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 盛听眠发现自己在给姐姐送饭的时候,总是会遇到这位司宜姐姐。
“听眠妹妹,你又来给你姐姐送饭啊。”季司宜在电梯里看到这位貌美娇俏的妹妹,扫过她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
“嗯。”盛听眠朝她礼貌地颔首。
季司宜试图找话题:“这次你做了什么饭菜?”
盛听眠想起自己在家里做饭的场景, 心情大好, “姐姐不喜欢吃太油腻的食物, 所以我今天给姐姐做了西兰花炒口蘑、白灼虾和番茄排骨玉米汤。”
季司宜听完好一阵羡慕, “我天天看你给你姐姐做饭送菜, 你平时做什么的啊,不用上班吗,还是在上学?”
盛听眠笑笑:“我也不是天天有空,只是恰好这几天有空,就干脆给姐姐做饭带饭,我已经上班了, 在长原剧院唱戏。”
“唱戏?”季司宜觉得这个职业真小众,“你是戏曲生?”
“算是吧。”
盛听眠其实知道她不算是正规学院出来的戏曲生, 她只是从小跟小姨唱戏的江湖人士,别人的15岁冲刺中考念高中,有美好未来, 但她的15岁遇到了一些事, 小姨就不让她读书了, 让自己跟着她唱戏。
“长原剧院……”
季司宜暗暗记下来,“有空去看你, 对了, 听眠妹妹, 我是在德国慕尼黑大学读的医学,现在已经博士毕业, 正在自家医院上班,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call我。”
说完,季司宜还给她塞了自己的名片。
盛听眠接过,扫了眼上面板正严肃的照片,一看就很靠谱,“德国留学回来……司宜姐姐好厉害。”
季司宜第一次觉得这9年没白熬。
到了办公室,季司宜频频望向贺检雪,看她吃着听眠妹妹做的饭菜,转头看向盛听眠,和她聊起来。
毕竟两个人直勾勾看贺检雪吃饭也蛮奇怪的。
季司宜:“听眠妹妹,你一般唱什么剧种?京剧还是昆曲?”
盛听眠:“我现在主要唱昆曲,京剧也在唱,但是不多。”
季司宜:“突然好想听听眠妹妹你唱戏,什么时候有票买?”
说着,季司宜打开手机查找长原剧院看看有没有票,发现没有盛听眠的场次。
盛听眠:“最近没有排班,司宜姐姐你查不到的。”
没能听到听眠妹妹唱戏,季司宜只能转而聊其他,“那你平常在做什么?”
盛听眠:“训练啊。”
季司宜:“训练累不累?”
盛听眠:“还好,习惯了。”
季司宜:“快到周末了,听眠妹妹打算怎么过?”
盛听眠摇摇头。
季司宜见状,顺势提起:“要不要一起去看音乐剧?”
盛听眠看了眼旁边的姐姐,再看回季司宜,“好吧。”
听眠妹妹……听眠妹妹……
贺检雪忽然发现最近耳边总是环绕这几声,但季司宜是女人,她也没想太多。
只以为两人投缘。
周六,贺检雪从集团回来,恰好遇到季司宜送盛听眠回来。
“听眠妹妹,我先回去了,下次咱们再约。”
“好,司宜姐姐再见。”
两人告别,盛听眠转身进屋,没想到贺检雪就站在她面前。
“姐姐,你下班回来了?”
“嗯。”贺检雪看她笑意潋滟,似乎和季司宜出去看音乐剧看得还不错,“音乐剧好看吗?”
盛听眠从她面前经过,蹲下来抱起泰兰德,“是一种艺术的洗礼。”
贺检雪思忖片刻,“有空姐姐也陪你去看。”
盛听眠一听,抬起头来,“好呀。”
又过了两日,贺检雪吃完妹妹送来的午饭,秘书不在,她打算出去叫阿潼给她送文件,刚出去,就看到还没走远的妹妹的背影。
她正在电梯门前等待。
只是下一秒她迈步进去和出来的人险些撞上,季司宜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妹妹满怀愧疚蹲下来帮她捡起。
两人蹲在地上捡那散落的文件。
贺检雪收回视线,把文件递给阿潼,叮嘱她去送,正要回办公室,目光再次扫过电梯那边。
就这一眼,她眉心拧紧。
她妹妹的手被季司宜握住,季司宜这人还失神停握好几秒。
她妹妹嘴巴在说着什么,神情自然,落落大方。
贺检雪站在办公室门口良久,有几分不舒服,直到两人分开,这股不舒服才消散。
回到办公室,季司宜递过来她对贺检雪双腿的全面检查报告。
“阿雪,你的报告我已经全面给你分析了,你双腿还得继续治疗,不然等你老了,双腿上的神经可能会退化,导致不能走路。”
“那位老中医虽说是治好了你的腿疾,但是后遗症也落下了,你后来应该也全面检查过,和我说的应该大差不差。”
贺检雪翻开这些报告,确实和她之前做过的几次检查得到的结果一样,有后遗症,有的医疗团队说不能根治,有的说根治概率只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
“我能根治的概率多大?”
“90%,我们医院有最先进最精密的医疗设备。”
“那行,你安排吧。”
季司宜看她这么云淡风轻选择了自己:“就选我了?不多考虑考虑?万一我也治不好呢?”
贺检雪:“那我就只能老了坐轮椅吧。”
季司宜深吸口气:“我发现你这人怎么看得那么开?以前也一样?”
她之前怎么听家里人说,贺检雪刚瘫痪时消沉得厉害,脾气还一度很古怪,难以伺候呢?
毕竟这么大的打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性情大变也能理解。
可是现在再次面对瘫痪的可能,贺检雪却比以往更加沉稳了?
贺检雪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瘫痪那一年多里确实刚开始时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但很大程度上并不仅仅因为双腿瘫痪,更多是对母亲事业的权力渐渐被削弱时的无力,以及贺绣当时为了所谓“顾全大局”而选择联姻时的委曲求全。
她还记得春分生日那晚,贺绣临走前,她把养妹叫到房里,亲口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她得到贺绣一句“阿姐,我过得挺好的”,那时候她其实就已经觉察出她的不开心,觉察到她垂下的眼神里掩藏的难过。
贺绣前脚离开,她后脚就给姑妈打电话,问怎么样才能让贺绣和林家离婚,然而在姑妈说出要她交出清观湖产业时,她除了把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一个是养妹的幸福,她做不了任何抉择。
她才如此痛苦。
贺检雪放下报告,波澜不惊望着她:“就算现在让我继续坐轮椅,我也无所谓。”
痛苦的根源不在于双腿瘫痪,而在于事局的失控。
豺狼虎豹太多,四面环伺,她在上面狠狠摔了个大跟头,失去了一个妹妹,这样的阵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并时刻警醒自己。
季司宜被她这样的豁达气度所折服,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九年前贺伯母才有的神韵,“行,我一定尽最大能力治好你双腿。”
聊完这么严肃的话题,季司宜又想起盛听眠,“话说,你要不要顺便给听眠妹妹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贺检雪都过去接受治疗了,听眠妹妹应该也会过去的吧,做一套全身检查也是顺便的事。
贺检雪听到“听眠妹妹”四个字,那股不舒服又冒出来了,在她怀疑是不是姐姐的占有欲作祟时,盛听眠发了信息过来。
说她已经安全到家啦。
贺检雪打开消息框,看到那条消息后面还附带着两个可爱的emoji,红唇翘起,“我回去跟她说,她愿意就过去做,不愿意就算了。”
毕竟做全身检查,其他医院也能做,不一定非要到季家的医院做。
季司宜收拾收拾东西,等她好消息:“行,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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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检雪回到家,盛听眠正在浴室录一段歌曲,不小心被打断了。
“哎呀姐姐,我还在浴室呢。”盛听眠看到贺检雪径直开门进来,都不跟她打一声招呼,嗔怒剜了她一眼。
贺检雪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只能解释:“刚刚在想事情,可能走神了,没注意到你在里面。”
“还好我不是在洗澡,不然就被姐姐看光了。”盛听眠一边小声调侃,一边垂眸按下暂停录制的键,删除掉刚刚失败的录制视频,在她酝酿情绪正要开口时,忽然发现身后还站着姐姐的身影。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盛听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一只耳机,转过身疑惑看着面前的女人,“你要上厕所吗?那我先让姐姐上吧,我先出去。”
“我不上厕所。”
贺检雪把她叫住,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因为夏天,她穿着清凉的粉色拉链薄衫,拉链拉到胸|脯之间,薄衫下是一条白色的吊带内衬,拉链的“V型”和白色内衬形成一个视觉聚焦效果,让某个地方更为挺拔圆润。
贺检雪才发现她今天扎了条蓬松的辫子,垂在右胸|前,皮肤白里透红,像极了女大学生。
贺检雪收回视线,单纯针对她那句话,“你哪里姐姐没看过?”
盛听眠听到这句,耳朵顷刻间羞红,显然想到了当初在泰国泡温泉,她在姐姐面前出的糗事,试图用撒娇掩盖过去,“好了,姐姐,不要提这种糗事了,你让我录完嘛。”
贺检雪见她双手挽着自己手臂,往外推,抬起手伸到她胸|前,摸到拉链,给她提到胸口以上。
“注意点形象。”