敲, 没有回应,又试着拧开门把手。
一进去,就看到贺检雪在办公桌前睡着了。
盛听眠从沙发上取来一件薄毯,绕过办公桌,只见她的姐姐正靠着椅背休息,眉弓深邃,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样都始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贵气质,又宛若林间流淌的清泉,浑然天成。
盛听眠目光不自觉缓缓下移,落到女人那双唇上……下一秒挪开,盛听眠低垂着眼眸,倾身过去给贺检雪盖上。
没想到刚盖上,就发现人已经醒了。
“姐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盛听眠看进她深邃的眼睛里,手上还捏着那条薄毯,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拿走还是继续盖着。
贺检雪看着俯身到面前的妹妹,眉眼间凝着关心,目光若有若无落到她唇上,她这才发现她妹妹唇形好看得很,泛着淡而健康的色泽,小下巴紧致,有着19岁少女该有的通透白皙。
想挑起她的下巴,再吻上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贺检雪敛眸坐正了身体,嗓音淡然:“下班了?”
“刚刚回来。”盛听眠见她不睡,只好收起薄毯,“姐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可能是吧。”贺检雪刻意让自己目光不停留在眠眠身上。
盛听眠心想喝酒果然伤身,“要不姐姐回房睡一睡吧?”
“不了,我再忙会,还差一点。”
盛听眠咬了咬唇,姐姐要工作,她一般不会干预,“好吧,我去给姐姐弄点水果?”
正要转身。
“眠眠……”贺检雪叫住她。
盛听眠转过头来:“怎么啦?”然而迟迟等不到下一句,她疑惑的同时又觉得此刻的姐姐深深盯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姐姐?”盛听眠不由得摸了摸脸。
贺检雪紧了紧下颌,想到季司宜的下场,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对她那份过界的感情说出来,“你出去吧,我不吃水果。”
盛听眠离开后,书房恢复安静,贺检雪迟迟未动,又开始抽烟。
只要保持着纯粹的姐妹关系,她就会一直是自己妹妹,永远不会离她而去。
她何必为了那点感情去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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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盛听眠洗漱后,陪泰兰德玩了一会,到点才回房休息。
看到姐姐已经躺下,盛听眠爬上|床睡在她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在她躺下来那几秒,旁边的女人似乎往外面挪了一下。
盛听眠一怔,没多想,靠过去一点,直到挨着人才停下,“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贺检雪看着凑过来紧贴自己的小姑娘,心里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天花板,“什么事?”
盛听眠:“我听说庞老师要改编金庸小说里东方不败生变旦的故事,是吗?”
贺检雪:“是,庞老师已经把改编好的剧本给了我,我看了一遍,改编得差点意思,被我打回去重修,不过……”
盛听眠:“不过什么?”
“老师有傲骨,不怎么愿意重修,说我不懂欣赏。”
贺检雪自己都笑了下,她母亲年轻就爱听昆曲,而她也从小耳濡目染,那么多经典昆曲,她就算不会唱,台词都能背下来。
谁唱得好,谁唱得差,她都能听出来,更何况区区判断一个剧本的好坏。
“啊?”盛听眠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另外想办法。”
盛听眠犹豫了会,问道:“姐姐你请上戏中戏的老师来创作新剧本,是看中老师们的文学功底、改编能力还是她们的创作能力?”
贺检雪:“怎么问这个?”
盛听眠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半撑着身体,缓缓道来她的一些思考,“姐姐我想说一下我的想法,有些老师不可否认她很优秀,文学功底很强,但是呢,创作出来的故事不一定贴合观众的口味,我看到我的粉丝朋友说想看我演绎不一样的昆剧,有人提议想看玉簪记一样的恋爱故事,有人说想看新颖一点台词浅显易懂一点的昆剧……”
盛听眠看着她的侧脸,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想法,姐姐要是觉得不对,可以不用理。”
她只是觉得粉丝朋友毕竟是青年人的代表,她们的口味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反应观众的偏好。
贺检雪侧过脸定定看她,“眠眠,你思考的方向不无道理,改天我让人重新换个策略去征集剧本。”
盛听眠见到姐姐采纳自己的意见,先是一愣,接着眼眶发红,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姐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谁能想得到姐姐堂堂一个集团董事长会采取她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姑娘的意见。
这对她来说,简直受宠若惊。
“这也值得你高兴?”贺检雪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高兴,不过是采纳意见而已,这对她来说是经常需要做的事。
盛听眠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你不懂,从小到大,小姨在大事上基本上都不会让我抓主意,而是她帮我抓,因为她觉得我还小,觉得我处理事情比不上大人那样冷静理智。”
除了瞒着小姨跟关叔叔跑到姐姐家唱戏,以及偷偷跑过来求她投资帮助这几件事是她主动抉择的外,她似乎从来没有机会独当一面过。
但她不会埋怨小姨,因为这是小姨对她的一种保护,以前她只想着快点长大,再大一点,等当上班主了,小姨就会放手让她独立行事。
只是没想到,同样的情况下,姐姐仅仅是思考了下就采取了自己的意见,她甚至都没因为自己年龄、学历、见识等问题而觉得自己的建议还有待商榷。
贺检雪明白了她的意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秀发,“只要合理的、有建设性的建议,我都会考虑考虑。”
“嗯嗯!”盛听眠让她揉脑袋,感受到姐姐戴在手指上的红宝石女戒硌着头皮,她伸手把姐姐的手腕拉下来,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面低调奢华的女戒。
“姐姐,你戒指忘了取,我帮你取下来吧。”
盛听眠食指拇指捻住她食指上的戒托,轻轻取了下来,“这个戒指是姐姐买的吗,好漂亮啊。”
“不是我买的。”贺检雪看她放在手里把玩观摩,目光柔软下来,“是我母亲传给我的传家之宝,全球仅有一枚。”
盛听眠倒吸一口气,“好贵,比我的手镯还珍贵。”
贺检雪目光落到盛听眠手腕上戴着的紫罗兰翡翠手镯,把她妹妹温柔淡雅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出尘。
“后来还做过噩梦吗?”
盛听眠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问起这个,“自从戴了手镯和无事牌,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姐姐。”
那些噩梦每次都让她心有余悸,盛听眠撑累了,躺下来,将脑袋枕在姐姐手臂上,决定告诉她自己以前见过的事。
“姐姐,你见过鬼吗?”盛听眠小声说道,并且把被子扯了扯,扯到肩头。
软玉怀香,贺检雪一时不知道该听她说鬼怪,还是该忽略她越靠越近的躯体。
“没见过。”
“我告诉你,我见过。”
“……说来听听。”
“我15岁那年在一间教室里看到一双鞋子。”
“教室有鞋子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这个教室空了很久,在我进去之前刚好有一个学生在那里上吊过。”
“你觉得那双鞋是那个学生穿的?”
这话一落,贺检雪明显感觉自己腰被抱住了,说好了不怕的呢。
怀里弱弱传来一声嗯,“我真的见到了姐姐……”
贺检雪眼眸一暗,心疼她,把她搂紧,脑袋按到怀里,“然后呢?”
盛听眠继续说:“我回去之后可能是身弱压不住事吧,发烧烧了两天,小姨带我回老家找仙家看,我才好的。”
“你的经历还挺有玄学氛围。”
“不过呢,自从我戴了手镯,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盛听眠觉得现在安全感满满。
贺检雪知道她隐去了许多细节,既然她不想说,她也不会戳破,“看来姐姐这个礼物送对了?”
“没错。”盛听眠觉得这个礼物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困意上来,盛听眠松开贺检雪的腰,正正身体,“姐姐,咱们睡觉吧,我困了。”
贺检雪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怅然若失,放好戒指,关灯,“那睡吧。”
然而,过了一会,贺检雪发现自己怀抱又钻进来一道纤细的身躯。
“姐姐,刚刚说完鬼故事,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