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眠洗了澡后一直很安静坐在那, 让佣人给她吹干头发。
贺检雪挂断电话后,想起赶到演播室那一幕,她的妹妹闭着眼紧紧拽着杜敬雅手臂,那一刻的害怕暴露无遗, 正常人会察觉灯光刺眼, 会意识到有人来。而她却始终闭着眼, 本能地害怕, 直到被人提醒。
佣人走出卧室, 贺检雪迈步过去,看到她素面朝天,一张鹅蛋脸苍白没什么血色。
贺检雪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揉了揉秀发,“饿吗?”
盛听眠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眼睛先是上抬, 看到姐姐下颌,目光柔软点了点头。
“去吃饭。”贺检雪摸上她的细手, 牵到餐桌前。
餐桌上是一些比较家常的菜,还有热气腾腾的炖汤。
贺检雪让她都吃点,感受家的温暖和切实的安全感。
盛听眠安安静静喝汤, 胃暖了起来, 脸色总算有了些许血气。
“姐姐, 你不是在出差吗?”嗓音比往日少了几分活力,更多是恬静柔和。
贺检雪坐她对面, “你发生这么大的事, 姐姐怎么能不回来?”
盛听眠静静看她, 感受到对面女人流露出来的关心。
姐姐从外地赶回来救自己……盛听眠有一瞬间眼眶酸涩,垂下眼眸不想让她看到, 鼻尖莫名酸涩起来。
“可是我错过了比赛……还没上台就被人打趴下,在姐姐心里是不是成了笑话?”
“你怎么会这么想姐姐?”贺检雪蹙眉,看到面前小姑娘自责的神情,再多的话也只能吞回去。
“这件事错不在你们,是别人手段太肮脏,眠眠你只需记得,我贺检雪永远不会嘲笑我的妹妹,她就是最好的。”
盛听眠内心感动,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姐姐……能当你妹妹我真的很开心。”
贺检雪红唇勾起,示意她:“快吃饭吧。”
“嗯。”盛听眠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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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贺检雪察觉身边的人睡得不安稳,她睁眼倾身过去,就看到盛听眠双眸紧闭,额头满是汗,双手紧紧抓着被子。
“眠眠……”贺检雪摸上她的脸,发现脸上冰冰凉凉,一看就是梦魇了。
贺检雪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抱紧,抚着她的脑袋,一边安慰“姐姐在这”,一边轻拍背部,没多久怀里的人竟真的不梦魇了,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姐姐……”怀里的小姑娘像小孩子一样无意识呢喃一句。
贺检雪会心一笑,刚阖上眸,却又在下一刻凌厉睁开。
眠眠酒后会唱戏的毛病会不会是因为15岁那年的经历导致的?
因为没能力反抗,所以本能地依赖一些强大的人物,哪怕只是戏剧台本上的虚无人物。
梁州第七的粉将军,耍花枪的穆桂英,善使日月双刀的扈三娘等等她都演的入木三分,技惊全场。
到底是不是,贺检雪无从得知,只知道她的妹妹受到了极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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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停了,风清云疏。
盛听眠从床上醒来,发现偌大的床只剩下自己,隔壁位置空空如也,心头划过一丝失落。
她摸来手机,想给小姨打个电话,昨晚好像没怎么看到小姨。
“小姨……”
她刚出声,盛晓筠就问她:“身体好点没有?”
盛听眠柔柔嗯了一声,“好多了。”
盛晓筠:“没做噩梦吧?”
盛听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
可是话音刚落,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冒出来,昨晚姐姐好像抱着自己?她还记得那拥紧的力度,以及被拍背的感觉。
盛晓筠:“没有就好,我看今天你好好在家休息。”
“好,我晓得的小姨。”
盛听眠又想起那个比赛,“小姨,对不起,我没能赢得比赛。”
盛晓筠叹息:“这事不怪你们,是小姨没保护好你们,错过了就错过吧,我们还有下一次机会,不要灰心。”
小姨安慰之后,盛听眠心情好了点,出去吃早餐。
没想到和姐姐吃着早餐,锦园剧团的人上门赔礼道歉。
管家汇报完,盛听眠诧异看向对面的贺检雪。
只是她不说话,她也不敢问。
吃过早餐,盛听眠就看到贺检雪回书房处理公务,看起来很忙,她这才想起姐姐原本是出差的,应该有很多公务吧。
盛听眠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杜敬雅发来消息。
杜敬雅:【你有没有收到消息】
盛听眠:【什么消息】
杜敬雅:【那个戏曲节目要重新选拔,堰市电视台刚刚发了通知】
盛听眠诧异:【真的吗?】
杜敬雅直接给她发过去一张图,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盛听眠联系到早上锦园剧团的人想登门道歉,直觉姐姐应该是出手了,脑海闪过刚刚姐姐回书房的一幕,那优雅清贵的模样忽然在她脑海里戴上了一圈圣光。
盛听眠:【我们还有机会吗?】
杜敬雅:【肯定有,班主重新给我们报名了,这事是不是你姐姐弄的?】
盛听眠:【应该吧,早上听刘管家说锦园剧团的人想上门赔礼道歉,但是姐姐没有见他们】
杜敬雅那边沉默很久,突然说:【盛听眠,这条大腿你可要好好抱住!!这么好还这么有钱有人脉的投资人,这年头得祖坟冒青烟才找得到!!】
关键是,她还认了盛听眠当妹妹!
盛听眠被她的语气惊到,低低笑起来。
盛听眠好奇:【那原来的名额是锦园剧团拿了吗?】
杜敬雅:【没错,他们拿下了,卑鄙无耻,但爽的是电视台今天撤掉了他们的资格,说是作风不正,怕在节目上出岔子】
她又说:【在你说锦园剧团上门道歉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是电视台大义凌然,肃清正风,要求公平公正公开,但你说之后,我敢保证这事儿绝对是贺小姐的手笔】
因为电视台要是只追求公平公正公开,重新选拔,锦园剧团的人是不会拉下脸上门道歉的,他们顶多是失去了表演资格,而上门道歉意味着他们还得拉下脸放低尊严,还有可能送上门被人羞辱,被做文章。
除非有人拿捏了他们的把柄。
盛听眠听她这么一分析,确实有道理,所以很可能是姐姐出手了。
“眠眠,跟我出去一趟。”
蓦地,身后传来贺检雪的声音,盛听眠抬头看去,啊了一声,接着说好。
轿车在康庄大道上行驶,盛听眠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直到她跟着姐姐走进一家高级珠宝店。
刚下车就有人上前带她们去看什么原石切片。
七拐八拐之后,她们抵达一间宛若展览的房间,中间错落立着一片片玉石一样的原石切片。
有紫色的、绿色的、青绿色的、黄色的等等。
一个女人开口说:“贺董,这是今天刚开出来的片料,第一时间就联系您了。”
接着她开始讲解专业的东西,盛听眠听不太懂那些人说的专业术语,什么片料、种水、玻璃种,不过她倒是听懂了翡翠二字,所以这些原石切片都是翡翠吗?
她跟着姐姐来到一块巨大的紫色原石切片前,上面有一块紫色的区域。
“她这个年纪戴紫罗兰好看。”
“这块料是最高级别的玻璃种水,紫罗兰色,很衬贺董您妹妹的气质,蕙质兰心,高雅知性。”
她看到姐姐红唇掀开,抬手在那块紫色的区域用指尖敲了敲,“就这个,黄金镯位取个圆条,镯心就做个无事牌。”
“好的,贺董,这边马上安排。”女人邀请盛听眠测量手腕大小,制定好手镯尺寸,在原石切片上用笔画了两个圆圈,当即有人抬下去进行切割和雕琢。
盛听眠不明白为什么姐姐突然要给自己买翡翠手镯。
她也不过生日啊。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那个女人端着丝绒盒朝她们走来。
“贺董,您要的玻璃种紫罗兰手镯和无事牌已经做好了。”
贺检雪取出来,紫罗兰手镯柔美细腻,而一整块无事牌种水足,质地通透,尤其在上方加缀了一颗祖母绿的翡翠蛋面点缀,更加大气高贵。
都说玉养人,自然也能佑人。
“眠眠,把手给我。”
盛听眠有些犹豫,但还是抬起手让姐姐给她戴上。
冰凉的玻璃种紫罗兰手镯戴到她白皙手腕上,相得益彰,说不出的好看,衬得人更加娇贵。
接着贺检雪取来无事牌,给她系到天鹅颈上。
靠过来时,盛听眠又闻到了姐姐山茶花的气息,舒服怡人。
“姐姐,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盛听眠有点受宠若惊,还带她亲自从原材料开始挑起。
“这多少钱啊?”
“也就一千来万吧。”
这话一落,盛听眠睁圆双眸,猛地揪紧贺检雪的衣摆,不可置信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贺检雪看到她这个反应,红唇勾起,“不是说了么,我妹妹值得最好的。”
“姐姐……”盛听眠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么贵的手镯能戴到她手上,思考了几秒,想马上摘下来。
然而贺检雪握住她手,阻止了她,“别摘,翡翠手镯戴了就会认主,它会保佑你。”
盛听眠心尖仿佛被什么拂过,睫毛颤了颤,“保佑我?”
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贺检雪系好无事牌,顺着系绳摸到上面的玉料,润亮通透,“无事牌的寓意是平安顺遂,姐姐希望你以后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而不是在害怕的情况下只能靠戏曲人物度过漫长的夜晚。
“可是……”盛听眠不免担忧起来,“我训练和唱戏会磕碰到的,而且唱戏不允许戴首饰。”
尤其耍花枪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碰到,这一千多万的玉镯岂不是会碎了?
“这不还有无事牌么?”贺检雪早考虑到这种情况,“训练和唱戏的时候可以把手镯摘下来,无事牌可以一直戴着,穿在戏服下,谁看得到?对吧。”
盛听眠想了想,这样也不是不行,摸摸胸口上的无事牌,透过镜子看到紫罗兰色玉面,晶莹剔透,上窄下宽,是有厚度和弧度的玉料,上面系绳连接处还另外镶嵌了一颗绿色的翡翠蛋面作为点缀。
真好看啊。
她仿佛感受到翡翠带来的庇护,驱散了她心头多年的阴霾。
回去路上,盛听眠性子活泼了许多,不再是安静内敛,她好奇问:“姐姐,锦园剧团的人来道歉,电视台又重新选拔了,这事是你打点的吗?”
贺检雪看到她恢复如初,轻轻一笑,将她细若削葱的手拿到手里十指紧握,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掀唇:“你们努努力,争取这次当选,姐姐就在你的节目上投广告,给你最好的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